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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世道,好心救人,却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
正暗自抱怨着,前方突然笼下一片阴影。
唐七七下意识地抬头,就见段柳晏横抱着单纹惜立在前面,几乎完全挡住头顶的太阳。
阳光在他周身洒下一片斑驳陆离的光点,一袭白衣就像不着丝毫尘埃的神祗。
高大挺拔的背影,线条分明的侧脸刀削斧刻般刚毅,周身却萦绕着莫名的妖邪魅惑。
一时间,向来是站在高处瞰俯别人的唐七七怔住了。
就这样坐在那里,仰视着面前的男人,却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彷佛,这个人,生来就该是受人膜拜的。
小巷里一时陷入沉默,唯剩单纹惜止不住的抽噎声和着风声回荡。
直到段柳晏薄唇轻启。
“多谢。”
“啊?”唐七七好像没听懂,思维逐渐恢复运作,俏脸一红,讪笑着摆摆手。
“不用不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应该的!”
“在下柳晏。姑娘,芳名。”
“哦,我叫唐七七,江湖第一侠!嘿嘿……”
轻轻颌首,段柳晏让单纹惜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怀里,抬步迈出。
“喂!”
见这人要走,唐七七立刻伸手拉住他的衣摆。
拜见阎王尊容(5)
“你总不能就这么把我扔这儿吧!
“我的衣服都被你撕烂了,就这么出去的话……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可就是你间接造成的!”
听完这话,段柳晏回眸看着尚坐在地上的人。
狭长的丹凤眼没有丝毫女气,墨黑的眸犀利若刀剑,彷佛可以一眼洞穿人心。
瞳心氤氲寒光冷雾,似是敛尽日月光泽。
唐七七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好美的男人……
当下,一颗色女之心,沸腾了。
“公子呀,你把我衣服撕成这样,看了我的身子,你是不是需要负责呢?
“我可是刚到杭州城,住的地方都没有呢!你就大发慈悲,帮帮我吧!”
双手合十,唐七七朝他作揖。
段柳晏静静看着她,不做声。
倒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单纹惜带着哭腔开口了。
“夫君,就帮帮这位姐姐吧,刚刚如果不是她,我……我就……”
视线转向单纹惜的一刹那,段柳晏的神色便柔和了。
“嗯。”轻轻地对单纹惜点点头。
段柳晏头也不回地给唐七七扔下“跟来。”二字,便迈开流星大步往前走去。
“多谢公子!”
唐七七迅速起身,屁颠屁颠紧追。
段柳晏雇了马车带着二人回府,抱着单纹惜就没放下过。
马车摇摇晃晃颠簸,好似摇篮一样,上车没一会儿,身心俱疲的单纹惜便睡着了。
裹在刚买的斗篷里,唐七七近距离欣赏美人,就差没从眼里冒出桃心来。
寒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单纹惜又往段柳晏怀里缩了缩,一撮乌发从额头滑下来,搭在鼻梁上。
修长的手替她将发丝拢回耳后,轻轻刮了刮玲珑的鼻子。
段柳晏眼角眉梢的宠溺几乎可以溢出水来。
唐七七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羡慕,眸心的薄雾后,悲伤暗藏。
天边白云飘荡,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金乌西沉,月桂东升。
拜见阎王尊容(6)
星光璀璨,月色皎洁。
晚饭上桌时,何菱纱才回来。
“子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菱纱算时间可真是准呐。”上官谨枫摇着折扇调侃道。
“本姑娘就是算得准怎样?倒是你,不去给玉扇送饭,还在这儿做什么?”
“扇儿的药还没煎好,我在等。”笑着抿一口茶,上官谨枫的笑意让何菱纱觉得有古怪。
露出狡黠的微笑,她绕着他走了两圈,沈云儿这时进入饭厅。
“云儿。”
何菱纱连忙拉着沈云儿坐下,开门见山地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整理一下鬓边乱发,沈云儿平静开口,“府上有客人。”
“客人?是谁啊?”
