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云姝不曾开口,一旁的晓芳倒是忍不住开腔:“宋将军到榭雨殿哭诉,说我家夫人待二小姐不好,便让二小姐来皇宫避避,我家娘娘同情二小姐,便让老爷找户他觉得满意的人家,将二小姐许配给他,是二小姐自己巴巴的说,此生非将军不嫁,田将军心里很清楚,表面上看起来,我家小姐确实受尽荣华,可是老爷真正心疼的却是二小姐,二小姐提出来,老爷自然要为她考虑周详,我家小姐迫于无奈,只得说了与其让田将军属于别人,还不如让二小姐陪着,这样小姐心里还好受些,可你看我家小姐像是好受的样子么?”
“就是,那二小姐心计如此重,竟将一切怪罪给小姐,小姐真是养了白眼狼!”此刻宋三丫倒是与晓芳同仇敌忾了。
两人一番讨伐,田子龙自然不好再怪罪云姝。
“田将军,如今你我君臣有别,我也不指望别的,你善待我妹妹吧!”云姝说罢,便没在看田子龙一眼。
归根结底,她还是无法真的对田子龙狠心,有她这一席话,田子龙自然就不会真心与宋清岚成亲,只要她能在三月之前搅黄了陈国皇宫这潭水,那田子龙便不用遵照陈宏烈的圣旨,娶了宋清岚。
如此,也算是云姝对田子龙做的最大的补偿!
听了云姝的话,田子龙的神色一黯,却倔强的什么都不说。
沉默了片刻之后……
“你好好休息,宫里人心不古,你小心些!”田子龙苦涩的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大殿。
他走后,云姝彻底没了食欲,她愣愣的看着田子龙离去的方向,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儿滑落在地面上,晕开一朵朵苦涩的花。
宋三丫见状,只当是云姝舍不得将田子龙转让给宋清岚,她更加坚信宋清岚用计得到田子龙,也更加坚定了要对付宋清岚的决心。
而晓芳却知道,云姝之所以流泪,是因为心里的善念,让她觉得自己愧对了田子龙。
转眼中秋至。
原本扬言要禁足田香儿一个月的陈宏烈,也终于借着中秋夜宴,将田香儿放出来,让她主持中秋夜宴。
云姝从头到尾都表现得无任何意见,该对陈宏烈笑时,她丝毫不介意对他甜笑,可不管云姝如何乖顺,陈宏烈总是觉得,自己得不到云姝的真心。
而田香儿,自见到云姝开始,便摆出一副“不管我如何造作,陈宏烈永远也不会真正对付我”的桀骜姿态。
云姝置若罔闻,在晓芳给她添酒时,小声地说:“可还记得失心绝情膏?”
晓芳不明所以,云姝却举杯与沈如兰互相敬酒,这才提醒了晓芳,她蹲在云姝身边说:“你又想搞事?”
“田香儿托沈如兰送我如此大礼,我若不用,岂不是对不起她,你去与王爷通气,让他做好准备!”云姝始终笑着,伸手夹了一块糕点喂到晓芳嘴里。
她与晓芳亲密无间的互动,在皇家看来,无疑是有失宫仪的,田香儿正欲站起来指责云姝,却被陈宏烈抓着衣摆,逼着她坐了回去。
“母后在呢,你若真的过分,朕也保不住你!”陈宏烈扫了太后一眼,淡声说。
尽管田香儿心里有诸多的怨气,想要找云姝撒,可一想到太后对她的警告,她也不敢公然当着太后的面挑衅云姝,只得生生的忍住。
酒过三巡,众人皆有了些许醉意。
许久不曾作妖,王玲珑也是皮痒,她淡淡的扫了四周一眼,与田香儿目光对视之后,便站起身来,走到殿前请命:“陛下,这宴席没点乐子,岂不无趣?”
陈宏烈心情甚好,难得和颜悦色:“爱妃可是有好的提议?”
“臣妾提议,从贵妃娘娘开始,每人献艺一曲,而后由大家评出今夜最动听的音律,谁要是赢了,今夜陛下便在谁宫里歇息!”
王玲珑没羞没臊的话语,若在平日,定会惹得太后反感,不过今日过节,太后便也没好公然垮脸,只是微笑着说:“我孙儿还被哀家留在慈宁宫中,你们且疯着,哀家年纪大了,便不与你们疯玩了!”
