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婳握着林宛柔的手,“以后好好生活才是真,林伯伯在天之灵也必是希望你开心如意的。”
林宛柔点点头,“我会的。”
林宛柔哭过一场,心里痛快了许多,渐渐平静了下来,因为太过疲累,沉沉睡了过去。
从林尚书重病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安婳给林宛柔掖了掖被角,轻叹一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安婳走至前院,院子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林宛柔的兄长和嫂子正在送客。
祁禹在大堂等她,出众的面容,远远望去极为显眼,祁叹和安瑶竟也未走,站在祁禹的身侧。
安瑶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只是祁叹不走,她不放心先离开。
她看到安婳走来,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幽声讽道:“长姐,你这么久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想住在林府了。”
安婳不理她,抬眸对祁禹道:“回去吧。”
祁禹颔首。
安瑶嗤了一声,又翻了一个白眼。
四人一齐走出林尚书府,车夫等在门前,眼看着就要分开,安瑶忽然似笑非笑的看了安婳一眼,扬着声音道:“长姐,你打孙尤莲的那一巴掌可真是狠,妹妹都吓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出事了,轻安侯府的人会不会怨到你身上啊?”
孙尤莲刚才的模样,一看就是装的,安婳才不担心,她神情不变,淡淡看了安瑶一眼。
安瑶被她看得呼吸一窒,转头对祁禹道:“禹王爷,我姐姐性子生猛,您日后可要多担待。”
祁叹也不阻止,由着安瑶明目张胆的挑拨。
祁禹抬眸,看向安瑶的眼神十分冰冷,嘴角却带笑,“王妃温柔多情,我很喜欢,不劳弟妹操心。”
祁叹眸色一深,抿了抿唇。
安瑶顿觉失望,面色暗了下去,脸上的笑垮了下去,轻哼了一声:“禹王爷别等着后院着了火,才知道后悔。”
祁禹摩擦了下下巴,神情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等着看好戏的期待。
安瑶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不由扭过头,一言不发的闭紧了嘴巴。
祁叹终于出声斥了一句,“皇兄与皇嫂的家事由不得你说三道四。”
然后朝祁禹和安婳拱了拱手,“我与王妃先走一步,皇兄、皇嫂慢走。”
他抬头时极为快速的扫了安婳一眼,然后垂眸转身上了马车,安瑶连忙跟了上去。
安婳想起刚才打在孙尤莲脸上的一巴掌,并不觉得后悔,只觉得痛快。
她整个人还沉浸在思绪中,就听到祁禹一声轻笑,那笑声慵懒而低沉。
安婳不由轻挑秀眉,笑道:“王爷娶了一位这么彪悍的娘子,莫不是害怕了?”
祁禹摇了摇头,慢悠悠的道:“我只是觉得你当初没有一巴掌打在恣柔的脸上,实在是宽容。”
他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也满是愉悦,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替恣柔担心,反而幸灾乐祸的成分居多,安婳不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第36章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 安婳总觉得祁禹心情有几分愉悦, 不似之前的冰冷。
她莫名的看了他两眼, 随手掀开轿子的珠帘, 只见路边有卖红彤彤的糖葫芦的, 也有卖热乎乎的烤地瓜的,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马车继续往前走,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在角落里, 有几个小孩头上插着草标, 一看就是用来贩卖的童女,安婳皱了皱眉,一个、两个家里穷卖孩子为奴的不足为奇,可是那里放眼望去, 至少有十几个女子,这就有些可疑了,安婳皱眉,叫停了马车。
祁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明白过来,和她一起下了马车。
两人走近,发现这群人都是女人, 就连被卖的孩子也都是女孩, 小女孩们身前放着一张纸, 用碎石压在地上, 上面写着, 只卖为奴婢,不卖青楼和杂耍。
可见写这些字的人还是心疼孩子的。
安婳抬头看了看这些女人,个个穿的破破烂烂,脸上脏兮兮的都是灰尘,瘦的快成皮包骨了,有几个女子抱着孩子在呜呜哭泣。
“你们要卖孩子?”
