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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然早就看见她们了,此时才知,原来她们都是木郡王府的人。两个小姑娘,上身穿着一色的鹅黄小袄,下边也是一模一样的葱绿宽裤。
姐妹俩,虽然瞧着稚嫩,可是但凡站到了一处,含着笑意,又带着孩子气的娇羞,只低着头,也不敢看昊然。
昊然想起母妃生前的嘱托,但凡是长的好看的女子,皆要小心。虽然他仍旧是个孩子,可是他也深知,如今没有了生母庇护,只得依靠着皇后娘娘。每一步都得小心走着,可不得出了丁点岔子。
李玬望了眼昊然,见他眼下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便帮着问道:“你们俩都叫什么名儿?”
“奴婢姹紫,奴婢烟红,见过主子,见过大人。”姊妹两齐齐跪下叩首道。
显然,这两个不经事的丫头,是不懂得说这些的,全都是背后有人教会了,才会如此识得规矩。李玬心下并不喜欢这些造作的事儿,但是面上仍不能流露出半点心思来。
“木王叔,我不喜欢她们,你带回去吧。”昊然说话的声儿不大,听在屋内诸人耳里,却有些尴尬。
木郡王权当没事一般,只笑笑:“她们俩,论起谱来,可也不是一般的小丫头。我那府上的嬷嬷,可是名将伍三郎的亲侄女,家道中落,这才进了府中,做了嬷嬷。这不,这两小丫头,算起来,也算是名将之后呢。”
李玬心下盘算着,这宫里头,如美人、萍美人的父亲也正是伍三郎,不过两位美人打小就是在宫里头长大的,再不济,前头总有父亲战功与老太后的庇佑,因而倒也算不得受过什么大的委屈来。
可是伍三郎的侄女,竟然沦落到他人府中做个粗使嬷嬷,想来也是唏嘘。若真较起真来,只怕是这不情之请,连皇帝都不会轻易拒绝。毕竟,这伍三郎,是周筠生敬重的旧臣。
前头有如美人、萍美人在先,这姹紫、嫣红两个小丫头,若说是留到昊然身旁伺候着,那也倒是挑不出错来。
李玬寻思着,笑着问了句:“这但凡是大皇子身边的人,皇后娘娘都十分挂心。这伺候的好了,那还好说,若是伺候的不周到,皇后娘娘看着心下不快,只怕是这事,我也不好交代啊。”
木郡王似是料到了李玬会如此说,便笑道:“本王此番来时,先去拜见了皇后娘娘。虽然娘娘闭门不见,说在养神,但是也留下了话来,说是大皇子身旁,早该要几个得体的小丫头伺候着了。”
话说到这里,李玬心下仍是有疑虑,按着茱萸的性子,若就这样被木郡王说服了,也断没这样的理。可是若说木郡王假传了懿旨,这又是极大的罪了,因而李玬这番,倒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昊然见李玬为难,想着再拉下脸来,这大家面上怕是都过不去,便说了句:“虽然我年纪尚幼,可是也听过伍三郎将军威名,当年横扫南疆,可是立下汗马功劳,算起来,也是忠烈之后,难为木王叔费心了。”
昊然小小年纪,说话却是极为稳妥,木郡王如今再一看,倒真是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昊然说话有些久了,早已口渴难耐,回身要去取茶,却不见有茶来。两个丫头也不用吩咐,立刻走上前去,从茶吊子上摘下壶来,姹紫撮茶,嫣红续水,倒了三杯茶送了上来,昊然、木郡王、李玬,一人一杯。
姹紫回头又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面盆来,先倒上了点热水,再加上一些凉水,用手探知了温热,方才取下锦帕来,先后仔细着浸湿。
昊然与李玬、木郡王此时各怀心事,正喝着热茶,这丫头已经把热毛巾送了上来。
李玬方才绷住的脸,方才化开了笑说:“原先还以为,这两丫头年岁小,当是不知事的。真是不晓得,这女娃娃就是心细,做事也仔细。若是说留在大皇子身旁,倒也算是知冷知热的,想来娘娘也是该放心些。”
听李玬这样说,昊然也不出声,只顾着喝茶,一碗茶喝的见了底,嫣红又帮着添了一盏。
昊然连喝了三杯茶,打了个饱嗝,方才说道:“好了,木王叔,这但凡有什么事儿,你便同李大人商议就是,我今儿个前头练武,一时乏了,这会想去后头歇下了。”
眼瞧着昊然要走,木郡王使了个颜色,姹紫、嫣红忙跟了上去。
两人才出了屋门,隐约听见昊然吼了一句:“离本皇子远一点!”
