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回去。”声音有些颤抖。
“回去?回不去了。要是可以,我倒是想把你留下。可惜命令是带走处理掉,我哪儿舍得弄死你啊美人儿,我得靠你大赚一笔呢!”女子的声音有些雀跃,火辣的眼神扫过身体各处,忽的凑近他,几乎贴上鼻尖,有什么东西在鼻下一扫,便失去知觉。
秦淮河畔,酒肆青楼林立,日落而兴日出而稀,灯火不夜,莺歌燕舞。当今天子生性风流,好男风,坊间大大小小象姑馆便客似云来。秦淮河畔,以南馆、北馆、西馆为尊。
这夜,北馆内。鸨儿支着烟袋锅子挑起个小倌的下巴细看,眼中有光闪过,转瞬即逝。
“唔,脸不错,倒是个尤物,娘子开个价?”鸨儿抽回烟枪,坐回堂中太师椅。
“不是你一直等着我靠岸就带了人扑上来,这顶尖儿的怕还轮不上你。一口价,这个数。”女子伸出五个指头在鸨儿面前晃了晃。
〃五十?〃
“?!五百!不买拉倒,别和我讲价。”
“我这儿当红的相公赎身价才八百,何况这回的货色怕是个做人吧,万一买回去扎手。。。”鸨儿看着地上的小倌,语气为难,却是一脸的志在必得。
“这孩子是大户人家扔的,绝不扎手。我告诉你啊,虽说是个做人,却是个没开苞的,五百两便宜的很。你这磨娘的,不买我去南馆,朱九儿可比你爽快,买到八百他也定收。”女子一把拎起小倌衣襟就要走。
“别啊。”鸨儿一挥手,身后几个汉子便提了小箱子出来,白花花的都是现银。
“这孩子可没契据,八百两,他来我这儿的事儿也一并瞒下。”鸨儿眼里精光一闪,箱子已到了女子手里。
“戚……说了这孩子没问题,你是怕别的馆来偷货?写个条给他按个手印不就得了。”女子拿了钱,冷笑一声。
“呵,你若不走,就能看到他一鸣惊人的时候了。”鸨儿嘬了口烟,微微吊了吊嘴角。
“送客。明儿个洗干净了带我房里来。”说罢,瞟了一眼地上的小倌,心下道,太瘦了,身子骨可要硬着点儿。
次日打早,用过早饭的鸨儿回房,便看见洗干净了的小倌光着身子缩在他被窝里,兀自睡的香甜。不觉心下一阵好笑,底下那些龟公们也忒的笨蛋,自己本也是倌儿出身,却并不好这一口。
掸了茶水在小倌脸上,看着他悠然转醒,等得意识清晰倒过了好一阵子,这人贩娘子用的**也忒多了些。
“喂,你叫什么过去怎样我全不问,打今儿个起你就是北馆里的相公,听清楚了没?”鸨儿坐在床头,拾了自己的衣服给小倌套上,原想自己已经算瘦弱纤细了,没想衣服套在小倌身上还是松了一圈。
小倌脸上尚有几分迷糊,抬头便瞧见一张白净面皮,约莫三十岁上下,容目生的清秀,可惜红的是胭脂白的是粉,眉梢眼角几道细纹掩都掩不住。那男子抬手在他脸上刮了一把,又放在鼻尖嗅了嗅,颇为满意。
“嗯,还挺香,得了,今儿往后得了名儿,就叫添香吧。”见小倌不应,男子又往前凑了凑。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细长眼睛眯起来,似有几分危险。
第二十八章 秦淮(下) '本章字数:141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28 21:46: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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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挺香,得了,今儿往后得了名儿,就叫添香吧。”见小倌不应,男子又往前凑了凑。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细长眼睛眯起来,似有几分危险。
小倌摇摇头,防备的本能却开着,要走的话梗在喉头没敢出口,前两天那女子的话还历历在耳。
“呵呵,不知道的话过些日子就知道了。笑语逢迎,婉转承欢的地儿就是这儿了。你只要听话,就不必吃苦头,若是不听话,打一顿绑起来也还一样。我北馆里的倌儿,只要契子在我手里头,就是死了,也是我北馆里的一培土。”鸨儿举起手指戳戳小倌鼻尖,语气清淡却叫人不寒而栗。
“你…送我回钱府,可叫子生拿很多银两谢你。”小倌咬了咬下唇,一句话还是出了口,不料那男子却脸色一寒,欺身钳住他下颌。
“你可莫要不识抬举,什么钱府什么子生,我说过,入了馆前事不论,你是大户人家丢出来的做人,既然是丢出来的,自然是不要了的。”这一下捏的有些重了,小倌脸上顿时泛出几个红指印。
