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颢送欧力出了账门,对欧力:“欧大哥,你也早些睡。”欧力点了点头,朝自己营账走去。俞颢回到床上,想着欧力刚才所说的事,翻来覆去总睡不踏实,迷迷糊糊之中天已大亮。起来洗梳一下要去见也先,正此时范长征和白志强二人进了门来。二人见俞颢精神比昨天好了许多,问道:“俞先生,你好点了吧?”俞颢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范长征道:“我昨晚上一夜没睡好,我真后悔不该跟你说无情已死,要不然你也不会急成这个样子……”俞颢打断他的话,道:“范兄,不要这样说,这不能怪你,你也是想让我早点知道无情的事,以便早谋后策,千万不要自责,要不然我心里头可就过意不去。”
白志强道:“我觉得无情不一定真死了,我和范兄商讨了一下决定再回中原去打探一下。”俞颢道:“白兄弟,你且放下这个念头,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只是单龙他们一行遭难我已经是于心难忍,你们若再有个什么闪失那我将如何是好!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暂且先不要去找无情。”范长征道:“俞先生,你对我们有恩,我们就是为你粉身碎骨又有什么大不了。”白志强道:“我的命也是俞先生所救,知恩不报非君子。只要是俞先生的事,我便是丢了脑袋也要办成。”俞颢道:“范兄,白兄,你们的心意我知道。”顿了一顿,又道:“无情的事先不要管,等过些时候我还有事要请你们二位帮忙!”
白志强道:“俞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你就是要我的心,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为你掏出来。”俞颢笑道:“我又不是纣王,要你们的心干什么?”这时帐外传来一个声音,道:“这是怎么了,又是挖心,又是涂脑,活够了是不是?”随即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人掀帘而入。
俞颢一听声音便知是欧力,说道:“他们两个说要将心掏出来给我,你说我敢要么,我要真收下了,那我不成纣王了。”欧力道:“看来二位是想要做比干了。”说罢哈哈大笑,又道:“俞颢,你还有事,你先走,我和他二人也有点事。”俞颢“嗯”了一声便去见也先。
欧力道:“这次你们十几个人去了中原,却只有你们俩回来,我也很难过,你们走了的这些日子,我想了一个阵法,现在我教给你们,以后若再遇上杨影枫一样的高手,也可用来保命。”白志强知欧力博学多闻,无论是剑法机关还是阴阳五行无不涉猎,道:“不知公子所创阵法如何演练?”欧力道:“这阵法名字叫‘五行八卦阵‘,是按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再加上八卦方位演变出来的。如果不明阵法玄机,饶是他武功再强也奈何不了你们。”白志强道:“若要是对方能识得阵中玄机便如何?”欧力道:“怕是他发现不了,这五行八卦阵表面看来根本就没有破绽,就算是俞颢也不一定能破得了这阵法。”
范长征听到连俞颢都不一定能破得了,知道此阵必是极高深的阵法,兴奋道:“这阵法怎么演练,请欧公子指点。”欧力道:“老范,你猴急什么,这阵法既叫作五行八卦阵,那便得五人才能演练,你们现下只有两人,加上我也才三个,怎么教?”范长征恍然说道:“我这就去叫人。”欧力拦住他道:“叫三个人就够,记住要叫三个懂五行八卦的人。”
