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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2 / 2)

“哪两个字?”

赵亚晶莹的眼睛忽然颤动起来,他在张瑞怀里身体似乎受到攻击一样紧绷着。“我说……我说……”他象秋风中的树叶一样簌簌起来。咬着牙,死死盯着洁白的天花,记忆中翻滚的两个字挣扎着不肯被挤出嗓门。

泪已经下来。

张瑞安抚着他的脊背,轻轻吻着他后仰的脖子,把他圈得更紧。

赵亚放弃了,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垂眼。过了片刻,他低声说:“我常想,没有血缘的人,怎么可以相爱。从不认识到认识,喜欢,爱上,心可以连着心,象一个人似的,这怎么可能?那些天崩地裂乃敢与君绝,那唐明皇夜梦杨贵妃,还有梁山伯祝英台化碟,多大的勇气,多深的爱情。到了现在,为什么找不出一个来?”

张瑞叹气:“傻亚亚,你以为那些事,真的曾经存在?”

亚亚懵了,他瞪着空白一片的房顶。

窗外已经全黑,掩盖月色星光的霓虹灯亮起来,而曾经在窗外游荡的属于他的回忆和梦想,本来张着翅膀悠哉游哉飞着的梦想,象忽然石化了一样,从半空中沉甸甸地摔下,变成无数碎片。

赵亚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亚亚。”张瑞把他翻过来,为他抹眼泪,把他搂住。

赵亚止不住哭声,他没法不哭。

他曾经以为唯一就是唯一。

他曾经以为爱情就是爱情。

他曾经以为天地变幻的东西无数,但至少有什么可以永恒。

他曾经认定一个人,可现在哭倒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赵亚憎恨自己,他开始明白张瑞对他刻骨铭心的恨。张瑞恨他,并不是嘴上说说,张瑞是真心的恨,就象真心的爱一样。

赵亚哭:“我残忍、无情、负心、懦弱。”

张瑞轻轻抚摸他的脊背,为他顺气:“你只是贪心。”

“对,我贪心。”

断断续续的哭泣继续发泄着说不出的伤痛,张瑞抱着他,只是静静抚摸他的背。

这瘦骨嶙峋的脊梁,苍白无助的脸。

偎依着过了半夜,直到赵亚哭不出来。两人动作迟缓地收拾一地的模型。

一件一件,放回陈旧的袋子里,等待着再度封尘。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爱徒颜。”

“现在呢?”

“那个时候的我,真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那现在呢?现在就知道了?”

赵亚恼怒地抬头,恰好撞上张瑞的脸。张瑞移一下,咬住他的唇。

“嗯……”

“不要想了。”

急促的喘息,起伏的胸膛。男人和男人的搏斗,缠绵激情。

一个饱满的袋子遗留在地上,不再被注意。

“什么都不要想了。”

只要红唇仍在,热吻仍在,肌肤触碰热乎乎的感觉仍在。

不要费心。

不用找心的方向,也许心这东西,我们本来就没有。

越寻觅越迷茫,越笃定越不安。

“亚亚,你永远不会真心爱我。”

“嗯?”

“我知道的。”

情人间的底语,在耳边徘徊。

身紧紧贴在一起,却依然陌生。

我们,不过是凡人。什么地老天荒,什么海枯石烂,轮不到我们。

“但我们在一起。”赵亚脸颊的温柔,如灯:“我和你,赵亚和张瑞,才是我们。”

往日的体育中心,绿草已不如荫。太多人曾舒服地仰躺在上面,看过星,笑过,唱过,践踏过。

忘记徒颜,没有悲壮的歌声相伴。

孤独和寂寞,才是最大的敌人。

“我好寂寞。”

“我也是……”

拥抱,热吻,缠绵,让我们一起抵抗,冷冷清清,寂寂静静的孤独,那难熬的一分一刻。

只要有人在身边,不管是谁。

是你?

是你?