李玬挑了眉,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别瞧着昊然年岁小,看着好说话,实则这里子里也是个暴脾气。
2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速之客(二)
“这公孙展大人,原是想同本王一道来看看大皇子的,可是不凑巧,皇上又派他去了龛城的河工上去了。说是待得年后,若是春暖花开了,这春日的汛期又该来了,去年做的活儿,怕是都还未完,自然还有些工程要收一收底儿。”木郡王这话,自然是说给李玬听的。
李玬想着前头从京师送来的消息,只提了公孙展因着贪墨,被皇帝责问了。可是这才前后脚的功夫,竟然又被委以重任了?这些河道的防汛之事,都是最肥的缺。自然得用最廉洁的人去这关关口坐镇。
但是但凡这入了春,汛期如果出一点纰漏来,又或者决了口子,淹死了人,那是死九回都不够命去填的。
周筠生这招,倒是狠绝了,眼下瞧着,是给公孙展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实则也恰恰是将他逼到了绝路之上。这但凡到了汛期,若说不出纰漏,那可是难于上青天。
李玬边想,边笑道:“倒是臣孤陋寡闻了,木郡王身居郡王府,何时与公孙大人如此熟识了?”
木郡王笑笑:“无他,只是偶尔也会窜个门,找些乐子。”
木郡王这话,倒是说得坦荡了,白日里平白无故的窜门,若是搁到有心人耳里,那可不就是结党营私了。可是木郡王并不怕这些,如今的档口,皇帝最关切的还是叶家的人,叶家的事儿,公孙展的事儿再大,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
云梅宫,茱萸拿着拂尘,逗着皮儿。自打皇太后归天以来,皮儿这白猫,也算是消失了一阵。昨儿个夜里,好好的,也不知是哪里出来,竟然一下就跳到了茱萸床头,可把她吓一大跳。
可是这皮儿终究还是旧相识,茱萸瞧了心下也是欢喜。只命人好吃好喝地供着,偶也逗弄它一番。皮儿也是个有眼力劲的猫儿,自打进了云梅宫,在茱萸跟前那便是服服帖帖,十分的乖巧,倒是少了以往那股淘气劲了。
方才彩莲将收到的飞鸽传书呈送茱萸,茱萸仔细看了三遍,是李玬传来的信笺,里头详细说了这些天苏州的情形,当然也包括了木郡王这桩事儿。
茱萸细细眯起眼来,听着皮儿“喵”地叫了一声。
茱萸笑笑,轻抚皮儿头上道:“连你也晓得,这帮人是多么的离谱了吧?别急,这戏还没结束,可还有的演。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要沉得住气,且在这宫里头,做个闲散之人,那才是顶好的。”
说话间,彩莲早已呈了药上来:“沈太医吩咐了,这药主子还得再喝几日才好。”
茱萸半撑起了身子,笑道:“沈太医长,沈太医短,这人还没过门呢,这夫君的话,就比主子的话好使了。”
彩莲假意嗔道:“主子就知道拿奴婢打趣。”
鸳鸯也禁不住在一旁笑道:“是了,方才在熬药,咱们彩莲姑娘那,满口都是沈太医,我这耳朵都要听的长茧子了,可不得,进了主子殿里,竟然也不消停。”
彩莲抿嘴道:“诶,奴婢倒是没有心思说笑了,这皇上好几日不来咱们宫里了,主子就不着急么?听说那闵妃也不走了,好似又在彰华宫住下了。”
茱萸笑笑:“本宫原还想着,你这丫头,是转性了,这么些天,一句话也不提起。看看,还是没忍住。”
彩莲跪下磕了个响头:“主子,您受了委屈,奴婢们都瞧在眼里,疼在心上。可不得,见不惯那闵氏,仗着一时得逞,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