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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来请:“晚膳好了,王爷,福晋,太妃在等着呢。”
和长辈在一块儿吃饭总会很别扭,特别是太妃,她总会说一些很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的话,来刺人的心。
“早上有人看见,你拿着一个画卷儿到宫里去,你一个人去的?”太妃夹了一口菜,嫌弃地摇摇头:“这什么味儿?”
“嗯。”毫无警戒的博果尔胃口很好:“额娘,乌云珠她不舒服。”
懒得动筷子的乌云珠听了这个,干脆不动了。她的眼睛,很紧张。太妃总是在找她的麻烦,一点小事,也会被放大十倍。
果然,太妃很快阴阳怪气地哼起来:“你怎么又不舒服了,整天病歪歪的。”
乌云珠自然没有顶嘴,但是不回答,也不对。
太妃见缝插针:“说话呢。”她又不高兴地讨厌面前这盘菜:“这什么味儿,恶心死了,拿下去!”
油光光的叶子有点发黑。乌云珠难免好奇,正好抬头,看到这盘菜上。眼睛对眼睛,她吓得又赶快低头。
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博果尔看不过去:“额娘,乌云珠也不容易,您干什么老发脾气。”
太妃放下筷子,换上奸笑:“哼哼,好啊,儿子向着媳妇,来说我的不是了。那好,咱们聊天,博果儿,你把画交给皇上,人家怎么说呀。”
博果尔先望了一眼乌云珠,勉强地笑笑:“说挺好的,嗯,说,不错。”
撒谎。太妃接道:“那他就让你这么空着手回来了?”
是有赏赐,可是怎么好意思说,博果尔红透了脸,声音也小了:“嗯,赏了一块砚台。”
“哦。就赏这么个东西。”下午回来时,太妃见过,黑不溜秋的,看上去很普通。
“其实是我自己选了这个,不怪他。”之前那块和田玉,价值连|城,福临又把它要回去了。
“对,”太妃心中充满了恨:“好的都让人家挑走了,不好的,自然就归你了。”
乌云珠的手,在桌下揪住桌布,紧紧不放,但她咬着唇不说话。
坐在旁边的博果尔终于火了:“额娘,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了?”太妃突然哭起来:“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女人的心,男人猜不透。也许只有躲开,才能化解矛盾。今晚博果尔去了军营,但是,可怜的乌云珠却不能跟着去。
她半跪在床边,在给太妃捶腿。
心飞得太远,有一下没一下的,又很疲倦,她只觉得很辛苦很辛苦。做不出皇后的手段,只能受着。
“在想什么呢。”太妃突然很温柔地打断她,去望她的脸:“嗯?”
“没想什么,额娘。”乌云珠把力气用了回来,快点给她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为什么皇上还没有派人来抢你。对不对?”阴阴的笑像鬼魅一般,红红的唇张着,像是妖怪要吃人。
“没,没有。”乌云珠情不自禁身向后仰:“额娘,您怎么这么说。”
“你别想骗我!”太妃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让她动也不能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以为你那点花花肠子,我看不见?”
“额娘,您误会了,我没有!”乌云珠挣扎着,可是没用:“额娘,您放开我,额娘!”
“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就别想,白日做梦!”太妃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我问你,是你对着博果尔的时候多,还是对着我的时候多,你想过好日子,你就给我想清楚!我不会跟你讲道理,我懒得跟你废话!你别以为在他面前温柔一点,说几句好话就是好妻子,摸着心口问一问,你心里装着的人,是博果尔吗,是吗!”
第十三章 生死一搏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会藏着一个人,一个,拿不开忘不了的人。十个人里,也许会有九个人,但是他们也一样活得好好的,因为他们已经将那段刻骨铭心演化成一段美好的回忆,而不是梦魇。
伤己伤人的事,还是少做得好,做得多了,彼添烦恼与危险。
偶尔,慧敏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起“从前”。想起最后一夜,在冷宫上吊的滋味。回想起来,真是傻透了。是福临自尽,造就了她的死亡。那时候她自为是殉了爱情,可是如今看来,不过上赶着倒贴,死了还被人嗤之以鼻。
为自己而活,把希望系在别人身上,那是脑子有病。
老天给面子,再给一次机会,这一回,一定要赢,一定要。不管有多辛苦,多么难熬,也一定要撑下去。
慧敏很明白,她的心中,还有另一份责任:花束子。她时常会想:总有一天,这儿,会是属于我们的。为了这个理想,我会不惜一切。
她相信,花束子为了她,也会不惜一切。
考验时刻存在,风浪在前,如何经受?
在宫里活着,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哪怕身处高位,也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慈宁宫内的另一对主仆,也同样心神恍惚。
“你别梳了,你的手都在抖。”太后轻轻地收了收脖子,叹道。
苏麻跪了下来:“主子,对不住您,都是奴才不好,我不应该,我晚了一步!”
因为晚了一步,没有来得及换下的药,都给散出去了,这下,后宫里的女人们,个个都吃了上好的补药。
还好,别人只有一帖,可是腊月……
“佟主子的已经换了。”苏麻抹抹泪眼:“其他的,其他的不能再换了,主子,对不起。”
“就一帖,不换就不换吧,换得多了,容易惹事。”太后很能定得住:“吃了就吃了,一帖,又死不了。”
“是。”苏麻起身,继续给她梳头,可是,梳了才划了一下,突然失了力道。
“哎哟!”破皮了,太后有点恼,伸手抹抹:“你怎么回事。”
转过头,发现梳子早已掉落在地,苏麻的脸像见了鬼:“主子,主子!不行的,有一个人不行的!”
太后微一愣神,突然又镇定了:“急什么,不是还没消息吗?”
消息来了,太监飞速跑进来跪倒:“太后,太后!”
永和宫。
花束子满身是汗,咬紧牙关。
帐子只开着半边,耷拉吴在屋内六神无主地搓着手,走来走去。有这样的情况,早在几个时辰前,已经料到了,可是这一切,都是他帮着才会有的,他很后悔。
会抱怨,会恨她不争气,可到最后,还是止不住心疼:“谨贵人,您值吗,您真的值吗,您为了她,您这是拿命去拼啊!”
“不要说话,你到外面看看,看看有没有人来。快去!”趁着还没有晕过去,花束子用尽全力叮嘱。
她疼得在床上滚。耷拉吴抹抹眼泪跑出去,果然看见苏麻慌张地进来,身后有很多人。一见面就把他拉住:“谨贵人呢,啊?”
来者不善,一头的汗。耷拉吴看见,把准备好的句子忘得差不多,结结巴巴的:“奴才,奴才,这个。”
“我只问你,谨贵人有没有喝补药,快说!”大惊之下,拉扯之下,竟忘了遮掩。
“昨晚上喝的。”药渣还在小厨房留着,要验看,就是上好的证据。
证据,一切都是为了证据。
一切,始于两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