那天清晨,两个字,通彻心扉。

工作在繁忙和不繁忙中兜兜转转,你勤快,工作便不断的来,慢的,反正催的人也不大凶恶。

赵亚学会在工作中找调剂,他能在缝隙间悠闲地享受一杯咖啡,滋味在唇齿间散逸。

“蓝色会比较好。”

“可客户的母亲大人比较倾向红色。”赵亚把文件摊在书桌上:“红木家具,似乎是他们的传统。”

“这样一来,弄得不中不西,完全没有美感。”

“美感是靠我们创造的。”

张瑞半倚在书桌上,屈起指端扣着木桌:“美感也要依靠科学的审美观。”

赵亚笑起来:“方案我已经写好了,刚刚打印,你看看。”

接过递过来的方案书,对里面的图纸只扫了一眼,唇边帅气的笑勾起来,手轻轻挽,搂住面前的人。

“张瑞?”

“我想抱你。”

赵亚双手抵着:“看方案。”

“看过了,很好。”张瑞说:“你昨天加班睡着了,手里还拿着这东西的初稿。别忘记是谁把你抱上车的。”

“你这个骗子,呜……”

“我是骗子。”

骗与被骗,只要心甘情愿。

他爱赵亚,这离开他便孤孤单单的背影,一人行走时总蓦然回头似乎寻找什么的小东西。

亚亚,这名字真好听,多少年,念在嘴里象咀嚼槟榔,余味无穷。

他的亚亚爱呆在风里,听雨将下的声音。亚亚常手摸着路边苍老的树干,低头沉思。亚亚的小脑瓜,总有许许多多烦恼。张瑞总觉得那些烦恼有趣,象诗人一样多愁善感的亚亚,象水晶一样透明的亚亚。

“我们永远在一起。”

赵亚仰头问:“有永远的方法吗?”

“也许有。”

“也许而已。”

张瑞冲动着,想吻住淡红色的唇:“只要不分开。”

“如果我们是一男一女,就可以领结婚证。至少保险一点。”

“呵,你这个丧失安全感的家伙。”张瑞晒然:“一张纸条可以给你安全感。”

“有纸条总比没纸条强。”

叨叨着,不过柴米油盐。婚姻和工作,爱情与面包,不容于世,他们彼此明白。

“好想要个保证,贴身而藏,知道你已经被我套住。”

张瑞眨眼:“总不能送你一枚戒指。”

“为什么不能?”

“你又不是女人。”

赵亚点头:“是啊,不是女人。”再纤细,肩膀、腿、腰、眉,都是男人。应该知足,他经受的世俗压力比预计的少,张瑞保护着他。

时光渐过,赵亚毕业已经两年。个头没有长,脸色却慢慢红润起来。午夜在床上温存着商量了一会,隔几秒一个烫热的吻贿赂下,他答应搬到张瑞家。

赵亚说:“搬家不简单,要请假。”

“你这地方能有什么东西?家具都不要,破破烂烂的,收拾几件衣服就行。”

赵亚斜躺着,勾起唇角:“最好只把人带走?”

张瑞眉眼一挑,学着京腔点头:“妙计妙计。”露出诡异的笑,抱住赵亚的腰,让他贴在自己身上,沉声说:“我们再来。”

“我要睡了。”赵亚闭上眼睛。

“那好。你睡,我主动就好。”张瑞贼笑。

“抗议。”

“抗议无效。”

“喂!我呜呜……唔……”火热覆盖上来,赵亚忙着找喘气的空隙:“少来,又出一身汗。睡觉!”

“乖,一会儿我帮你洗澡,擦背。”

春宵,热气蒸腾。

被子蹬下床,让出足够翻滚的空间。低鸣和呻吟合奏,装饰汗滴点点。

我们,我和你,张瑞和赵亚。身已经化了。

但仍不够。再贴近一点,直到你在我中,我在你中。

“明天想吃什么?”

“你的手艺我看就免了。”

“最近有进步……”

喘息也是甜的,浸透了笑的味道。每一块骨骼,被丝绸般的肌肤包裹着,蜿蜒着优美的起伏。

猛一阵受力,逼得眼前泛出白光。

“啊!”

赵亚叫起来,后仰着脖子,身子仿佛僵硬般弓起来。看着床顶几秒,才缓缓放松下来,大口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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