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所谓保护自己的府兵这样的模样,卢力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急走两步到了跟前,抓过为首的那个百户,揪住对方的领子,大声喝道:
“方才咱家在院子里面喊,你听到了没有。”
那带队的百户倒也是实在,听到卢力相问,连连地点头。卢力顿时是怒喝了起来:
“那为什么不进去,硬生生的看着咱家在里面被当作笑话!”
“卢大人。我这三百府兵哪里懂得什么打仗啊,能扛着枪来就不错了,这褚家庄也是良民,断然不会对大人有什么不利的举动,肯定是和您开玩笑的。”
那些庄丁手中拿着刀斧长刺,排着阵型,都是半弓着腰,一副要作战的架势,根本看不出来这个“玩笑”的意思,不过,说这个话的时候,那名百户的脸色正常,不红不白,好像自己说地就是真事。
卢力还要发作,后面的一名锦衣卫走过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低声的说道:
“卢大人,此地不能久留,有什么事情回到府城再做计议也不迟。”
被这句话一提醒,卢力才是反应了过来,悻悻然的松开了府兵百户,丢下一句‘回城’。自顾自的上马走了出去,上马之后还能听到身后的那个百户懒洋洋的发号施令,这三百名兵丁也是懒散之极的走了出去。
家庄十几里的时候,紧张地税监卢力和身边的锦衣卫口气,不过刚刚觉得安全了些,身后地官道褚家庄的方向上,突然看到起了烟尘,正在卢力身边的那名锦衣卫回头一看,脸色顿时是变了。
另一个人从马上下来趴在地上,听了一下,抬头说道:
“怕有二百骑……”
此时却有一个可笑之极的情景,那些府兵听到了有二百骑,还没有等到上面发号施令,轰然一声,全都散了,好在两边都是田地,到也不愁跑的地方,地里面还在收拾庄稼的那些奴工很是漠然的闪开,倒是那些看守的家丁们,有的在那里大骂这些府兵踩到了庄稼,有的在那里哈哈大笑。
跟在卢力身边的锦衣卫都是有些惶然,一个人恨恨的骂道:
“这些人在庄子的时候没有给我们马喂草料,走了这么久,咱们就是跑也跑不远就被追上。”
那个趴在地上的听的锦衣卫脾气比较火爆,顿时是开口说道:
“这些王八羔子,咱们跑不了,那就在这里跟他们拼了,几年不出京城,这下面的人居然都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朝里面的那些东党酸丁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
前几年东党把持朝政的时候,锦衣卫大都是没有了生计,闲散在家或者是去找些别的活计干,对东党的文臣没有什么好感,这些锦衣卫很少有出京的,见到了民间这番的景象,各个心里面在不解的同时大骂东党。
几个人都是颇为的光棍,一个人说拼了,剩下几个人也不含糊,各个的抄刀在手,冷冷的等着对方过来,卢力心里面后悔到自己祖宗八辈了,心想自己脑子糊涂了,怎么来招惹这乡间的土霸王。想要单独跑,可知道马匹的情况根本也跑不了,只能是浑身冰凉的在那里等着,一边又是狠狠的踹了边上的丘宝来几脚,心想要不是他撺掇,哪会有这样的混帐事情。
马队轰隆隆颇有气势的冲了过来,马上的那些人赫然都是褚家庄的庄丁打扮,坐在马上的锦衣卫都已经是刀枪出鞘,冷冷的盯着对方。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卢力浑身上下都是颤抖起来,手中拿着一把短刀,也不知道能有什么作用,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眼看就要厮杀的时候。
褚家庄的马队呼啦一下子从中间分开,在卢力一行人的两侧呼啸而过,也不动手,马匹扬起的尘土,让卢力一行人灰头土脸,不过对方既然没有动手,锦衣卫们也不好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虽然说是拼了,不过能不拼命最好还是不拼命的好些。
在卢力一行人两边呼啸而过的这些庄丁们,各个的大声呼哨尖啸,或是把手中的鞭子刷的呼呼生风,就好像是中间没有人一样,站在官道两侧的那些在田地里负责看守的家丁,看到这样的景象,各个都是在大声的哄笑。
几名锦衣卫还有卢力和丘宝来,一共不到十个人,此时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这真是丢人丢到天上去了,几个锦衣卫在那里恨的咬牙切齿。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事情居然还没有完,那些马队呼啸而去之后,才走了没有多少功夫,褚家庄的马队又是转了回来,又是围着嚣闹一番扬长而去,这么走走停停的足有五六次,直到府城的附近,这才是停了下来。
灰头土脸的让人狼狈不堪是一回事,这些锦衣卫却也是暗自的凛然,褚家的庄丁在马上的功夫极为高超,动作技巧显得极为的娴熟,虽说这褚家才种了三年的棉花,但是这马术可不是三年就能练出来的,要说从前一个种粮食的庄子就有这么多会骑马舞刀弄枪的汉子,到底那时候是干什么的,鬼才相信是种地呢?
回到了府城,一向是热情备至的知府衙门连理会都不理会,就把他们晾在了那里,卢力真是又羞又气,在他眼里,就算是那些城里的商户,眼神里面都充满了嘲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丘师爷。
“把这个混账给我赶出去,自生自灭。”
回到住的宅院里面,卢力对手下大喊着,丘师爷哭丧着脸苦苦的哀求,边上一名锦衣卫却阴沉着走过来,冷声的对卢太监说道:
“大人,难道这口气就这么忍下去?”
第五百三十六章窝囊 后手
实打棉绅主意的不光是卢力这一个税监,被派到北三县的税监们,除了那些在口岸或者是商贸城市的人,其余的地方单靠着工商赋税,根本没有什么大的意思。北三省最起码在目前来说,最大最赚钱最有油水的地方就是棉田,还有和其有关的事体。
沧州府附近的几个府县,都是彼此盯着,很多人都是等着卢力去褚家庄收税的结果,然后决定自己是不是照做。
卢力的下场让很多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乡间的地主果然是这几年嚣张了起来,丝毫不顾什么官家的体面了,直接就是这么来硬的,偏偏这些棉绅都是和本地的府县衙门交结颇深。
有些本来就是地头蛇,地方官也是得罪不起,而且这些人的控制的地盘,佃农越来越多,地方官在很多事情上还需要仰仗这些棉绅去做,加上棉绅的银子大笔的花了过来,自然是结合的越来越紧密。
外来的税监本身就是和本地的地方衙门有一定的利益冲突,可想而知,这些税监来到地方上,就是因为地方上的税赋收缴的不齐全,所以京城才派太监们来收取税赋。就算是榆木疙瘩也能想明白,既然是派税监们来清查督促,地方官的油水肯定要减少一部分,钱少赚了,谁也不会愿意。
棉绅们一直是按照种粮的赋税来缴纳,即便是这样,还有若干的拖欠和短少,反正是把地方上的税吏喂饱了,怎么都成。当然,他们也是心里担心,棉田这么大的利润,而且还是逐年增加的利润,会不会有官府来盯上这笔钱,抽取重税,像是南京和扬州。苏杭里面手工工场现在的税赋就不轻。
千万不要轮到自己的头上,每家棉绅都是这么想,这次的税监之政,江南的就是那些商会和工场主,在北三省的则就是这些棉绅,当真是如临大敌地态度。
开始的时候还好,没有人朝着棉绅下手,有些人是压根没有想到,只是知道按照朝廷的规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