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部分(2 / 2)

“且拿来我看看。”匠人道。

洗春秋将夹在肋边的木盒取下,揭开盒盖,盒内铺了厚厚几层绒布,瓷片又分别用绒布各自包好,果真是极为小心了。洗春秋倒不知自己因这方笔洗而得名,若知道了,恐怕又是一番心疼。他对此物如此备极珍爱,完全是因为江白喜爱它。纵是表面漠不关心,江白摔了它,若说心中毫不可惜,无疑是荒谬的。洗春秋最见不得江白有一分一毫的失落,哪怕江白只是鹅毛一般轻巧的情绪,放到洗春秋心上,也赫然是巍巍泰山。

匠人对着夕阳,细细查看着每一块碎片。

洗春秋一边密察他神色,一边殷勤道:“可要些灯光?若是这里太暗,我去街上买只蜡烛来。”

匠人道:“不用不用,我已看了一遍。”

“如何?”洗春秋忙问。

“修得了,修得了。公子你不必如此忧心。”

洗春秋松了口气,却见匠人把碎片重新装回木盒,心里又是一紧,问道:“不是说修得了么?这是为何?”

匠人奇道:“我自然是要关店啊。”

“关店?”洗春秋皱眉道,“不能今天便补好么?”

匠人指指门外:“看看天色,都几时了?幸亏你来早了一步,要不然我这会儿已经关店了。明日再补,明日再补。”

洗春秋心急难耐,听闻匠人要留待以后再补,自是不从,强硬道:“不行!这笔洗我今日便要补好。”

匠人道:“你这公子,怎么这般不讲理?老头我正饿着肚子,只盼着回家吃顿热的早早上床睡觉,这时候你不放我离开,却是要作甚?”

洗春秋蛮横道:“你要吃食,我便去给你买,无论如何,这笔洗我今日就要。你若不从,我……”洗春秋已暗暗有了用武的意思。

匠人未能察觉他话里威慑之意,只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止住他的话:“即便老头我今日连夜为你补它,那粘土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干得了的,你恐怕还要再等两日才能拿到。”

“什么?”洗春秋又惊又急,“还要再等几日才能拿到?不行,我不放心,若是再摔坏了怎么办。”

匠人已伸手要将他往外推,道:“我做这个行当起码得有四十年了,手下从没出过一回错,您尽管放心吧!快走快走,七日后来取。”

洗春秋虽然心有不甘,也知此事勉强不来,站门外叹了口气,七上八下地回荒园去了。

谢纯玉甫出城门,便使出轻功,不多时便到了一座清静威严的佛门庙宇前。

此庙原是前朝所建,也有香火鼎盛的时候,只是后来渐渐破落了,直到二十年前,梅庄出了一笔钱财,重修此庙,又引来一些闲僧长住,香客不多,正好是一处不染尘嚣的去所。年后,梅尧君虽仍把持梅庄生意,却爱百忙之中抽空来此小住几日。梅昀风知道他心中不痛快,便不加干涉,任他来去。

受僧人引路,谢纯玉到得梅尧君所居的厢房外。僧人道了一句“公子便在内中”便告辞了,谢纯玉叩门三声,道:“纯玉求见公子。”

梅尧君不爱见他,待他重复了三遍才悠悠道:“进来罢。”

谢纯玉进屋后,发现梅尧君正坐在靠近南窗的榻上读书,见他来了,恹恹地放下书卷,问道:“这回又有何事?”

谢纯玉道:“纯玉来此,扰公子清静,若非大事,实不敢如此大胆。此回是得了沉檀宫消息,江白同意与我们见一面。”

梅尧君漠然点头道:“此事便交由你全权料理罢。”又拿起书册,埋头翻看。

谢纯玉心里很是不屑他消极之消极处事,却面不改色,道:“此事干系甚大,纯玉不敢擅作主张。”

“不敢擅作主张?”梅尧君冷笑,将书重重扔到榻的另一头去,站起身来,走到谢纯玉前面,垂眼打量他,“我看你倒是很有主张,而且是早就做好了主张罢?”