“丢了?不要了……”小倌目光有些游离,一张俏脸霎那间寂如死灰,映着眉心殷红的朱砂,像是要滴出血来,说不出的诡异凄凉。
“嗯,以后你跟着我吧,我亲自**你。”鸨儿自鼻腔缓缓挤出一声,竟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当即压下。话音未落,不妨那小倌一口血自唇角溢出来,倒在柔软的被褥间。
鸨儿凉凉地瞥他一眼,这可倒好,还没用上就犯病,这银子花的值不值,倒要好好思虑了,可莫要除了这张脸这身冰肌玉骨别无用处。
那小倌儿自是墨车,换了名儿作添香,在秦淮河畔的北馆里教养着,秋去春来,冬走秋转,再入夏回秋。
钱府几乎在天朝大地上翻了个遍,要找的人依旧没影儿。钱荣气急攻心,又思虑太过,几番折腾竟旧疾复发,终日缠绵病榻。这旧疾正是自娘胎里来的病根儿,俗称痨病。此前钱家养的名医用尽了百般手段压着不发,便是个半好也博得一辈子无忧。但毕竟病存噬身,这便是钱荣常年来瘦削苍白的原因,这病一旦发出来,便病来如山倒。
花白胡子的老大夫跪在钱家老夫人面前道:“肺痨热,瘦损,有虫在肺,令人咳逆气喘。痨者,又为鬼注,病者气质虚浮,气血不足,久之则累脾胃,甚则及五脏。老爷外因不足,内因则郁结劳倦,愁云不舒,起居不安,耗气血津液,阳精耗损……”(这是书上写的外加自己瞎编了一点,看着不对稍微包含下,毕竟我不懂。。。)
白胡子老头在老夫人面前滔滔不绝拽了这么一大通,拽的老太太头昏眼花。归结为一句话,老爷犯的是心病,后引痨病所致,要再扼住病情,那心病还需心药医,所以那上墨楼里的公子如果不回来,那就难办了,老爷的病情有的托咯。
其实当日命人偷走墨车的正是钱老夫人,墨车一个男子,偏生的一脸狐媚相,自大病一场之后就勾的钱荣日日流连,连刚得的一双儿女都不管不顾,对老娘好似也不想以前那般殷勤,这便是狐媚惑主。红颜祸水啊,真真是祸,曾经的老墨家怎的出了这么个妖孽。
罢了,不管了,命人把那做人接回来也罢,自己还是回佛堂修身养性吧。老夫人前脚刚下令,先前办事儿的老管家后脚就意外西去,此下墨车的去向倒真成了迷。
这日,钱荣待在翻修了的上墨小筑里凝望墙上裱的一幅白庙观音,观音额上朱砂一点忽的化作火焰,铺天盖地就像一年前那个夜晚。钱荣惊的后退一步,忽的灵光一闪,恰是直觉,却又是万分笃定,当即招了近侍吩咐。
“明日起,翻遍明里暗里所有青楼酒肆,找到人便立即带回来。”话一落,又急咳了几声,坐在桌旁狠喘。墨车啊墨车,你若是叫人掳走我必寻你回来,你若是自己逃了,那我只能成全我自己,我钱荣,从来都只是一个自私的人。
暖日尚知谢南意,奈何落花。不随流水下东华。
第二十八章 赎身(1) '本章字数:92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28 22:08: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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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七月,秦淮河畔一清倌却艳名高帜,山南海北好这口儿的都向北馆里挤,渴望一亲芳泽。不好这口儿的也日日流连,只想一睹芳容。北馆自此在秦淮河畔一家独大,隐有超越女娼馆之势。
那红牌名唤添香,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皆会不止,算个雅倌。但舞也倾城,歌也婉转,填词儿作曲的也难不倒,容貌更是生的叫女子嫉妒,又算个艳倌。只是这添香相公从不叫人近身,纵使一掷千金也是枉然,鸨儿宠着他,捧着他捧成了清倌,但不论贵贾富豪高官显贵依然趋之若鹜,添香相公若公然登台,城中万人空巷绝不夸张。
同月,两拨人马同进了城,一拨拥着个华服的公子,一拨跟着个苍白瘦削的公子,后者比前者晚入城三日。后者自是钱荣,前者则是一年前那场夜宴首席的公子。
七月初二,华服的公子一脚踏入了北馆,北馆自红了之后扩了好几次,前厅大的像个广场,厅中架了台子,台上花红柳绿,簇着个赤足的少年,体态轻盈的舞着,也不过十二三岁。周围酒桌上做的都是满面春风的恩客,每人身旁坐着两三个眉目如画的小倌,推杯换盏间香风迎面。
“添香相公可愿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