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布菜。”皇后说着,眼里又浅浅的渗出了泪,良妃赶紧把筷子架在碟子沿上,从袖里掏出手帕子来给皇后擦了,见皇后心情平复了些,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妾有罪,那针扎小人,本是臣妾放在您床下的。”
“哦……“叶赫那拉氏皇后听了,脸上无一丝神色变化,似乎她早已料到,所以一点也不吃惊。
“那日请安后,娘娘说要抱着雪球去玩,于是臣妾出了景仁宫后,又偷偷了转了进去,说是丢了东西,放了那针扎小人后,臣妾才走。”良妃说着,脸上红透,她这半生在宫里也算是个老实人,只是为了承熙,才答应太后搬倒皇后,一时说出这些话,她在心里也恨自己的不争气。
“太后利用承熙的婚事逼了你?”叶赫那拉氏皇后问道。良妃跪在冰凉的地上点了点头。
“早料到了,只是没想到太后如此狠心。”叶赫那拉氏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事到如今,我只心疼我那二阿哥罢了。不知太后对他怎样。”
“娘娘放心,绘贵人如今并未生下孩子,所以太后还指望着二阿哥以后有所作为,是不会让他受伤害的。”良妃说着,跪在地上给叶赫那拉氏捶了捶腿。叶赫那拉氏皇后听良妃这样说,心下稍有了一点的安慰,只要二阿哥周全,她暂时受这些委屈,也算有了出头的希望,心下宽慰不少,便拿起筷子,夹起良妃刚夹进碗里的白菜吃了道:“你起来吧,地上凉的很。”又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四齐道:“去那屋烧点水来。良妃从永和宫走来,外面又冷,给她暖暖身子。”四齐听了,瞪了眼良妃,便转身去了。
“娘娘宽宏大量,宫里无人能比。臣妾更觉自惭形秽了。”良妃一边捶着一边道,自打她进入这宫里,皇后对自己一向关照,如今自己害了皇后,她却还那么轻易的就原谅了自己,这真是比打了她两个耳光更加让她难受。见皇后进了些饭,良妃便依旧跪在地上道:“天渐冷了,怕冻着您,所以让奴才抬了筐炭来,先烧着,等没了,臣妾还让人送来。臣妾有的,您尽管开口。”
“我说这宫里,两面三刀的人真还是多。自己害了人,还好意思先跑来献殷勤。”良妃正说着话,便听到冷宫屋里半关着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抬眼一看,青嫔正挽着荣妃的手,一脸高傲的向皇后走来,细看时,荣妃身上穿着件玫瑰褐色大毛坎肩,里面衬着件腥红色绣牡丹旗装,脖里挂着条沙棕色浑圆玛瑙珠,旗头上插着三三两两点翠珠饰,中间硕大透明纱花都纹着金边,耳朵上垂着大红珍珠镶金耳环,行走间,富贵雍容。跟着冷宫的萧瑟比起来,更显得冷宫的寒酸寡淡。
作品相关 第七十九章 良妃回宫路上
良妃一向知道青嫔嘴下是不饶人的,倒也不跟她争辩,依旧跪在地上给叶赫那拉氏捶着腿,四齐从另一间屋里端茶进来,见青嫔,荣妃二人也在房里,便福了一福行礼,又走到小方桌边,把装着白菜的碟子往边移了移,把茶碗放下,这茶碗或是许长久没有人用,上面斑斑点点黑色印子,像是油腻,又像是泥垢,有只茶碗上面竟然还有了一个豁口,像极一个松了牙的老妇在肆意的咧着嘴,青嫔见了不免撇嘴讽刺道:“这些个下贱奴才用的东西,也是能上台面的吗?”
