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一扭头,却见白昂僵着一张脸逼近自己,张猛赶紧捂嘴,生怕白昂大半夜再发一次疯。
却听白昂干巴巴地问:“许安华说了什么?”
“唔……”张猛放下手,“他说他干儿子找不到了,李玉函居然是他的干儿子,真奇葩,难怪李玉函要有心理问题了,居然离家出走。”
虽然不知道张猛为何把心理问题和干爹联系到一起,白昂捂着嘴笑的意味深长。
张猛抬眼就见白昂一副捡到便宜的表情,双目中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张猛的表情奇异地和许安华同步了:= =
※※※
李大为两个月里都在医院的病床上带着,吃喝拉撒,李玉函都只是在一旁看着护士忙活,听着李大为越来越烦躁的发泄和抱怨,从来不说一句话,也从来不会动手帮忙。
王萌萌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玉函,我按照你说的晚了两个月提起诉讼,我也不管你跟那个混蛋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你要明白,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混蛋的。”
回答王萌萌的是冷静克制的近乎冰冷的语气。
“好的。”
那边李大为又在摔东西,即使没了食指,也要用胳膊和残存的手掌把东西通通砸在护士身上,一边吐出无言恶语。
护士小姐皱着眉头苦着脸跑出病房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的冷峻青年忽然露出一抹堪称快意的表情。
等把能砸的基本都砸完了,李大为看见李玉函走了进来,几乎是歇斯底里的,“都是你!你是故意那么晚才把钱送过来的吧,我知道了,你这个白眼狼,你就是要害我!!!”
被他推攮着的青年一动不动。
“王萌萌的律师今天联系我了。”
陷入疯狂中的李大为忽然被定了格一般停了下来,他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办?我……我不能坐牢,我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不能坐牢!”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反应,哭丧着脸,加上身上的伤势,看起来可怜巴巴,但也可恨的紧,“儿子,儿子,我的亲儿子!你不能放着爸爸不管,对吧?爸不能坐牢,真的不能,你赶紧想办法救救爸爸!”
李玉函拂开李大为扶着自己的胳膊和手,面无表情道:“你放心吧,爸。”
李大为终于松了口气,重新跌回床上,失去了脚趾和手指,他的行动受到很大限制。
这之后的一个月里,李玉函带来了律师,并承诺李大为绝对不会坐牢,李大为的态度渐渐好转,神色也逐渐明朗,眼中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李玉函却在时间的渐渐流逝中变得越发冷峻起来。
一个月后,王萌萌带着自己的律师和李大为站在了法庭上,就在李大为满怀希望的期盼自己的亲儿子和律师为自己声辩的时候,他的律师提出了认罪的协议书。
认罪。
法院接受了,接下来便是一系列让李大为震惊的,不能接受的,单方面的宣判。
QJ罪七年,而王萌萌提出的威胁敲诈罪未构成勒索钱财的犯罪条件,不成立,只判处李大为七年的QJ罪。
虽然未能达到王萌萌心中的目标,但能够把李大为送进监狱,已经让王萌萌感到大快人心了,更何况,看见李大为双手双脚的惨状,她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李玉函一定要她把法院申请推迟两个月的目的。
看着被警方押住的,惊慌的,无助的近乎绝望的李大为,王萌萌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李大为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
李玉函不是说一定不会让自己坐牢的吗?
李玉函……
视线寻到笔直站着的李玉函,李大为看到那个总是冷峻的,死气沉沉的青年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浓重的嘲讽和鄙视,那眼神,仿佛在看着苟延残喘垂死挣扎的野狗。
法庭上忽然爆发出一个愤怒疯狂的尖叫——“李玉函你个白眼狼!你骗我——!!!”
声音很快随着李大为被关押淹没而去。
毁掉一个人最快最狠毒的办法,莫过于赐予他希望,再赐予他绝望。
王萌萌走过李玉函的时候抬眼一笑,“你比我想象的做的好。”
被夸奖的青年依旧冷着脸。
“真无趣。”
王萌萌踏着高跟鞋,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她已重获新生。
李玉函走出法院的大门,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大树在他冷峻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仿佛镀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面具,青年的面容也在这层面具下显得深不可测。
明明做了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为什么除了快意,心里却更加空虚呢?
半夜回到家里,见到沙发上蓦然坐起瞪着自己的许安华时,李玉函终于找到了内心的答案。
心里仿佛有个弱弱小小的声音,用着恍然大悟的语调轻轻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但是这个人明明白白的拒绝了自己。
这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李玉函别开目光,不顾许安华期待的目光,径直走进了卧室,门刷的一声关上,把他和许安华阻隔到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李玉函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如果数十秒,许安华不过来,他就放弃。
一,二,三……
李玉函按着自己的心脏。
六,七,八,九……
“砰砰”——
敲门的声音。
李玉函听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
许安华本来打算跟李玉函说些话开导开导这个青春期来的格外迟的干儿子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干儿子就看也不看他的就扭头进屋关门了。
许安华呆愣片刻,站在干儿子门外徘徊了一会,其实也没想多久,也就十秒钟,就敲开了房门。
李玉函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许安华。
许安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发现李玉函的目光有够渗人的,闪着绿光似的,仿佛要吃人。
“有事?”
干儿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许安华局促地看着李玉函,“这个……玉函,你……最近为什么老是不回家?”
“……”
眼看李玉函要关门,许安华急的推住门,将脚放在门缝中,探头过去。
李玉函微微皱眉,能做出这个表情说明李玉函情绪波动还是很大的。
“你要干什么?”
“你先把门打开,这样让我怎么说话?”许安华瞪着李玉函,手却透过门开的缝隙抓着李玉函的胳膊。
李玉函深深看了一眼许安华,才把门打开,放他进来。
这两天许安华反省了一下,深觉自己不应该那么快那么干脆就拒绝干儿子的……告白,他应该再委婉一些,说的动人一些,要是那么做了,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让干儿子接受不了躲着自己。
许安华坐在书桌椅子上,组织了下语言,“玉函,那天的事情我想了想……”
话没说完,就见李玉函几步坐在了床上,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你要接受我吗?”
许安华给吓了一跳。
他发现自己的胆子在这几天正成倍缩小。
“不是……”
却听李玉函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自己,“那就别说了。还有事吗?”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许安华很沮丧,十分委屈地看着李玉函,“你连跟我说话都不愿意了吗?”
回答他的当然还是沉默。
“我知道那天我不应该那么不留情面,我说话太不中听了,不过我咨询了心理医生,你这种心理是可以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