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2 / 2)

杨以恩拿出PSP开机,这时身边一道兴致勃勃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是Shane的朋友吗?」

Shane?璇?杨以恩偏过脸看著对方,圆脸细眼,笑起来让人很有亲切感。

「我是Ellen,跟Shane同部门,你叫什麽名字?」

「杨以恩。」

叫Ellen的年轻女孩点头说了句你好,见杨以恩只是回望自己没说话,先是噗哧一笑,然後才像是惊觉自己音量太大了点,掩著嘴小声说:

「有没有人说你的眼睛很像猫,好可爱喔!」

被说长得一双像猫的眼睛不是第一次,却是第一次被说「可爱」,还是出自一个称不上认识的人,杨以恩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只能扯扯嘴角,低下头就要玩游戏,但Ellen好像没发现他的兴致缺缺,迳自地讲了起来。

「这麽早出门害我来不及吃早餐,肚子好饿啊。你吃过了吗?」

杨以恩慢半拍地发现她在跟自己说话,只好说自己吃过了。

「啊……高铁上的食物好贵啊,等到南滩再吃我就饿扁了。」

稚气犹存的圆脸微微皱著,摸著肚子好像真的很难受的样子,於是杨以恩放下游戏机,弯身从背包中拿出一个保鲜盒递给她。

「甜的没关系吗?」有些人早餐不习惯吃甜的。

「啊,你带了吃的?」

Ellen一点也没打算客气,惊呼一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又是一声欢呼,杨以恩下意识朝睡著的李璇看去,人没醒来,还是保持著原来的姿势。

那厢Ellen已经拿起盒里的东西吃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杨以恩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女版Danny。

「这柠檬派好好吃喔,哪里买的我也要去买!」

「我做的。」杨以恩又拿起游戏机。「你可以到我们店里买。」只不过店址在Y县。

Ellen一听是他做的差点噎到,「你是蛋糕师傅?」

「嗯。」

「哇、哇、哇。」她啧啧称奇。

Ellen吃完一块後挣扎著是要盖上盒子还是再拿一块,於是她问专注在长方形机体的人:「我再拿一块行吗?」

「嗯你吃。」留个三块给李璇也够了吧。

得到同意的Ellen喜孜孜的啖著派,嘴里塞著食物也无法阻止她说话:「没想到Shane有你这麽会做甜点的朋友,你们怎麽认识的?」

杨以恩轻描淡写地说了「国中同学」四个字。

圆脸女孩恍然大悟的点头,脸上写著「原来如此」的表情。

「国中就认识感情一定很深厚,难怪Shane会找你来,我连同学会都没去过一次哩,根本不记得国中同学长什麽样子。」

想说事情并非如此,但又无法把其中的曲折解释给对方听,这麽一闪神杨以恩按著方向键的手指不自觉停了下来,等反应过来只能傻眼的盯著Game Over的字样在萤幕上闪烁。

「啊,这麽快就死了?你太逊了。」一旁Ellen说起风凉话。「喏,谢谢你请我吃东西。」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杨以恩将Ellen递还给自己的保鲜盒放进背包。

Ellen吃饱了好像也有睡意,侧著身子打起盹来,左耳边顿时安静了起来。

再看看自己的右手边。李璇双手交叉环抱双臂,头斜靠在窗边大半张脸侧向他这头,刚好可以看到两道浓黑的眉微微往中间靠拢,连睡著了都可以坚持著这麽不舒服的姿势,这人执拗的性格可见一斑。

有多久了……杨以恩思索著。不知不觉中李璇在他的人生时间线中占了那麽长一段,若不是这个人的坚持,两人应该早就是两条平行线,各自东西了。

他不会夸张的说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但绝对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现在居然能自在地处在一起甚至出游,每次意识到这点总觉得有那麽点不可思议。

国中同班时杨以恩便察觉李璇那一票人不喜欢自己,他对李璇也没好感,应该说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明显的喜恶,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他所想的只有这样。有些同学会在背後议论他的家庭,他习惯了也就学会不那麽在意,听障的母亲跟其他同学的母亲没什麽不同,他不觉得有什麽好丢脸的。只是学历不高的残疾人士很难找工作,抚养孩子、缴交房租等各方面入不敷出,母亲每年都要申请低收入户证明好让杨以恩获得注册减免。

为了让他安心就学母亲做了一切该做的,对他的言论可以充耳不闻,对母亲的污辱却是他无法忍受的,於是在一次的口角中他打了李璇,还有点不甘跟委屈的哭了。

没多久母亲意外去世,巨大的冲击与悲痛将他淹没,被姨婆收养後搬到Y县,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恢复正常生活。那之後理所当然地将跟李璇的争执抛到脑後,连人也逐渐遗忘,毕竟才同班不到一年,毕业前转学的他手边没有任何可资纪念的东西,何况是一个同班不到一年的普通同学。