“你……好大的胆子。”四齐似乎忘记了叶赫那拉氏如今已不是皇后,见青嫔如此放肆,便开口道,叶赫那拉氏见状,低眉咳嗽了一声,示意四齐收敛着点。
“青嫔,你也太不知规矩了,不管怎么说,大家总也是皇上的女人,你如今是承欢殿的主位,别跟不入流的婢女一样,说话没个长短。”荣妃说完,又扭过头冷笑着对叶赫那拉皇后道:“论理臣妾也应该叫您姐姐的,让您住这地方真是委屈了,今天我们来,就是探望探望。”说完这话,荣妃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良妃,自己走到叶赫那拉氏对面坐下了,看着小方桌上的吃食,无比怜惜般的道:“姐姐的日子是清苦了些,让臣妾好心疼。也可怜二阿哥那孩子了。”
“你不用惺惺作态。”叶赫那拉氏听着荣妃笑里藏刀的话,心下有些不爽快,于是说道:“我一个废人,也难为你叫声姐姐。事到如今,我已不复昔日,你也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说着,端起粥碗喝了两口,又拿起筷子来夹起白菜嚼的咯吱咯吱的响,叶赫那拉氏知道,青嫔,荣妃二人,此时怕是来看自己的笑话,自己越是难过,越是让她们心里欢畅,果真这样,倒不如装的从容一些。
“果然之前是住景仁宫的。”荣妃的笑僵在脸上,看着叶赫那拉氏自顾自的大嚼,便冷冷的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如今怎么清苦呢,我看倒未必,这良妃跪着伺候,内务府刚分配的木炭也堆在门口,别人有的,这冷宫倒也周全了。”说完,又瞧了良妃一眼道:“是吧,良妃。你要真是个贴心的,又何必跟太后揭发那针扎小人的事呢,平日里看你往景仁宫跑的密的很,原来是伴猪吃老虎呢吧。我就自愧不如了,唉。”这些话说的良妃脸上又是一阵挂不住,见叶赫那拉氏脸也阴着,便自己站起来,立在叶赫那拉氏一侧,自己虽跟荣妃都是妃位,但地位跟荣妃比起来,那可真是否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因此荣妃说什么,良妃倒也并不敢回嘴。
坐了一会,荣妃见叶赫那拉氏只管吃饭,并不留意自己说什么,于是招呼青嫔上前,扶了青嫔的胳膊道:“咱们回吧,我看有人在这冷宫里,倒是住的惯的很,是咱们多操心了。”说着,二人便欲出门。
“本来就不用你们操心,我们活的好好的。”四齐在门边多了一句嘴。
青嫔拉住荣妃,站在四齐面前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道:“你家主子入了冷宫,我们不来看看,皇上心里岂不会觉得我们冷酷,来也不就是走个过场,你还真当我们很挂念你家主子吃什么睡的好不好,这是冷宫,不是景仁宫,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说完又冷笑道:“还有你,住了冷宫话还多起来了,小心哪天被人掰掉满嘴牙。”说完这话,二人便带着各自奴婢,扬长而去。
叶赫那拉氏听到二人离去,放下粥碗,眼里升起一团雾气,良妃本见她脸阴着,倒也不敢说什么话,立在一边显得气氛有些尴尬,只用手搓着自己的衣袖,心下悬的紧紧的。
“把你的木炭抬回去,这里不需要。”叶赫那拉氏终于说了句话,却比刚才都冷,良妃待要解释。却被走上前来的四齐拉住胳膊。良妃想求她把炭留下来,叶赫那拉氏却加重了语气道:“把你的炭抬回去。”
良妃听了,心下知道这炭的事又让荣妃,青嫔二人有了说头,怕是给这冷宫又添了乱了,于是也只好叹了口气,转身来到了院子,四齐又交待两个小太监道:“都抬回去,这里用不着你们的东西。都走,都走。”
良妃见此,只好叫小太监又抬上筐子,本想交待四齐多留意着叶赫那拉氏,可看着四齐眼里似乎能喷出火来,便又把话吞了回去,院子里此时雾色已散尽,只见墙边那堆木柴旁,蹲着叶赫那拉氏的猫:雪球,只是如今它身上脏乱不堪,怕是刚进这种冷宫,叶赫那拉氏心情不好,也没顾的上给它打理,而雪球的眼神里,也像它的主子一样,蒙着一层雾气,不如在景仁宫时那样的欢畅了,灰蒙蒙的太阳升到了半空,良妃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便带着婢女回永和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