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阿静这副模样,范永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他松了松手,把她一下子扔在床尾。
“给我好好地呆着,再多说一句话,小心掐断你的喉咙。”
“我去对门!”
阿静用眼睛狠狠地瞪着范永虹,从床上跳了下来,一个猛子冲了出去。范永虹正想独自安静一会儿,也没有阻拦她。阿静拉动了对门的拉环,扣环响了半天,屋子里也没有反应。
“紫姐不在家!”阿静自言自语,回头进了自己的家。
紫流苏听见防盗门拉环响动的时候,正在南屋的电脑挂网写字,连接南屋和客厅的木门虚掩着,由于专心过度,也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等到发现动静准备起身开门的时候,来人已经走了。
好久没有写字了,写字的感觉真爽,紫流苏停了许久的笔又开始润滑了,她把已经开了头的长篇小说重新提了出来,起了一个煽情的书名《左拥右抱》,接着写下去。QQ一直隐身挂着,一百多个好友没有几个人在线,看来和她一样选择隐身状态的人不计其数。流连的头像也是灰色的,显示隐身或者不在线。
(二)
终于要离开南京了,紫流苏心里忽然轻松起来,眼看就要永远离开匡松的视线了,心情有种难以形容的激动。到了河南,她准备以写字为生,和流连一样,做一个文字的苦行僧。
QQ上流连的灰色头像忽然闪动了一下,瞬间变成红色,流连上线了。紫流苏的心忽然“砰、砰”地跳了起来,脸上的绯云也红了一片。
“在南屋,还是在北屋?”瞬间,流连送了几个字过来。
“南屋!”紫流苏看着流连的字,感觉有点伤感,回了简单的两个字,鼻子就给倒灌的泪水堵塞了。
“满好……”
“最近,我准备出远门。”
“怎么舍得离开南京了?”
“天不逼人,人逼人!”
“以后不回南京了?”
“最近几年不做这个打算。”
“带着你的文字流浪,满好。”
“孤单……”
紫流苏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绝望的情绪在心潮里急速滚动,她多么希望流连对她说一声:“过来吧,和我一起在嘉兴流浪。”
“还有半个月,我就要回来了。”流连继续送来几个字。
“三十万字完成了?”
“还有一半,给嘉兴严重商化的空气憋晕了。”
“是转移流浪根据地,还是打回北屋沙发床?”
“有想法回北屋。”
“三村的房子我已经出租了,过几天就要让出去,签了五年的合同,你预付的三年房租给你打进银行卡了,等你有了落脚的地方,我就给你挂号寄去。”
“床拆了?”
“快了。”
“不做性奴了……”
“不做!”
“我的北屋。”
“我这一走,南屋空着,你一个人在北屋也无法安静的,匡松不会饶过你的。”
“满好,等我攒够了钱,在苏州找块地皮,把你藏起来。”
“藏你自己还差不多!”
紫流苏知道,嘉兴的梦想彻底破灭了。在合适的时间,无法找到合适的借口,成全一种文字的流浪,是她做人的一种失败。电脑桌上丢满了餐巾纸,足足有一大团,乱糟糟地散落在那里,讥笑着她的痴情痴心。紫流苏泪眼模糊了,电脑的屏幕也花了一片,看来,河南已经成为她的唯一选择,明天,她就要为自己的饯行做准备了。
(三)
和流连在QQ上黯然告别后,紫流苏的心里一片渺茫,失眠了将近一夜,直到次日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睡眠中,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带着简单的行李到了嘉兴的小客舱,流连站在她的身边,帮她打开了行李,一直亲密地和她在一起。
梦醒后,紫流苏怅然若失,虚肿着眼泡,强打精神去南京禄口国际机场送蔡蔚蓝。去机场的专车在五台山怡景花园城附近,也就是苏晓徽的家门口。早上八点,几个女人相约在这里集中坐大巴去机场。紫流苏是第一个到的,五分钟后,她最先看见了杨明霞。
“早,紫流苏。”杨明霞从的士上下了车,友好地搂过了紫流苏的双肩。
“早,杨明霞。”紫流苏回应着杨明霞的拥抱。
“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不敢吃,我晕车,在车上吐了麻烦。”
“吃晕海宁啊,很便宜的,我们平价店对面的药房才一毛钱一颗,绝对吃得起。”
“刚才在家已经吃了两颗,哎,杨明霞,你们平价店现在情况怎样了?”
“还好,次日就恢复正常营业了,就是家属的问题有点头疼。”
“尸体还没有火化?”
“暂时没有,在殡仪馆停尸房冷冻保藏着,家属准备索取赔偿,没有十万、八万的看来解决不了问题。”
“尽管死者也有责任,到底也是一条人命啊!”
“我们老总也是这样想的,出于人道主义,准备给他们一定的补偿,安慰死者的家属。”
“满好……”
紫流苏说到“满好”的时候,忽然打了一个寒噤,她猛地想到了流连。“满好”是流连的口头禅,现在竟然不自觉地成为她的口头禅了,她不能不惊叹流连对她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这时,苏晓徽和夏梦红不期而至,几个女人碰面后,互相寒暄了几句,手拉手直接上了一辆私人营运的大巴豪华客车。大巴有六十四个座位,他们坐在了车尾。几个女人就算苏晓徽出的远门多一些,经常参加水利厅组织的内部会议和旅游活动,一年要坐几次飞机,和蓝天亲密接触的机会多过她们三人。在车上,四个女人分别坐了两排座位,紫流苏有意和苏晓徽坐在前排,杨明霞和夏梦红坐在后排。
苏晓徽和前一段时间相比,精神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脸色红润,气色饱满,始终带着一种自信的微笑,显得格外有气质。在紫流苏的印象中,自从成峰离开苏晓徽后,整个人就一直萎靡不振的,怨天尤人凄楚可怜。可是现在,苏晓徽和以前却判若两人,不能不令紫流苏感觉意外。
(四)
“苏晓徽,最近还好吗?”紫流苏侧过身子,面向苏晓徽。
“还说的过去,你呢,又完成了几篇宏伟巨作?”
“哪里,靠文字吃饭还不迟早饿死。成峰在北京的情况怎么样?”
“嘘……莫谈家事,给她们两人听见了!”
“哦,我忘记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低点声,她们在寒暄,听不见的。”
“我想,成峰应该过的很不错吧,他连一个消息也没有回来。”
“原来这样……”
“现在,我已经很少想到他了,夫妻是什么?对我来说,就是同床异梦,各做各的,互相不打扰。”
“你的思想变化好快!”
“不是我变化快,生活不存在谁辜负谁,十年了,我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男人让女人难懂,我承认。一个女人的一生,有时就是一个男人的一瞬……”
“想来也是的,一个男人的一生,不就是一个女人的一世吗?”
“说起来道理都一样,不过,女人的负重比男人大。”
“所以,女人要学会解放自己,婚姻在爱的状态下是一个好东西,反之就是一种精神的毒药。”
苏晓徽侃侃而谈,说到成峰的时候,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才可以听见,说到其他内容的时候,嗓门一下子提高了三度。紫流苏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应该为她高兴,还是为她悲哀。
“你们在说什么,研究婚姻哲学问题吗?”夏梦红回过头来,看着她们。
“随便聊聊……”紫流苏应付了一句。
“怎么,秘密话题?女人之间还有秘密?”杨明霞转过身子,和夏梦红一起看着她们。
四个女人面面相觑,苏晓徽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