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政局不稳,朝中党邪焰正,先生一番檄文自是激励人心,可您如今辞去官职后,在京中尚且忍受诸多排挤,流离失所,可想过离京以后又会如何?”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为生民立命者,不可使其殒殁于无声。”
“这是阿父教给子琅的道理,想来以后京中时局清荡,亦或是有所危难,还需先生回来点火燎原。”
说起来林长青和颜皓其实同样是云山书院出来的学生,两人并不在一届,林长青的成就也没有颜皓的高,可林长青请来颜皓做家塾夫子所托关系也正是云山书院这一层。
书院山长知他性子,也知他处境,把颜皓从书院赶出门时,也给他牵了一条明路。
林长青和李策虽然都只是五品小官,但他们身后与镇国将军府秦家的联系颇深,秦家与谢丞相在朝中统率文武,相互间也算是珠联璧合,威望颇深。
如今谢丞相一死,谢氏衰微,以丁忧之名回乡其实也是避难。秦家不管出于往日的情谊,还是为往后的政局做打算,在谢家再次回来以前,也要保证曾经与谢丞相交好的官员前程性命,以免日后在朝中孤立无援。
这其中关系盘根错节,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却能见微知著,还顺势给颜皓拍了一通马屁。
颜皓左打量,右打量,按着椅扶手的手掌,又别别扭扭端起了桌案上的茶。他清咳一声,用茶盖掩住翘起的嘴角,对林长青道,“令公子虽学业不成,却是个难得通透之才,孺子可教。”
这话显然是愿意留下了来。
林长青连忙差人换了一杯热茶,让裴初掀衣跪地,给他奉茶拜师。当然,这时候颜皓心里尚且满心欢喜的觉得自己捡到了一块璞玉。
只是在日后雕琢之时,才发现这哪里是璞玉,分明是一身懒骨!
***
风雪渐落,从深秋转入寒冬,已经上任夫子三个月的颜皓,推开屋门,又一次看到空荡荡的课堂时,心中一堵,怒气冲天。
“林子琅!林子琅!”
他一摔房门拿着戒尺东寻细觅,不仅胡子气的竖起,嘴里还骂骂咧咧,“混账小子又翘课?信不信这一次我真叫你爹揍你!”
密密绒绒的白雪自天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裴初伸出手,指尖上接住一片雪花,只是转瞬间白雪便化成了水珠从他的指缝划落,冰凉触感很快就让他将手捲进了衣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