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为自己缠上布条,黑色的布条颜色渐渐加深,逐渐湿润。
包扎完毕,许安华才仰头喘息,额上冷汗涔涔,面上死气沉沉。
就在今天上午,许袁硕“如约”前来羞辱和教训自己,可他来了,却再也没有活着出去。
许安华从铁门的门缝里偷窥到,许袁硕和李大佬起了激烈的分歧,李大佬二话不说,掏出枪,一枪就打中了许袁硕的后脑勺。
许安华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
他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但他仍然希望自己能够有个体面的死法,至少不要像许袁硕一样被人从后面偷袭,被一颗不值二百块钱的子弹要了小命,死后还要被随便丢弃在远些的山沟里,连一条裹尸席子都没有。
一道金色的阳光穿过墙壁缝隙,堪堪照射到许安华的头顶,许安华仰头面对这枚难得的阳光,让金色洒满他苍白的脸。
至少死之前,让他见一见最想见的人。
那便死而无憾了。
***
“头儿,找到线索了!”
汪晴川向声音发源地看去。
王富贵兴奋地说道:“头儿,法医鉴定那边已经鉴定出许袁硕脚下的泥土,哎,具体不是很清楚,都是专业词汇,什么钾啊的,但是他们说,这种土壤是在云河镇才有的。”
汪晴川立刻说道:“那好,吩咐所有人,我们立刻道云河镇去,但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是。”
……
“我也去。”
对于李玉函的请求,汪晴川并不惊讶,“李先生,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去了也只会添乱,不如留在家里等待绑匪的电话。我相信,许先生一定会平安的。”
汪晴川正待上车,一个卖花小姑娘挎着花篮,双手捧着一个绑着花丝带的精致木盒子走了过来,看见有身穿制服的警察,有些忐忑畏惧,细声细气地说:“请问……这里有个姓李的先生吗?”
“有。”李玉函从门口走出来。
“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你。”小姑娘将木盒交给李玉函,转身就跑。
汪晴川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厉声问道:“谁让你来的?”
小姑娘当时便吓哭了,抽泣道:“不,不知道,是个大叔叔……呜呜……”
“你走吧。”
小姑娘一被放开,便立刻停止抽泣,撒丫子就跑。
汪晴川看向李玉函。
李玉函已经将木盒子打开了,低头看着木盒子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汪晴川从他的面部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抬脚走过去,低头一看,顿时惊住了。
木箱子里放的是一只手指!
活生生的,血已然结痂的小指!
汪晴川急忙看向李玉函,“李先生,你要冷静!我们还不知道这是否是许先生的,即时是,也不能说明许先生现在已然不测。当务之急是要冷静,千万不要冲动!这样反而会中劫匪的计!他们就是要激怒你,让你不能思考!”
然而出乎意料的,李玉函面无表情地将木箱子合上,并交给家庭医生处理这只小指。
家庭医生自从许安华出事后,就被李玉函请进了家里,以防任何需要的时候随传随到。
事实证明,这么做未雨绸缪,十分有用。
之后,李玉函面无表情地对汪晴川说:“汪警长,我请求你带我一起去营救许安华。”
“可是,你的情绪……”
“我的情绪有问题吗?”李玉函看着汪晴川。
汪晴川推了推眼镜,他发现自己词穷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白昂紧皱着眉头。
李玉函说:“白总,如果有电话打来,一定要接。”
然后便坐上了去往云河镇的警车。
“据说就在这一带。”
王富贵指着云河镇的后山,“这一带的居民说最近有很多凶神恶煞的外地人在这里出没。”
汪晴川和李玉函对视一眼,“李先生,等一会,你尽量躲在我后面,千万不要冲动。”
“我会的。”
于此同时,李大佬的电话恰恰在李玉函离开不久打来。
“怎么换人了?姓李的呢?让他来接电话!”
“对不起,李先生昨天受惊过度,昏过去了,到现在也没醒过来。我是白昂,白氏集团的总裁,和许安华是至交好友,你开个价吧。”
能打来电话,就说明这人还想要钱,那就说明他们还有商量的余地。许安华也就有生还的余地。
果然,李大佬一听是姓白的,大笑道:“好,爽快!我最喜欢干大事的人!那个软脚虾一样的姓李的,实在靠不住!一个亿,换许安华一条命,没有人比我更公道了!”
不过一介劫匪,居然还讲起公道来。
白昂说:“好,让我跟许安华说说话。”这是验货了。
“好,等着!”
这回许安华再也没有骂娘的精气神了,他奄奄一息,紧靠最后的信念和意志支撑自己。
“今天中午一点半,老地方,新世界标牌下,话说在前头,如果这次再有条子跟着后面鬼鬼祟祟,你就别想再见到你的好朋友了!”
电话挂断。
“还活着……”
“许安华还活着!”
白昂一把抱住张猛。
两人抱了一会,立刻问道:“追踪到具体位置了吗?”
“追踪到了!”一名警察道:“是云河镇,是云河镇!我看看,在云河镇的后山西部!”
消息很快通知汪晴川,“到西边,那边山上有一个小村落。”
“动静小点,别打草惊蛇!”
“是。”
李玉函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地跟在汪晴川的后面,如同一只阴沉的背后灵,散发着无形无影的浓稠怨气,时刻等待伺机报复。
汪晴川忍不住回头看李玉函,生怕他一时控制不好情绪,炸开了,不止是他,连累他身边的人一同炸个体无完肤。
既然是自己允许他来的,自己就要负起监督他的责任。
汪晴川推了推眼镜,暗暗下定决心。
很快,西边的小村落渐渐出现在眼前。
即使从远处望去,也能发现这个小村落的不同之处。与其说是村落,不如说是由临时搭建的木屋建造而成,三三两两的木屋中间是一座小型废弃工厂,应该是某个来这里挖矿的人留下来的。
这种地方根本就不是用来住人的,而且安全防范十分严密,每隔半个小时两名巡逻人员就会换班,由另外两名持枪人员替换。
汪晴川往身后看去,李玉函没有失去冷静的迹象,没有激动地要冲出去,而是一言不发地和他蹲在草丛中,并努力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被发现。
至亲至爱的人近在咫尺,他却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冷静地等待最佳时机。
汪晴川不禁暗暗佩服起李玉函,这个人的自制力简直强大到可怕。
两个小时过后,巡逻人员才终于换成最初那一批,这说明仅仅是巡逻的小兵,就至少有八个。
如此估算,这个地方所有的人加起来,少说应有三十人。
他们带来的警员,加上李玉函,总共也就四十人。
要想不战而胜,全身而退,实在太难。
要想全身而退,并成功救出人质许安华,难于登天。
汪晴川默默后退,退出危险距离,接通了警察总局,并请求调来武警部队协助办案。
因为上头的关注,总局很快批准。
李玉函仍默默守在原地,等汪晴川回来,王富贵忽然在听筒中说道:“不好,头儿,交易时间要到了,这些人想要转移地方。”
等转移地方后,他们再想找到这些人的行踪就更加困难了。
汪晴川不得已,一咬牙,“跟上,不能放他们跑了!”
不知是谁先开的枪。
起先是众人在后面急急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