范长征应了一声便去找人,不一会儿就找来了三个人。欧力将阵法精要与怎样按八卦方位行走变换,五人又怎样以五行之术配合讲完后,让他们五人开始演练,出错时他便指出错误所在,直到他们将步伐与配合练熟之后,又亲自与他们练习实战。刚开始五人还配合的天衣无缝,但到后来欧力故意露了个破绽,便有人不按八卦方位行走,也不与旁人配合,独自出招攻向欧力。欧力见他乱了步伐,停手嘱咐道:“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能自乱阵法,即便是对方将脖子伸到你剑刃上,也不能自行去攻击他。一定要踏准方位,与己方相配合,相反也是如此,就算是对方的剑放到你们脖子上,你人也不能乱来。否则你们其中任何一人乱了步伐,整个阵法就全乱套,到时要想重新布阵,那可就不容易了。比如我刚才故意卖了个破绽,马上就有人挥刀向我砍来。我若向后一跃,再提剑刺你肩头,你怎么办?阵法已乱,别人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上你,你就只有举刀格挡,这样一来你们就又是以五人合力去斗对方。不管对方怎么出招,你只按阵法走,不用去理会他,就算是一时伤不了他,长久下来累也能累死他。”
五人又演练了半天,欧力用各种方式引诱他们乱了阵法,可五人总是不理不睬。知道他们已经将阵法的精要都已掌握,以后只要多加练习便无大碍,说道:“你们回去之后将这套阵法都给其他人,不懂五行变化的先教会他们五行变化。”
范长征适才演练这套阵法才知道这套阵法的厉害所在,暗自寻思天下间也只有欧公子才能想得出这等奇妙的阵法,白志强心中更是对欧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天下阵法以少林罗汉阵最为高深难破,此时欧力所创的这套五行八卦阵更是令人头晕,阵法变化与五行相生相克之理紧扣,五人的行动变化又是以八卦方位来走。旁人若是不懂五行变化,那是定然破不了阵;若是懂五行变化也必会被围的不知所以。
欧力精通九宫之术,他为这套阵法,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要把八卦方位与五行配合地丝丝相扣而不露破绽,想着简单,做起来却不简单。有时从乾位到巽位,有时走归妹跨离位,其中第一步的方位都有五人所处的属性有关。西方属金,那么再西方之人若走大有踩坎位,北方属水之人就要走同人往坤位,……各种变化在实战时又要随机变换方位。有时一个必须从某一个方位到另一方位,而要从这个方位到另一方位,就必须走泰位,但如果走泰位,就失去了阵法的威慑作用,等等类似的问题困惑了欧力不知道多少个日,直到近日来才想通了种种关键。
将阵法教给诸人后,也不知俞颢和也先谈的怎么样了,看了看时辰,觉得俞颢也该回来了,便往俞颢账中走去。
第28章
也先见俞颢来了,忙道:“俞先生来了,来来来来,快快请坐下来。”又吩咐仆人端上酒来。俞颢回了个礼坐在了也先侧面的一方矮凳上。也先问道:“俞先生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俞颢道:“大汗在看什么书?”也先拍了拍书皮道:“我正看俞先生给我的《宋人词选》,文绉绉的不好懂,不像我们瓦剌人,要说什么便说什么,要写什么便写什么,直截了当,也不懂你们汉人的那些个古怪文字。”
唐诗宋词本是中国文学颠峰之作,诗词虽然句式不同,格律却是相同,二者均有着严格的格律所限制,词为歌之词,诗为心之声。词是由诗与音乐结合而成的一种新律,与诗相比较,诗太过于拘谨,一句一联都要求工整对仗,且每句诗的字数和平仄都有极其严格的限定,颔联与颈联要求对仗,韵脚也不能随意转换。相比较之下,古词的句式长短不一,无论是读是吟都有一种不对称的美感。词以平仄相间的方式调配每句中各个字的声调,从而使得词或读、或吟、或歌、或唱皆有一种抑扬顿挫的乐感。
俞颢不理会也先的抱怨,瓦剌地处漠北,以游牧为生,且极排斥中原文化,自然不会懂得词中优美,说道:“大汗看《史记》了没有?”也先道:“看了,那是写中原往事的一本书。”俞颢道:“那你了喜 欢'炫。书。网'里面的哪个人?”也先想也不想,脱口腔而出,道:“项羽。”俞颢道:“大汗不喜刘邦?”也先轻轻哼了一声,显然是不屑谈论刘邦,说道:“刘邦不但狡猾,而且不孝,又心狠,在我们瓦剌人中最不为人齿的便是这种背信弃义的人。”俞颢听他说完后,又等到了一会儿才说道:“项羽可称为猛士,但不是英雄!”也先奇道:“猛士不就是英雄么,先生如何说项羽是猛士不是英雄?”