再次见面是五年前的夏天。一开始他没有认出李璇,虽然名字耳熟,不管脸还是身材都跟模糊印象中的差很多。後来虽然想起来对方曾是同班一年的国中同学,彼此却也有了改变,没有相认的必要,何况那时他已经认清自己的性倾向,跟偶来打工的李璇能有多少交集呢?顶多觉得空了一阵子的房子有新室友挺不错的。

直到对方真的一次又一次地将他试做的甜点全部吃光,直到有次对方吞吐地说他做出的蛋糕就像他的人一样,才开始有了可以跟李璇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的期待。他想或许该让李璇多认识自己一点,却忽略了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接纳同性恋,当他看到李璇错愕又恼怒的表情时,心里不知道是对自己失望还是对李璇失望,人跟人之间的距离他总是拿捏不好。

李璇好像担心他为此生气,始终用一种歉疚的表情看著他,他觉得对方没必要那麽小心翼翼,所以主动把跟男人交往的事情讲出来,并且向李璇道歉,要一个异性恋的男人接受同性恋当朋友还是太勉强了。

其实并没有刻意要疏远李璇,只是找不到理由再去亲近对方。没想到对方会指责自己说场面话、不肯交心之类的,那时候自己倒真的有点生气了,是李璇先对他的性倾向表示反弹,却又反过来质问他,忍不住想到唯一一次争吵也是李璇曲解了自己的话,结果被李璇抓到语病,他只好承认早就认出对方了。

只是他不知道李璇一直耿耿於怀国中那时的争吵,还误会他是故意看笑话才不肯相认。早知道对方是那麽执著死心眼的人,自己一开始就会说明白了,但他真的不认为那麽多年的事情有什麽好说的。看著李璇泫然欲泣的表情,『怎麽有如此别扭的人?』那时候他脑中全是这句话。

他告诉李璇自己根本不在意,要对方别再将往事放心上,谁知道对方居然哭了起来,像是执意认定自己是个深受伤害的人般的哭泣。他手足无措的同时却也有点感动,原来有一个人将自己放在心里那麽久而自己却全然无知,似乎辜负了一份心意。

其实两人根本不欠彼此什麽,讲起来全是李璇单方面想太多,这样的话他没再跟李璇说过,免得那人又自怨自艾了起来。

此後两人彷佛有一切重新开始的默契,虽然自己被动多了。往往好几个月都想不到要打个电话问候,等想到时李璇就先打过来了。住在不同县市也不会特别想碰面,但对方偶尔会开一个小时的车来找他吃饭。

一般人早就放弃他这种消极被动又疏於连络的朋友了吧?他不是不需要朋友,但就是改不掉活在自己思维而忽略外在世界的个性。有一回又是在接到李璇电话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联,一直单方面接受对方好意的自己好像太自私了,抱歉两字不自觉溜出嘴,结果那头的李璇沉默了一会儿,语带沉重说:

『我找你让你很困扰吗?』

他这才发觉不小心踩了李璇的地雷,第N次感慨『怎麽会有如此别扭的人』。

跟肠子打十个结的人还是直来直往比较轻松,免得最後有理说不清,反而对方把牛角尖钻穿了都还不肯出来,而且这种人明知自己的劣根性却不愿他人戳破,这种人……李璇就是这种人啊,有时候真令人好气又好笑。

「什麽事情这麽好笑?」

闻声,陷在思绪当中的杨以恩才发现被自己腹诽一番的人已经醒了,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他摸摸嘴角脱口便说:「我有笑吗?」

李璇扬了扬眉,眼里有几分促狭,他当场有种自己说了蠢话的困窘感。

报应不爽啊,果然不能说人坏话,就是在心里想也不行。

…………

一开始就希望〈脆弱〉跟〈难言〉既是系列又能独立成篇来看,

所以会用杨以恩的角度回溯一下前情(?)。

又,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Shane这名字,纯粹剧情需要(掩面)。

难言 6

6。

自高铁下了後还得再转一趟车才到南滩,但比起以前搭客运摇晃数小时的痛苦,搭高铁还是舒服便捷多了。

补过眠的李璇看起来精神好多了,check…in後进了饭店房间就那边摸摸这边瞧瞧,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明明家境不错,却好像看什麽新事物都饶有兴味,这点杨以恩倒是有点羡慕。

「你来看,我们这间刚好面对著海堤耶!」李璇站在窗边拨开厚重遮光的帘幔,朝他挥手著。

依言走上前,只见无云晴空下一条长长的海堤在不远处延展出去,有座钢型拱桥横过海堤而立,彷佛一弯浮在海面上的银虹。

眼前这片美景在杨以恩心里盪起阵阵涟漪,上次去北关的天气太差,今天来到南滩才真正有了亲近海洋的感动,他不禁有点蠢蠢欲动。

「很美对吧?晚上看会更美。」一条胳臂横过後背搭在他肩上,半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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