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相爷离去,雪烟匆忙地把阴门关上,回头,钟润低着头,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怎么会认识相爷?而且弄成……这样子?」她找不出其它的话来形容看到的一幕。
「不要问了,让我一个人静静。」钟润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看着颓废的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公子,这是相爷给您的手信。」看着郁沉沉的钟润,仆僮提心吊胆地呈上,深怕他像前几次那样连理都不理,每次他徒劳无功地回去面对相爷同样阴沉的脸色,心吊到了嗓子眼,就怕拿他出气。相爷的脸色一日难看过一日,他也害怕一天过一天。
只见钟润看言,充耳不闻。
他苦苦哀求。可能是被他吵烦了,钟润放下鲁,扬扬手,「拿过来吧。」
仆僮大喜,连忙献上,心里庆幸着今日不用担心受怕了。
没想到他接过手信,看都没看,撕成两半,对折,再撕,然后塞给他,「把这个给他,就是我的回信。」
仆僮的脸马上拉下,整个皱巴巴的,看上去别提有多难看了。
「相爷,这是钟公子给您的回信。」仆僮心「咚咚」地跳。
尊贵无比的相爷听闻脸色有所好转,「他回信了?拿过来。」
仆僮却一点不觉得放心,他心惊肉跳地双手奉上。
拿过撕成碎片的信,相爷的脸刷一下沉下去,那张英俊的脸比夜叉还可怕,转而奇异地微笑起来,笑得令人心里发毛。
完了!仆僮暗暗祈祷,这回有人要死定了!阿弥陀佛,保佑死的人不是他!
炎热的夏季,骄阳似火,飘逸的杨柳垂下了倨傲的头,屋檐下的大黑狗也耐不住高温,趴在地上吐舌头哈着热气。只有那树间的蝉不厌其烦地高声鸣叫。午日的街道上行人稀落,有钱人家坐在四面通风的凉亭里,喝着冰镇酸梅汤,享受仆人的?风,穷苦人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去享受,但是也能摆入几盆沁凉的并水屋里,稍微减轻室内的闷热。
「先生,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被炎热弄得懒洋洋的钟润目光无神地躺在竹椅上,渴望着那偶尔的一丝丝穿林而过的凉风。在鸣蝉的催眠下,正当他快睡过去的时候,雪烟的贴身丫环小灵来了。
「嗯。」他懒懒地应了声,却不见有起身的动作。
小灵抿嘴一笑,能看到如此慵懒的先生,真的很有趣呢「先生,快快起身吧,小姐吩咐我一定要把先生请到。」
「知道了!」仍然闭着眼,直到小灵推了一把,他嘟哝了几句,才慢吞吞地起来。
上了飘雪楼,雪烟的房门敞开着,房间内却不见她的踪影,梳妆镜前坐着一个背影清瘦的年轻男子。
莫非是客人?他刚想退出去,却被小灵硬是拉了进来,「小灵,你不是说雪烟找我吗?」他大惑不解。
「是啊。」小灵调皮地笑笑。跟在雪烟身边,她对钟润的性情颇为熟悉,知道他虽然有些孤傲,但是为人十分和善,因此敢跟他开玩笑。
「那人呢?」小灵嘻嘻一笑,黑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她就在房间里啊。」
「别开我玩笑了,这里除了一个人之外,别无他人——」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视线朝那年轻男子望去。
「小灵,别耍弄人了。」镜前的年轻男子转过身,只见她笑容吟吟,面若桃花,不是雪烟是谁?