那些女人们抬头,见安婳和祁禹衣着华贵,长相俊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虽然祁禹面容冰冷,拒人千里,但安婳看起来却慈眉善目得像个仙女,不像会苛责下人,于是都眼睛一亮,连忙道:“对,夫人可是要买婢女?我们女儿个个吃苦耐劳,只要能给口饱饭吃就行。”
安婳低头看了看,大的十三、四岁,小的只有四、五岁的模样,脸色青白瘦弱,和女人们依偎在一起,黑漆漆的眼睛怯怯的看着安婳,像是怕安婳会把她们带离母亲身边,女人们也紧紧的抱着孩子,不像舍得分离的模样。
她不由问:“你们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时一位女人搂着女儿没忍住哭了起来,安婳这才注意她怀里的孩子尚未满月的模样,女人似乎没有奶水了,孩子饿的就连哭声都弱弱小小,似是没有力气。
一位大娘叹着气走了出来,衣着比其他人要干净许多,发丝未乱,头上戴着木钗,气质大方,长相温和。
她行了一礼道:“贵人好,民妇陈氏,大家都唤我一声陈娘,这些妇人们来自青县,青县今年受了灾,粮食损失惨重,家家吃不饱饭,眼瞅着就要断粮了,她们村里的老少爷们一合计,竟决定把家里的女眷们都赶出来,就连未满一月的女儿也舍弃了,就为了省口粮食。”
安婳听得顿觉心里一凉,祁禹也皱起了眉头。
这些男人不想办法养家糊口,竟选择舍弃娘子和女儿,实在是残忍又无能。
这群女人没人保护,能走到京城简直是万幸,她们的男人分明是一点也没顾忌她们的死活。
这个世道,家世显耀的女子还好一些,穷人家的女子没有娘家做主,夫家若不怜惜,日子往往难过。
安婳掩下心头的不忿,柔声问:“陈娘,你和她们不是一起的?”
陈娘的衣着、举止看起来和青县的女子们明显不同。
陈娘回道:“民妇是在路上偶遇的她们,听了她们的遭遇后,觉得实在是可怜,便与她们同行,民妇身上银钱有限,用尽了盘缠也只够支撑着大家来京城,本想在京城谋个生路。”
陈娘叹息了一声,继续道:“可是女人家,做不了重活,还带着孩子,根本没有人愿意雇佣,孩子们饿的急了,一直哭,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想着把孩子卖了做奴婢,至少孩子能有口饭吃,活下去,可是孩子们一路上累的又瘦又黑,我们在这儿站了一天了,也没有人愿意买,不是怀疑孩子有病,就是觉得孩子太瘦,做不了累活。”
陈娘停了一下,接着道:“我们想着不要银钱,总有人愿意买吧?只要能给孩子们口饭吃就行,可是买家一听,更不买了,说一定是因为孩子有病才如此,他们怕传染,好不容易有几个想买的却是青楼的人,哎,我们实在不忍心让孩子进那种地方。”
妇人们都忍不住哭了起来,一个女人搂着孩子大哭出声,泪流满面的哭道:“实在不行只能卖给青楼了,至少能活下去,可孩子进了那种地方,长大后会不会恨我啊?不行……我就只能抱着孩子投湖了,反正孩子的爹也不管我们死活了。”
年纪小的孩子听不懂,脏兮兮的小脸上眨着的眼睛黝黑且亮,懵懂又弱小。
一名脸颊黝黑的女子爬到安婳面前,泪流满面地求她,“贵人,您行行好,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安婳心生不忍,想把她们带回府,可是毕竟是将近二十个人,不是随便就能带回去的,衣食住行都要解决才行,最重要的是王府不是普通平民能进的,所有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