所有人起身,躬身送太后离去。
太后离去之后,云姝站出来淡声说:“臣妾出生将门世家,只知舞刀弄枪,却不通音律!”
她始终记得,萧战尧不许她抚琴给陈宏烈听,然后她便拒绝抚琴了,意识到自己所言之后,云姝心里先是一惊,继而便是无边的苦涩。
“贵妃娘娘这般说,倒是折煞吾等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子了,何必谦虚呢?”听说云姝不懂音律,王玲珑更是开怀。
云姝做为难状,陈宏烈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与失望,而后才淡声说:“何必一定要比音律,各自选自己拿手的,让朕看看,朕的后宫是如何争奇斗艳!”
“陛下……”王玲珑跺脚不依,可她抬头见陈宏烈的脸渐渐凝结,到了嘴边的话,也不敢公然说出口。
陈宏烈的小动作,在别人看来,无疑是在为云姝撑腰,那些妃子看向云姝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沈如兰却淡漠如初,她眼里的不忍,在田香儿似有似无的警告中,渐渐被恐惧取代。
宴会在丝竹声中度过了一半,众妃翘首以盼的等着看不通音律的云姝要如何应对。
云姝却是从容的,她端坐在自己的席上,微微笑着,不紧不慢的喝了杯中酒,这才提着裙摆走到大殿中央。
“陛下,臣妾愚钝,献丑了!”因为喝了两杯酒,云姝的脸颊绯红,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陈宏烈勾唇,淡笑着说:“好好表演!”
“臣妾光是舞剑,只怕单调了些,可否请惠妃娘娘与臣妾配乐,顺便借她竹笛一用?”云姝知道,殿前舞刀弄枪,一定会被田香儿借题发挥,也不利于自己发挥,便借用了沈如兰的竹笛。
陈宏烈挑着眉,狭长的眸子闪着波光粼粼,见沈如兰要起身朝云姝走来,他伸手示意她原地不动。
见状,王玲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陈宏烈并非每时每刻都会偏帮于她的。
沈如兰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没再敢动,所有人皆看着陈宏烈,只有云姝淡淡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竹笛,似模似样的悠然起势。
少时在家里,云姝被母亲逼着学了几年舞蹈,舞起剑来,自带一股英气,她刻意将舞蹈与剑术结合,英姿勃发之中,还透着一股妖娆之意。
两种极端碰撞在一起,带来的极致的视觉冲突,竟意外的和谐美妙。
铛铛铛铛铛铛!
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流畅的琴声在大殿之中悠然升起,众人将惊艳的眼神从云姝身上移开,看过去时,却见陈宏烈端坐在古筝前,手指灵动的拨弄着琴弦。
谁也没想到,他竟会亲自给云姝配乐……
一时间,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飞到云姝身上,云姝置若罔闻,专心的支配着手中的竹笛,旋转跳跃,回眸一笑百媚生香。
舞着舞着,云姝的脚步忽然变得虚浮起来,晓芳见状,一本正经的解释说:“我家娘娘这是要耍醉拳呀!”
见云姝那模样,不就是醉酒的样子么?
云姝虽步履虚浮,可甩袖转身时的身段却极为妙曼,层层叠叠的宫装在她身上旋转盛开,如一朵怒放的花,顾盼之间,她额间的朱砂衬托得她整个人妖艳而又凄迷,像坠入凡尘的仙子,又如同山涧灵动的妖媚。
此刻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的美,所有人皆痴迷一般的看着,只有云姝舞动竹笛带来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砰!
此刻,云姝正站在田香儿的不远处舞动,就在大家皆入迷时,云姝忽然扬起竹笛狠狠的敲了田香儿一记,田香儿岂是能吃亏之人,她站起身来,便伸手甩了云姝一个耳光,云姝被打得跌坐在地上。
殿上所有的人都吓懵了,不知云姝何来如此大胆,竟敢对田香儿下如此狠手。
王玲珑见状,也提着裙摆走过来帮衬田香儿:“宋清芳,你好大的胆子?”
云姝置若罔闻的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朝田香儿挥舞手中的竹笛,田香儿被云姝眼里的偏执吓到,连忙藏在王玲珑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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