他吃了一惊,「你这是?」他皱眉打量她,脱去了罗衣绸缎,拔下步摇珠花,洗去胭脂水粉,容颜少了些艳丽妩媚,多了份端庄清灵。这倒不值得惊讶,毕竟她已脱离娼藉,没有人可以逼迫她做不愿意的打扮,可是问题在于她穿的是男装,扎的也是男人的髻。
「像不像男人?」故意不理会他的吃惊,雪烟笑着转了两个圈。
「刚才像,现在却不像了。」压下吃惊,钟润说道,安静坐着尚可,一说话一走路小女儿姿态全露出来了。
「哪里不像了?」雪烟不服气地颦眉问道。
「这就更不像了。」他摇滕笑道。
「吓,谁稀罕做你们臭男人!」粉脸一沉,雪烟气呼呼的。
古人说得好,果然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钟润苦笑不得,雪烟怎么变得娇蛮起来了?「雪烟,你叫我来该不会就是想知道你扮男装像不像吧?」
「我倒不至于如此无聊。」雪烟柳眉桃起,脸色摆正,「今天请你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
轻轻的一句话却犹如一块大石头掉进潭水中,溅起层层波浪。这回钟润是真正的大吃一惊了,「走?你要走哪里去?」
「塞北。」雪烟清楚地说道。
塞北?钟润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雪烟坚毅的神情却告诉他没错,他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摇头。
雪烟等着他惊讶过去。
「你、你一个弱女子要去那种连男人也待不下的苦寒之地?」他终于从目瞪口呆中找回了说话的能力。
雪烟淡淡说道:「我不是冲动而为,而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虑才下了这个决定。塞北虽然苦寒,但是也有人住,他们能住得下去,我为何不能?况且,先生,不要小看女人,要知道,爱情可以让一个女人比任何人都强悍。」
「你要去找温大哥?」钟润的为句话与其说是问句倒不如说是肯定句。
雪烟点点头,「我和他认识四年了,这四年里,他怜惜我、宽容我,我却因为无谓的自尊不断地拒绝他,直到他去了边塞,而且有可能永远也不再回来,我才知道,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失去他,我的生命便失去颜色。我不能再矜持下去了,否则真的会彻底失去他。所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没有温清鹤的东京,再繁华再热闹也不值得她留下,正是因为有过奢华的日子,她才真正地了解到,心灵的安宁是最重要的。
「你什么时候走?」雪烟是个意志坚定的女子,她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钟润业不打算劝说她。
「后天。」
「这么快?」
「不快了,将军都走了一个月,我再不过去,怕他变心了。」为冲淡离愁别绪,雪烟开玩笑道。「这边的事我都打理好了,也给小灵找了人家。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先生,你打算怎么样?」
「我?我怎么怎么样?」他莫名其妙。
「别嘴硬了,我是说你跟相爷的事。」见他装傻,她索性挑明了。
「我和他没有什么可说的。」他不悦地转过头,表明了不愿谈论这个话题。
雪烟却不许他逃避,「先生,我小你一岁,但是我经历过的事情并不比你少。待在青楼这么多年,姐妹们各种悲欢离合的故事我看过,有些也曾在我身上发生。这些年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面对什么人什么事,都要正视自己的内心,逃避是于事无补的,不愿意倾听内心的声音,到头来,后悔的终归是自己。我已经尝过了逃避的苦果,不希望先生你重蹈覆辙。」
他面朝窗外,他无法忽视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朋友发息肺腑的劝言,「我这辈子最恨遭人欺骗。」
雪烟尖刻地说道:「先生,你何时像女人一样心胸狭窄?有些东西固然很难放下,但是不下决心去忘记,你不会开心,他也不会开心,难道你愿意把一生的幸福都毁在这无谓的不甘心中?」
她的话尖锐地插进他的心里,他沉默半晌,「不要说了,我心中自有打算。现在最应当担心的是你的安危,一个女子行走不安全,你还是先给温大哥写一封信,让他派人来接你吧!」一方面不想围绕自己的事情谈下去,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他说道。
「我不想麻烦他,何况我请了京城里最有名的镖师与我同行,路途凶险不足为挂。」雪烟说道:「我走了之后,先生还留在含香院吗?」
钟润摇摇头,「你们两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