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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2 / 2)

“墨宇。”他听见自己叫那人名字,但那人并未应他。

那人一转身,就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他觉得他的气息从四面八法压过来,叫人无法喘息,叫人绝望,叫人欲罢不能。

抬起手,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势不可挡,那背影越来越远,最后在无边黑暗里缩成一个小点。这隐隐叫人觉得,什么结束了,什么丢了,在心里生生剜出一块空洞,不大不小,却刚刚好不会流血,也不会结疤。

他坐下来,捧着这缺了一块的心脏,突然觉得很难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十指纤纤,此时却成了锋利的刃器。他从心上又抠掉一块,填在空洞里,没有填满。再抠一块,又填,又没填满。那空烙烙的小眼儿像个无底洞,被他左挖右填,好容易填上了,捧起一端详,那一颗肉球样的东西,早已斑驳不堪。

呵,他自嘲地笑笑,那笑容黏在脸上抹也抹不掉。

他不自在,可越不自在,嘴角的弧度越大。

钱荣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墨车,细长的眉似蹙非蹙,明眸紧闭,两行水渍伸入鬓里,像是汩汩的温泉,叫人揩之不及。那嘴角却含着笑,泪流的越急,那笑意就越明显。

“老爷……”白胡子老大夫执了一张方子交与钱荣,他大致扫了两眼,便交于朱儿去煎药。

“老爷,公子这一口血吐得凶险,却也并非全无所得。”

“怎讲?”钱荣挑了眉梢,转过头来。

“是…公子本有些郁积,这次,怕是要揭开了。不管好与不好,这从根处动摇了,一旦挺过去,便是彻底大好了。”老大夫顺了顺胡子,话到此处顿住,抬头看了看钱荣脸色。

果然钱荣脸色一暗。

“那若是挺不过去呢?”

“此时高热不退,脉弱息萎,三日之内,不睁眼,便是真的万劫不复。”老大夫咬咬牙,重话出口,抬头瞥见钱荣紧绷的侧脸,心如擂鼓。

“嗯。你去吧。”钱荣却只是挥了挥手,语调异常平静。

老大夫行了个礼,躬身而退,房间里一瞬便寂静无声。

“我才不来几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钱荣俯下身,将墨车揽在怀里。

“我没看好你,等你醒来罚我吧。”将脸贴上那张苍白的小脸,皮肤下淡蓝的血脉依稀可见。这个玉雕似的人,本就不是凡间该有的,强留在身边就该时时看住,若叫人抢走了,也该抢回来不是么。

强行捏开唇齿,哺进一口药汁,却被吐出半口,钱荣一遍一遍的不厌其烦,雪白的衣袖沾满了药渍,苦涩的香味儿似是这屋里刻意的暖意,一波一波持续着侵犯,叫人指尖发颤。

“小车,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轻声软语,一句句一遍遍落在耳畔,怀中人兀自睡的酣然,却是浑然未动。

三天,钱家老爷衣不解带,寝不安食无味,夜晚就倒在墨车身侧和衣而睡。

第二十五章 三夜(下) '本章字数:152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21 21:57: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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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钱家老爷衣不解带,寝不安食无味,夜晚就倒在墨车身侧和衣而睡。

第三日夜。

“小车,小车。”有人在耳畔轻唤,但睡梦中自是缠绵,睁不开眼,也不想睁开。

钱荣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坐在床边死死抱墨车在怀里不撒手。朱儿看在眼里也急,只立在一旁掉眼泪。

“公子,你醒醒吧。”终于忍不住,扑在床前大哭。

“小车,听到没有,快醒醒。”钱荣的声音有些疲惫,怕是已经喊了不下百次。

夜渐渐变凉,怀中的人也慢慢冷了下去。钱荣将怀中纤弱的身子抱紧,固在两臂间,紧贴住自己温热跳动的胸膛。

“小车,快醒来,你醒了,我带你去找墨宇,我放你走。”声音略有些沙哑,却掷地有声。朱儿听了,从臂间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墨宇?恍惚间听得的姓名宛如轻叹,墨车想了想,有些不太敢相信,心下思量,再听到一遍我就睁开眼睛,良久无话,一颗心又搁回原处。

“我带你去找墨宇,听见了么?你不总是说要觅故人么,还画在那画里。”钱荣贴着墨车的耳边轻说。

是墨宇。长睫抖了抖,似还有些挣扎,在黑暗的甜香里浸淫的太久,那明晃晃的白日,并不是他醒来的理由。尽力拉开一道缝隙,而后笃定地缓缓睁开,并没有看到要见的人。

“呀,公子醒了!”朱儿一下跳起来,喜极而泣。钱荣却像知道他一定会醒来一样,浅浅的笑了笑,那笑里有几分苦涩。

“去叫大夫来。”钱荣又将墨车向怀抱深处匝了匝,对朱儿说,十指轻轻摩挲墨车的侧脸,那颜色苍白的让人心疼,于是眼里便也是浓的化不开的心疼。

未曾等到老大夫来便又昏睡过去,浑身的力气一瞬便又被抽光,墨车只得继续闭上眼睛,反正再睁开,多的也是他看过的东西,熟悉之后,反而不太真实。

“养着吧……”墨车半梦半醒间只听到这么半句,只是朱儿的喜悦瞒不了人。又回来了啊,什么墨宇,是假的吧。

又是睡睡醒醒浑浑噩噩的生活,从春暖一直到秋凉,墨车日日无神,以前的事都记起来了,却不敢提起。

一切重入脑海,他是墨车,又不是。墨宇养了他十年,所有温存,只因有朝一日,用他悄无声息的,换走那颗真正的珠子。他是椟,不是珠,或者连这椟,都是假的,却假的叫人不得不相信。那钱荣呢?他不相信两个人会相似到如此地步,纵是如此,他们相处了十年,怎么还会认不出来。

十年,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成了习惯,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认错墨宇,事至此时,他还没想过也许日后,他会自行嘲笑自己的浅薄。

钱荣又开始日日都来,有时抱了可爱的儿女陪他,却什么都不问,一如既往,他亦什么都不说。这个人的温存,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真为了谁?假又为了谁?

七月初七,是钱荣三十岁生辰,三十而立,是个重要日子。他是个被藏在后园儿的人,自然而然的抱病不出。

是夜,钱府里张灯结彩,红灯高悬,映出一派滥滥风情。墨车似乎沾了些喜气,有了点儿精神,正立在案前做一幅白描观音,画不大,却断断续续画了十来天,因为身子不适合久站。香炉里添了瑞脑,袅袅生烟,用以驱散这一屋的药味儿。墨车自身也持了异香,幽幽散自体内,三方拉锯,抵抗牵扯,倒弄的屋里奇香缭绕,不属于任何一方。

松墨含香,桐墨如油,白玉镇纸下的宣纸安静平展。墨车细眉一挑,落下最后一笔。倚在屏上的男子方才上前,从后方揽住他。

“送给我的?”纸上观音含笑,手捻细柳扶风,那面容像极了一个人。

“是啊。早想贺你璋瓦双得之喜,出了事情,便现在就着生辰一同补上。”墨车说着,提笔小楷几字,睨了一眼案角的朱砂。

“我没有章,这样便好了。”纸上连墨车二字都没落下,只一句赠词。

钱荣下颌搁在墨车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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