“咦?菱纱!”
唐七七此时身穿一袭粉色裙装,看到何菱纱就如蝴蝶见花一样扑了上去。
“你们认识?”对面传来上官谨枫的询问。
何菱纱朝他点点头,又转向扑到自己怀里的人,“七七,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嘛,说来话长咯。对了菱纱,这就是你家?”
“嗯。”
“那柳公子是……?”
此言一出,沈云儿抿唇一笑,上官谨枫以折扇遮面,端起茶杯喝一口。
何菱纱无可奈何地叹息,“这人呀,怎么就不喜欢报全名。七七,柳晏姓段。”
“段柳晏?”唐七七念叨一句,眉间微蹙。
何菱纱点点头。
上官谨枫却饶有兴趣看着唐七七微蹙的眉心。
段……柳……晏……
唐七七掌心拍了拍额头,在心里慢慢将这三个字念了几遍。
好熟的名字,在哪听过呢……
“啊!我想起来了!”
没心机的直肠子,想到了直接叫出来。
“是不是那个宁远王段柳晏啊?我说就觉得在哪听过!”
唐七七满脸兴奋地逐一扫过另外三人。
“咦,你居然知道他是王爷?”食指轻点脸颊,何菱纱有点意外。
拜见阎王尊容(7)
“嗨,那些公……咳,我是说,那些人常常提起宁远王有多厉害。
“像他这么家喻户晓的人,我这个消息灵通的江湖第一侠怎么会不知道呢!”
折扇后的眼眸中,玩味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上官谨枫接过仆人递来的托盘,道一声“先去给扇儿送饭。”,便径直出屋。
不知道柳晏是否晓得,自己带回了一个多么有趣的女孩呢……
上官谨枫走在长廊里,瞳中带着璀璨的光芒。
月朗星稀,将一切暴露在空气中的事物照耀得纤毫毕现。
墨黑的天际逐渐转亮,月宫西沉,金阳东升。
微风和煦,夹杂着冬日该有的冷清拂过万物。
单纹惜蜷缩成一团,静静坐在床上,眉间紧蹙,扇子般的黑色睫毛在眼睑洒下浅浅阴影。
璀璨的阳光洒在幽幽翠竹间,斑驳陆离的光点如梦似幻。
青衣男子的脸没在阴影中,看不清容颜
好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头痛欲裂!
银牙紧咬,磨出声响来。
想要记起来啊……
那个人,那些人,究竟是谁!
无数片段飞速掠过脑海。
阳光笼罩下,木棉花开得璀璨。
绣楼……
白衣男子站在柳树下,枝条飞扬,仙境般的美妙,却有极为亲切的感觉……
月光皎洁,黑衣男子禁锢着她,周身有邪魅蛊惑的气息环绕……
血色翻滚……雷雨交加……
汽车喇叭轰鸣而至。
血色蔓延在连衣裙。
白色……红色……
痛……好痛——
不要,一定要想起来……一定!
大雪纷飞,冷得快要冻僵。
嫣红的唇,鲜红的指甲。
白色……红色……
痛……痛——痛!
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在痛!
痛得她想要死掉……
不要……要记起来!
一定,要记起来!!
…………
拜见阎王尊容(8)
脑海中的片段如同春日里的花海。
清风拂过,无数花瓣打着旋直上青云。
她站在花海中央,什么都抓不住。
无力,懊恼,悲伤……所有所有的情绪汇聚成海洋,将她整个人淹没。
痛……
彷佛全身上下都在痛。
夫君……在哪……
“纹惜!”
他的声音响起时,倒在身上的人,彻彻底底失去了意识。
单纹惜的脸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汗水。
衣襟,全部被汗水湿透。
就好像,刚刚淋过雨一样。
整个人,湿冷一片。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满室璀璨的光芒。
唯独她的身上,冰凉的温度,彷佛无法融化的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