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2 / 2)

鸳鸯亦道,“这与主子一起的情分,是几辈子修来的呢。”

茱萸将手中锻布反手一扯紧,却见是一素雅荷包,上面只一束寒梅。有道是,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彩莲接过手中把玩,喜道,“主子今日怎么想起做这荷包来了。”

“往日,咱们在宫外时,每逢年节,可不得都要做个荷包,挂于忠棣府南墙梅树上许愿么。今年是不大可能回忠棣府省亲了,那咱们便在宫里寻一处梅枝挂去。”茱萸想着笑道。

西院潇苒斋偏西有小间屋,乃是张贵人所在。柳绿熏的满面皆是煤灰,灰头土脸地端着炭盆入了内。

张黎儿瞧了便问,“莫不是歆才人送的轻烟碳使完了?”

“主子,歆才人那给的,也只够用个一两日,这天寒地冻的,不经用呀。”柳绿边说边重重呛了几声。

张黎儿苦笑道,“这是黄柏木作磬槌子——外头体面里头苦。”

“主子你甚少关心外头的事,可不知,潇苒斋这几日进出忙碌,都是宫外头的人,忙着给容婕妤送银两。容婕妤这里头收了钱,外头太师便会给安排个一官半职,这可不就是卖官么?”柳绿撅嘴道。

张黎儿娇俏的脸上瞬间变了色,作噤声状,四下张望了一番,方才低声道,“你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切记,谨言慎行。等添了岁,咱们就指着换到丽妃住处去了。”

“奴婢听底下的人说,到了除夕宴上,皇上便会将歆才人封为皇贵妃,这到时候,主子除了丽妃娘娘,也算多了个依靠不是?主子又怕她作甚。”柳绿不解道。

张黎儿苦笑摇头,“这宫里的事儿,还真不好说。现下别瞧着歆才人得宠,即将高升贵妃之位。她纵然爬的再高,忠棣府已然是拖累,又哪里能助她一星半点,这位置能不能坐的稳还难说。况且太师如今在朝堂之上的威势……我若没猜错,此番容婕妤,也是要一同晋升妃位的。”张黎儿边说,脸上边流露了寥落之色。

这主仆两人哀叹之际,门外传来了叩门声,“张贵人可在?”

柳绿开了门,竟是见着小少爷与沈誉来了,忙恭迎道,“小少爷同沈太医来了。”

听是弟弟与沈誉来了,张黎儿喜出望外,也顾不得梳洗打扮,披上外袍,便见了客。

“姐姐,可算见着你了,可想死我了。”说话的是张沐尧,张黎儿嫡亲的弟弟,时年十四,少年初长成,双眸闪闪若岩下电,也算得上俊爽有风姿。

张黎儿宠溺地抚摸张沐尧的头道,“只一年的光景,你竟长的这么高了,在府中可有长进?切不能让爹爹再生气了。”

张沐尧摇晃着脑袋道,“可不得,才见了面,就唠唠叨叨。你瞧瞧沈大哥,我前头说什么来着,可不是应了?”

沈誉微微一笑,只对着张黎儿行了一礼,“见过张贵人。”

张黎儿听是沈誉,心下早已热浪翻滚,想着多少年没见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谦谦公子。“来呀,看座,上茶。”

张黎儿偷偷瞥了沈誉一眼,复又悄然收回眼色,想着,过往情牵梦绕,如今也是过眼云烟了。

2 第六十七章 风起西院(一)

张沐尧有言,“这次带来的年货少,姐姐只得将就一回。你可不知,这次咱们府里手底下的庄地,今年年成实在不好。自春分起下了许久的雨水,一直到小暑,那可真没晴过几日。”

他想着又咬牙道,“这秋日里又下了碗大的冰雹,这两千八百余里地,连人带牲口粮食,打伤的是上千上万的算,没挨到饥荒,都算是祖宗保佑了。”