俞颢道:“项羽被刘邦打败后,到了乌江,乌江亭长对他说:江东地方虽小,但方圆也有几千里,又有百姓数十万。回到江东大王就可以重振雄风。现在我送大王过江,刘邦的军士追来了也是没办法渡江而过。项羽却说:我和江东子弟八千人来到这里渡江而过,今日却只有我一人生还,就算江东父老兄弟可怜我,尊我为王,我又有什么面目去见他们!后来独自一人杀了刘邦数百人,这算是猛士,不过是匹夫之勇。如若他肯渡江回乡,重新召集兵马,再与刘邦一决高下,胜负亦未可知,他却选择自杀身亡。所以说他只有猛士之勇,没有英雄之谋。”
项羽史称楚霸王,据说他身材高大,气力非凡,历代儒生都将他奉为英雄人物,却不知项羽本是一屠夫而已。儒家学士自孟子起便心胸狭窄,尖酸刻薄,自私自利,大伪无双到后世独尊儒术之后,儒家恨极秦始后焚书坑儒,便不顾他们整天所讲的仁义道德,硬将一个屠夫说成了天下间的英雄,他们恨秦始皇焚书,却不恨项羽火烧阿房宫之时将多少典籍都烧尽,恨秦始皇坑杀四百儒生,却不恨项羽屠杀万千平民儒生。这一切只因项羽推翻了那个令他们恨之入骨的秦帝国,于是他们便可不顾他们自己所讲的大仁大义,只为一己仇秦之心暴发出来,甚至不惜漠视秦帝国对华夏文明的巨大贡献,一再污蔑秦始皇帝和他所建立的庞大帝国,一代代抹黑秦帝国,终使秦帝国成为虎狼暴政的象征。
俞颢若将此话说了出来,定然会使这位自称成吉思汗后代的瓦剌大汗想到他祖先的暴行,只说道:“刘邦心狠,你可知朱元璋心更毒。”顿了顿又道:“当年给朱元璋打天下的徐达,与他是亲如兄弟,后来徐达背上生了恶疮,大汗你猜朱元璋是怎么对付这位给他打江山的好兄弟?”也先想了想道:“定是不去看望他,也不给他派好大夫!”瓦剌人虽然恶狠,但毕竟也是虎毒不食子。在他们看来,如果兄弟生了病而不去看他,那便算是十分狠心的事了,说道:“他给徐达送去了一只蒸鹅。”
生了那种疮之人最怕的便是吃蒸鹅,但皇帝送来的东西如若不吃那便是犯了欺群大罪,死的人便不只是他徐达一人而是他的九族了,最后徐达只能含泪吃下这只蒸鹅。也先听着不禁颤抖了一下,就好像他是徐达一样,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俞颢道:“在中国凡是出身低下而最终夺得皇帝之人莫不是这样,似唐人李世民,他出身贵族,后来虽也杀死自己的亲生兄弟,那毕竟是皇宫内的斗争,他对与他一起打下江山之人莫不是好生相待。朱元璋不然,他信奉的是狡兔死,走狗烹,他认为这是千古不变的永恒。”
也先道:“所以刘邦做了皇帝而项羽做不了!”俞颢没有回答他,问道:“大汗可注意到汉朝和匈奴人和亲之事没有?也先道:“和亲!嗯,看到过。”俞颢道:“我今天来就是想和大汗说一下和亲之事?”也先道:“你是说和明朝和亲?”俞颢点了点头,道:“和亲带来的财富,你想也想不到,要比现在多出百倍。再说他们的公主嫁到我们这里,那就相当与我们有了明朝的一个人质,以后明朝如果想要轻举妄动,我们就可以拿来公主来威肋明朝!”