谢纯玉将头埋得更低,答道:“不敢。”

梅尧君在房中踱了几步,背对他,观看墙上一副挂画,道:“你直说罢,你是何打算?”

谢纯玉道:“不敢说打算,不过是一二妄测罢了。既然初九不在沉檀宫手中,我们已无再与他们联手之必要,况且沉檀宫居心难测,又多次无礼于公子,实不必再予姑息,不如趁此时机,出其不意,重创沉檀宫。”

“你想的倒是好,只是你如何有把握沉檀宫不会起疑,而你又必能重创于它?”

谢纯玉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侃侃道:“江白老奸巨猾,自然不会对我们有十分的信任,他必定不会亲来赴会。但公子于他意义重大,他也不敢有所怠慢。权衡之下,应是找一位信得过又地位稍低于他的人代他前来。江白左右,适合担此重任的,只有一人——洗春秋。”

作者有话要说:

☆、天意弄人

梅尧君眼神一暗,道:“洗春秋又如何?”

谢纯玉答道:“据闻,洗春秋追随江白十几载,对江白忠心耿耿,深得江白信重,若铲除此人,不啻于毁掉沉檀宫半壁河山。”

梅尧君道:“他再忠心,也不过是一位下属,你言过其实了罢。又何况,杀了一个洗春秋,打草惊蛇,倒警惕了江白,我们多日的忍气吞声便徒劳了。”

谢纯玉仍争辩道:“江白武功高强,又是何等狡诈,硬撄其锋难以奏效不提,恐怕还会损兵折将。公子三思。”

梅尧君回头,审视谢纯玉,谢纯玉有意将头埋得更低,“你如此针对洗春秋,我看你是另有所图罢。”

谢纯玉道:“纯玉一心为公子所谋,唯恐不能尽其忠竭其智,岂敢另有所图?”

梅尧君冷笑:“那日你等三人寻得我,欲将我带回梅庄,后你中途离开,而同行的二人却遭洗春秋毒手。你素来与那两人交好,情同兄弟,见他二人身死,又怎会吞声坐视?”

谢纯玉面不改色,否认道:“公子明鉴,纯玉为人尽忠,不敢徇私。”

“何必总说些你我都不信的话呢?”梅尧君道,“你明知我不信你,我明知你别有居心。本是各取所需,何必多方伪饰?”

谢纯玉但笑不语。

梅尧君敛眉道:“不过,你所言不虚,洗春秋确实当杀,便依你所言。只希望你推测无误,当日来的的确是洗春秋。”

“公子尽管放心。”谢纯玉答道。

正当此时,谢纯玉听到窗外有几声啾啾的鸣声,似是虫声又似是鸟声,再一听,又是一段清越明亮的乐曲,原来是有人吹笛。

谢纯玉侧耳听了半晌,道:“此地非但清静,还有此等雅趣,难怪公子时常来此。”

梅尧君坐回榻上,低头不语。

世间万种美景,总要有人同赏才算得不枉。这等隔绝凡尘的清寂,唯外之人方能受用,若是红尘之心不死的常人见了,则是免不了一番感伤。

谢纯玉见梅尧君既不问他,又不让他离开,大概是有不曾言明的话需要他回答。谢纯玉略想了想,道:“公子,纯玉派出寻找初九道长之人近日传来消息,仍是未曾查得道长踪迹。”

不出所料,梅尧君身体一僵,半天才道:“我知道了。你退下罢。”

果然就是此事了。谢纯玉退出房间,行到院门口,不经意发现门口有两块石匾,借着月光,凑近一观,一面是“诸善奉行”,另一面则是“诸恶莫作”,恰一阵夜风吹过,谢纯玉顿觉身体发寒,笑了笑,使出轻功离开了。

五日后,便?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