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池敲了半天,不见反应,不意轻轻一推,门竟开了。
秦池这才发现,原来,雲霜昨夜里压根儿就没把门上闩,他不觉心脏咯噔一跳,待见了床下踏板上置放着的雲霜的鞋子,他方平下心绪,可复喊了几声,仍是不得反应。
心怀忐忑地掀开帐子一看,只见雲霜穿了一身素白,梳妆齐整,静静地躺在床上。
唇角淌着的一丝血迹,已显干涸。
手中紧捏着一方素花帕子,身子早已冷僵……
“蔚、雪……”
清晨,一声极力拔高的尖锐嗓音自“阡蝶园”中破空而起,震得被落雪压弯腰肢的树梢,颠颠颤颤着往下散洒个不停……
*
《长相思》——雲霜
山一程,水一程,此去涤汐无多程。
山重失归程。
风一更,雨一更,海棠别院梦别更。
飞雪路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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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雲霜香消玉殒,秦池万念俱灰,秦水两家的婚事由此搁浅。
秦老夫人为宽孙儿的心,便遂他心意,允他离开涤汐,进京备考,参加秋试去了。
钟灵珊送至渡口,企图留他一留,“非是现在走不可么?”
秦池点头,将视线移向辽远的天水之交,默默不语。
钟灵珊轻作一叹,“今日一别,要再见秦大哥,就不知是何时了。”
原也是哭丧着脸的言子夜见况,忙扯了笑,出声宽慰道,“珊珊小姐莫要感伤,男儿志在四方,待秦池他日高中,衣锦还乡,吾等不就可以再聚首一堂了么!”
他说着便看向秦天,秦天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只低眉顺目地紧了紧肩上行囊。
东方域伸手扶了扶钟灵珊的肩,算作慰藉。
钟灵珊遂臻首,强颜陪笑,“言大人说得是,我们都等着秦大哥金榜题名,荣归故里,秦大哥保重……”
言子夜亲自前去渡船上作了一番打点,文书戴文渊也拍着秦天的肩,嘱咐他好生照料他家少爷……
钟灵珊则趁着这当口,按秦老夫人交代的,与秦池说了这么几句话,“秦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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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泪,相留醉,衾寒鸳梦碎
言子夜亲自前去渡船上作了一番打点,文书戴文渊也拍着秦天的肩,嘱咐他好生照料他家少爷……
钟灵珊则趁着这当口,按秦老夫人私下同她交代的,与秦池说了这么几句话,“秦大哥,往者已矣,来者可追;秋叶已衰,春花再来。
待得他日物换星移,风尘宁静,记得,为秦家带回一个贤良淑德的孙媳回来……”
秦池听了,没有说话。
直到很多年后——
很多年后的秦池,每每一想起钟灵珊跟他说的那句“秦大哥,往者已矣,来者可追;秋叶已衰,春花再来”时,他便会在心中暗暗相诉一句:“心沉缘寂同归日,已不似、少年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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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惊蛰,竟然还洋洋洒洒地下了一场大雪,于涤汐,乃是百年以内,前所未有的事情。
正当平头百姓们议论纷纷地言说着今春的气候如何的古怪之际,一种隐隐的不安便在钟灵珊的心头油然而生,氤氲不散。
却莫名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送罢秦池而归她家“壮怀堂”来探,却是不知那萧天策萧王爷都在忙些甚么。
可似乎是无论她多久不着家,他也丝毫不会惦念牵挂,更不会出外去寻她,哪怕是差人前去,代做关怀。
钟灵珊忖及于此,深觉无力。
何止是无力呢?其实根本就是伤心已极了,因为觉得自己,不被在乎。
心事重重,魂不守舍地再度回得府来,方提步迈上阶台,就听得身后的萧诺忽然出声喊了一句,“诶,小姐!”
钟灵珊抬头,陡见得自己眼前杵着一根粗大的雕花柱子,自己的额,差那么一点儿就磕上去了。
而隔在她与柱子之间的,竟然还有一只男人的大手。
钟灵珊巡目而去,才呆呆地觉出那只手是萧诺的,遂对着萧诺怔怔地唤了声,“小厨子……”
萧诺放下手来,摇头叹声,“小姐几日未回家,这番回来,怎的连门在哪儿都分不清了?”
他本是想趁着打趣一下,以博钟灵珊笑一笑的。
可钟灵珊竟是眸子一阖,身子就忽然软将了下去。
“小姐?小姐……”
萧诺一惊,忙将钟灵珊拦腰抱起。
眸子一扬,却看内里,萧朗和郁疆正一前一后地把一人送出门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东方侯家的二公子万俟延熙是也。
他三人恰撞见了这一幕,可反应却是不一哩。
萧朗和郁疆显是事不关己;
而万俟延熙倒是热心上前,关切道,“你家小姐没事吧?可需要甚么帮助么?”
说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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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已残,不忍覆余觞
万俟延熙倒是热心上前,关切道,“你家小姐没事吧?可是需要甚么帮助么?”
说话的时候,眼睛直暗暗地盯着钟灵珊的脸儿瞧。
萧诺不悦,抱牢钟灵珊,淡淡一声,“不劳费心。”
话罢,往内,绝然而去。
郁疆垂眸,道了句,“又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哩。”
萧朗讽笑,“那也怪万俟二公子太过殷勤了,人家都走到自家家门口来了,哪里还会需要别人甚么帮助的。”
万俟延熙没讨着甚么便宜,再被人这么一说,脸面上便似有些挂不住了。
然,谋深若他,心中却做了另一番不为人知的算计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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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
钟灵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宿,再待醒来之时,口中还呐呐低喊着萧天策的名。
嗅着萧天策留在枕间的檀香味儿,分明清明,她伸手一摸,身边却是空空荡荡,甚么也没有。
一阵悲戚蓦然袭上心头,钟灵珊背过身子,忍不住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好容易哭了个停当,起身,打开*房门,见得是云销雪霁,闻得是莺啼鸟啭,满园子青葱光景。
桃花红,梨花白,争妍斗艳,绚丽无匹,可她心里却如何也欢喜不起来。
钟灵珊没精打采地半倚着门扉,垂眸伤神。
正拨拉着肩上长发,不意间抬头,却见了不远处的柔嫩青柳下,竟有一人,正酣睡于她的躺椅之上,身上裹着她的绒缎,那脸上还盖着本摊开的书册。
就是如何也瞧不着他面貌。
何必还要瞧人面貌呢?单看那一双虬纹翘首履,和一身黑纱罩衫衬着龙云绣花的赤红袍子,这胆敢占她地方的,不是萧天策又能是谁?
钟灵珊倏觉心跳加速,纤指抓着门扉,不自知地加了几分力度,很快又松落了去。
历经了雲霜与秦池之间的悲苦爱情,让她忽然明白了些许曾经所未知的事,始明,原来相爱这么的难,原来相守这么的不容易。
而今,只要一想起秦池当日跪坐在床沿,抱着雲霜僵冷的身子,两天两夜不肯放开;想起秦天跪在床前,抱着雲霜的脚给她捂暖,却哭成了好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