也先对战争不感兴趣,但听到和亲能为他带来很多财富,心里边早已是一百二十个愿意,问道:“我们怎么样才能和明朝和亲呢?”俞颢没想到也先这么容易就答应和亲,道:“这种小事大汗不必操心,欧力认识明朝的大官,让他去就办行了。”也先喜道:“好,就听先生,可不知和亲能带回多少财宝来?”俞颢道:“是现在朝贡的一千倍。”也先一听,一千倍,那得是多少啊,真恨不得马上就和明朝和亲,说道:“俞先生,什么时候就可以和了?”俞颢道:“大汗想什么时候?”也先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了。”俞颢见他上当,心中十分高兴,脸上却不露半点颜色,说道:“那我叫欧力明天就前往中原。”
俞颢从也先帐中出来去找欧力,见欧力正教习阵法,也没打扰他,自己呆在一边看他们,看了半天觉得他们也快完了,便回来等欧力。这时见欧力进来,说道:“欧大哥,你们神神秘秘的在那边练习什么阵法,还不让我知道。”欧力笑道:“是专门克制你独孤九剑的阵法,当然不能让你知道!”又和俞颢说了阵法的变化与方法。俞颢想了一会才道:“欧大哥,你这阵法真可以与少林罗汉阵相比了。”欧力神色黯然,道:“少林罗汉阵,那是多少代少林高僧呕心沥血才创出来的,我这阵法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怎能和少林的罗汉阵相比呢!”
俞颢道:“这还叫雕虫小技!如果哪天你用这阵法来对付我,我是破不了。”欧力道:“那是你不知道阵中的破绽之处,一个阵法越是简单就越难破。相反,越是复杂就证明阵法之中的破绽越多,所以才要用种种变化来掩饰,迷惑对手。”叹了口气,道:“想要自创一个阵法谈何容易。”又问道:“也先那怎么样了?”俞颢道:“我没想到他那么轻易便答应了!”欧力道:“你还没想他会让你叫我明天就去中原吧?”俞颢看着这位相识多年的大哥,满脸的疑惑,奇道:“你怎么样会知道?”欧力笑道:“你这些年来,一门心思的只想要报仇,瓦剌人是什么样的人你却不了解。瓦剌是草原游牧民族,他们不稀罕明朝的土地,他们要的是财富。你只要对也先说和亲会为他带来巨大的财富,不怕他不答应!他会恨不得我今天就去了中原。”
俞颢近来是越来越对欧力佩服了,他不但学识高与自己,阅历丰富,今天才知道他的心思也远比自己细微,每一件小事都逃不过他的双眼,说道:“我当时不知他会这么轻易答应和亲,和他说了半天刘邦、项羽才转到正题上。我本还打算和他说李世民,没想到我一说和亲会带来财富,他马上就答应了。我还纳闷,这也先对明朝一向是小心谨慎的,今天怎么一下就答应和亲了呢!”惭愧的笑了一下,道:“早知道就让欧大哥你去了,也省得我白费一翻心思。”
欧力心想瓦剌地处蛮荒,与他说汉唐盛世之事,还不是对牛弹琴一般。想归想,终究是不能说出来,免得让俞颢以为是在嘲笑他,说道:“我明天就去。”俞颢道:“欧大哥,你去了中原千万不可去找杨影枫,等到我大仇得报之后,咱俩一块去找他师徒俩。”欧力“嗯”了一声。俞颢又道:“如果碰到了无情或是杨影枫你千万不要与他们动手。”欧力还是“嗯”了一声。俞颢又道:“欧大哥,我不是说你的武功不如他,我是怕万一有……”
欧力直直地盯着俞颢,就如不认识他一般。俞颢摸了摸脸上,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问道:“欧大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欧力一脸认真地问道:“俞颢,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俞颢点了点头。欧力道:“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扮男装的大姑娘?”俞颢见他一本正经地说要问自己一个问题,还当他有什么事,却没想到他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道:“欧大哥中,你开什么玩笑,我当然是男子了。”刚说完他便明白过来,欧力这样问他是在说他向个女人一样,罗罗嗦嗦,道:“好了,我不说便是,省得你变着法子骂我。”欧力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用得着千叮咛万嘱咐!”
欧力嘴上不说去找杨影枫,可心里却是又一个想法,俞颢越是不让他去找,他就越想去,要看看“越女剑法”到底有多厉害。心里早已打好主意,先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