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己暗助共党，这却是事实。因此，她还是无法获得他们的释放。但是，他们从不对她严刑拷打。每次拒绝问题时，对方好像也并不在意。这一点，让阿芳感到一阵惊疑，同时也暗自庆幸。
后来，那个叫林立的特务头目出现。
当时他走进审讯室时，就坐在对面的一把椅子里。冲着她打量了好一会，神情之中，透着一股凛人的未知。后来，他走上来，和阿芳说起话来。
“阿芳是吗……我知道，有很多人都这么叫你。”
阿芳坐在桌前，冷冷地盯了他一眼。见这个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同于审讯室里的其他人，不禁更加提高了戒备。
“阿芳，我知道你并不是共党份子。你只是一时糊涂，让共党份子利用了。所以，你别害怕，我们也不会怎么为难你的。”林立走近她，拉了把椅子坐下，轻声说道。
阿芳没有理睬他。
“你说你怎么会和这些乱党纠缠在一起了呢。以后可要注意点，真的被共党份子粘住了，你就很难脱身了……”林立的声音，平缓中微带一点责备。听上去，就像是一个朋友的真挚劝导。
“你今天的行为，虽然没有造成很大的后果，但性质很严重。说小了，你这是一时糊涂，被共党份子轻易利用。说重一点，你这就是不折不扣的通共行为！那，可是要杀头，抄家的啊……”林立坐在阿芳的对面，望着他，继续侃侃而谈。语音平缓，循循善诱。几乎让阿芳忘记了自己眼下正坐在特务的审讯室里。
她望了望林立，顿了一顿，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们现在想怎么样？”
林立听罢，笑了笑，“阿芳，我们想让你回家。”
阿芳一听，心中暗喜。但转念一想，却又不敢掉以轻心。
“那我现在能走了吗？”阿芳动了动身子，试探说。
“嗬嗬，马上就可以……”林立呵呵一笑，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夹在手指间，看了一看，又抬头望望阿芳。一伸胳膊，把纸片放到桌上，原地转了个向，缓缓推到阿芳的面前。
“阿芳，你先看看这个……”林立含笑着说。
阿芳没有用手去接。她凑过身子，定睛看去。粗粗一撇之后，不禁大吃一惊。
这是一份协议。一份让她投身国民政府地下特种调查人员的协议。
这是让她做国民党特务。
“阿芳，这一次你做错了事，政府已经不准备追究了。相反，我们看你还很年轻，平时也一向遵纪守法。所以，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报效国家的机会！你可不要轻易错过了。这种事，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热血青年希望投身进来呢……”
阿芳一阵紧张。这样的情景，她以前连想都没有想到过。要她做国民党的特务，她死都不会答应。
“阿芳，我们都很年轻，也都是热血青年。如今恰逢党国危难，共匪作乱之时，我们都应该挺身而出，争取有所作为啊……那些共党份子搅乱社会安定，蛊惑人心，实在是可恶之极。连你也差点被他们利用。我们一起来努力铲除他们！”林立说着，声音开始有了些颤抖。说到最后，他甚至舞了舞胳膊，情绪激昂起来。
阿芳在心里暗暗呸了一声。眼下这个社会，谁开明仁义，谁腐朽堕落，一看便知。自己虽然还不是真真的革命党人，但是这些年来耳闻目睹，也已经有些认识。
“其实让你签这个协议，实际上也是对你的一种审查。签与不签，全凭你的自愿，绝不勉强。如果你签了，那就说明，你这一次的行为，真的只是一次被利用。你自己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只是一种过失行为。而如果你不肯签的话，我们也可以理解为，你的内心里，确实隐含着反党反社会的情绪。对于你这次的行为，我们就得重新考虑了……这么一来，对你，对你的全家，那可就非常的不妙了……”林立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便开始半劝半威胁起来。
“既然说是凭自愿，那我可以选择不签么？“阿芳冷冷地回了他一句。
林立一听，目无表情。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阿芳，我好心劝你，希望你不要急于回答，自己再好好考虑一下吧。“说着，他便起身，伸出手指，摁在协议书上面，沉沉地弹了两弹，注视着阿芳。
“阿芳，我有事离开一会，待会，再来听你考虑的结果。“说罢，转身离开。
走到一半时，他冲着墙边几个闲坐着的审讯人员一挥手，厉声喝道，“你们别闲着呀，好好劝劝她。对了，都给我记住了，对女士文明一点！”说罢，闪身出了审讯室。
阿芳听罢他的话，一阵惊心。
她望了望渐渐走近的打手，又望了望桌子上的协议，忽地起身，躲到了一个角落里，浑身不住地打颤。
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审讯组长拿起了那份协议看了看，又望了望躲在一边的阿芳，冲着手下一努嘴。手下见状，快步上前，凶悍地一人一只胳膊，扯着她来到了胖组长的面前。
“阿芳姑娘，你还是同意了吧。我看给你的条件真是不错了。别犯傻，否则，你可就要吃苦头了……”胖子半坐在桌子一角 ，晃了晃手里的协议，冷冷说道。
“放开……”阿芳奋力挣扎了几下，但却毫无用途。对方的力道强劲，自己一通挣扎，连脚步都没有一动半下。
“我绝不会签的。你们别想了，快放我回去。”
胖子见状，回手“啪”地一声，重重地把纸片拍在桌子上。一使眼色，手下一阵推搡，早就把阿芳推至一根十字形木柱跟前。展开她的双臂，铁链声起，上下一顿捆扎，便把她死死地绑在十字架上，形成一个人形的“大”字。
阿芳心里一下子慌张起来。她使劲挣扎了几下，却动弹不得半分。铁链深嵌，扎得她生生地疼。
“你们这帮混蛋，没听见刚才头说过，要对女士文明一点么……”胖子冲手下骂了一句，缓缓走近十字架，整张脸靠到了阿芳的鼻子底下，端详了她一会。
阿芳一阵战栗，挺起身子，让自己的后背紧紧地贴着木桩，尽量避开对方。
“这么柔弱的一个身子，怎么能经得起你们这帮虎狼的折腾呢……”胖子掀动鼻子，细细地闻着阿芳身上的味道，神色迷离，喃喃自语。两只小眼继续上下打量着阿芳。目光从她的头顶，一路慢慢盯下去，一直到她的脚板。
“别紧张，阿芳姑娘。有我在，他们别想对你干什么。”他的话既像是在劝慰，又像是在威胁。
阿芳紧咬着牙关，别过头，闭上眼睛。同时屏住呼吸，尽量不要闻到对方的口臭。
“所以说，到了这个地方，就得学乖点。我虽然有心帮你，但你也要配合么。我劝你，还是签下这个协议为好。这又不会是在害你。签下这个协议，你就是政府的人了。有津贴有身份，你的生计就有保障了。以后如果立了功，还能加官进爵呢。这样多好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啊……”胖子把嘴巴凑在阿芳的耳边，缓缓说道。
“走开点，我绝不会签的！”阿芳愤怒，猛然用头撞了他一下，让他闪开。
胖子一闪，皱了皱眉头，再次把脑袋凑到阿芳耳边，忽然嘿嘿一笑，小声说道：“很好，你这样一来，我们就有理由做我们一直想做的事了……”说罢，伸出舌头，对着阿芳的耳根，迅速地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