听弟弟如此说,张黎儿心下也是知道娘家的难处,也着急,“我正是晓得,爹爹在宫外定也是有难处,不然怎会今日才遣你进宫来。我这儿也没什么大的要紧事,费钱的事固然有,可我这儿就脸皮厚一些,能省则省,总归还可以过一阵。太后那儿也是赐了些赏银下来,到来年开春,当还过得去。”

“皇上今年就不赏了么?不是说到年下,一般都是有恩赏的么?”张沐尧见张黎儿过的如此吃紧,反问了句。

“你们在宫外头,又哪里晓得这里头的苦来。这关海战事才结束,内务府也是掏不出多余的钱来了。再退一步说,即便是按着往日的惯例,我这贵人的位份,到年节不过也就是些彩缎瓷器玩意儿,纵是赏了银子,也不过三四百,金子也就四五十顶天了,这又够的什么?”张黎儿边说,边觉得气闷。

“我这儿带了一些活白兔、锦鸡一类的来,劳请你,可否在外处帮忙清点?这礼单都在小厮手中,你且取了一同对着便是。”张沐尧对柳绿道。

柳绿听了会意,便退出了门外。

“柳绿也跟了我许久,有什么要说,也不需防着她。”张黎儿轻声道。

“姐姐,你可知,我为何要带沈大哥一同前来么?”张沐尧边说边瞧着沈誉道。

“我怎知晓,你这小鬼,又在打的什么主意。”张黎儿笑了声。

“臣前些时日,在街上闲庭散步。偶然得见有一当铺在叫卖新得的物件,我便凑去看了个热闹。不看不知,竟是此物。”

沈誉边说,边摊开手来,却见是一纯金式样的神鸟,上还镶嵌有猫眼宝石若干,物虽小,却很是惹眼。

张黎儿瞧了,一时不可置信,拿了在手上反复观摩,“这……这不是娘亲送我的神鸟坠子?前些日子,我还当是自个记性不好,不知放到了哪里,怎就到了沈大人手里?”

“说来话长,总归是有人将此物卖到了当铺。这当铺老板也是奸诈,说是从卖主手中,只一百两银子便买了去。”沈誉边说边又望着这鸟坠道,“臣打小便看着娘娘将此物带身边,又怎会认不出是娘娘随身的物件。既是见那老板在抬价,臣便先抢着买了下来。”

张黎儿听着,心里起伏不断。想年纪尚小之时,她每每都是拿着这鸟坠嬉戏,都是沈誉一路帮护着,也不曾丢过一次。

“因而你们是怀疑柳绿?”张黎儿喃喃道。

“这丫头总归不是咱们府里带进来的,要说亲厚着实是谈不上的,要说有什么纰漏,倒也在意料之中。”张沐尧思忖道,“若是手底下的人不忠,那不管是什么由头,总归是留不得了。”

张黎儿道,“绿柳这丫头,看着不像是这种人,多半是有什么缘由。不论要不要留她,只等我问完话再来定夺。”

“对了,我此番另受了爹爹所托,请了沈大哥与我一同进宫来,为的就是与你请个脉,好快些怀个皇嗣。爹爹说了,不管男女,只求你身边有个子嗣就是,这辈子总归有个着落。”张沐尧边说,边将沈誉的行医箱打开,请沈誉看诊。

张黎儿伸出手来,只瞧了眼沈誉,这眉眼间仍是神采飞扬,低头怯声道,“烦请沈太医相看。”

沈誉拱手先行了礼,复又将手搭于其脉上,觉察这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当下喜道,“臣向张贵人道喜了。”

张沐尧道,“喜从何来?沈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可急死我了。”

沈誉笑笑,“可不是张贵人有喜了!”

张黎儿一听,登时站立起身,双手捂嘴,喜极而泣道,“你说我怀有龙嗣了?”

“正是,而且胎息之脉,左疾为男,右疾为女。如是以脉辩人则,男女脉同,唯尺各异,阳弱阴盛。有道是左主司官,右主司府,左大顺男,右大顺女。贵人行的是右大顺脉,想来当是位小公主。”沈誉有言道。

“公主……”张黎儿与张沐尧互视了一番,面上一时喜忧参半,“公主……公主也是好的,总归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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