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红着眼眶愣愣的坐在冰凉的龙椅上,信纸从他无力的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可是上面的每一个字,他却都记得很清楚。
难道他这些年都宠错了人?
他把害死阮觅儿的凶手养在身边,还封为了贵妃,甚至差点封为了皇后,这么多年来他宠爱凶手的子女,而冷待阮皇后的子女?
不,不可能。
阮皇后死的时候,卫海棠是那么的伤心,那么满怀温柔的陪在他身边,让他从阮觅儿背叛所带来的伤痛里挺了过来,怎么可能一切都是她陷害的?
景韵帝连连否认,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无法承认这些年都是他有眼无珠,像个傻子一样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猛地抬头看向祁禹,目光灼灼,“你可还有证据?除了能证明卫贵妃是苗疆人,卫卿凝和恣柔是死于苗疆的胭脂蛊之毒外,你可还有其他证明?卫卿凝的书信里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没有。”祁禹沉声道,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没有足够的证据你怎敢如此指证卫贵妃?”景韵帝双目圆瞪的看着祁禹。
祁禹毫不畏惧的抬头回望他,“因为想要有足够的证据,儿臣需要父皇的配合。”
景韵帝坐在高大的龙椅之上眸色深沉的看着他,看了许久,终于沉声问:“你想要我如何配合你?”
他不能让一个女人继续耍弄,他要知道当年的真相,他要知道是谁害了阮觅儿,他也应该给祁禹一个答案,不然他无法再在祁禹的面前抬起头,或者说他这辈子已经无法在祁禹的面前抬起头。
他已经是一个冲动的杀人凶手,他不能再当一个不敢面对真相的懦夫。
祁禹抬头道:“请父皇把孙娘召来。”
过了一会儿,孙娘被召进了朝思殿。
她走到大殿中向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关切的看着安婳,自从她知道安婳被抓后,便一直担心着安婳,如今见安婳尚且安好,才略略放下心来。
安婳知道她关心自己,不禁朝她笑了笑。
祁禹看着孙娘道:“孙娘,为了查明本王母后与曾太医当年被陷害的真相,本王想让你演一出戏,可能会有危险,你可愿意?你若是不愿意,本王绝不逼你。”
孙娘一听跟相公有关,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
她心中虽然疑惑,相公怎么会和皇后娘娘扯上关系,但是她记得王妃说过,日后查明真相会告诉她一切,所以她没有多问。
她此次来京城就是为了查明当年事情的真相,就算付出任何代价,她都毫不犹豫。
孙娘在朝思殿里面待了许久,除了殿内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
晌午用饭时,海棠宫内,兹容嬷嬷禀报卫贵妃,说孙娘求见。
“孙娘是谁?”卫贵妃随口问了一句,她正抚摸着手里的海棠簪,她已经这样嘴角含笑,呆呆的看了一个上午。
“回娘娘,孙娘就是禹王妃从如云楼里送进宫的那个做药膳的厨娘。”
卫贵妃神色冷淡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她,她来做什么?”
兹容嬷嬷笑眯眯的答道:“陛下说药膳滋养身体,心疼贵妃娘娘您操持后宫事物辛苦,所以特命孙娘炖了药膳送来给娘娘食用。”
卫贵妃笑了起来,她把海棠簪戴回了头上,心情极好的道:“陛下有心,那就把人请上来吧,我倒是要尝尝能让陛下赞不绝口的药膳是何味道?”
“是。”
兹容嬷嬷亲自出去将等候在外的孙娘带了进来,孙娘的手里端着药膳的食盒,恭恭敬敬的给卫贵妃行礼,“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卫贵妃淡淡的应了一声。
孙娘小心的将药膳从食盒里端出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摆好。
药膳看起来清爽不腻,让人极有胃口。
卫贵妃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鲜美,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却丝毫不感觉苦涩,反而有些香甜,味道出奇的好,她不由夸赞了一句:“味道不错,赏。”
兹容嬷嬷拿了两个银元宝塞给孙娘,孙娘面露喜色,连忙跪下道:“多谢贵妃娘娘赏赐,贵妃娘娘真是人美心善,奴婢祝明明福气安康、心想事成。”
卫贵妃打量了孙娘一眼,含笑道:“你这个奴婢倒是会说话,你是从如云楼来的?入宫后可还习惯?”
孙娘笑了笑道:“回娘娘,宫里吃的好,住的好,奴婢适应的也好。”
卫贵妃被她逗的笑了两声,她今日心情本就极好,看着孙娘越发的顺眼了,“起来回话吧。”
“谢贵妃娘娘。”孙娘起身,笑盈盈的道。
卫贵妃又吃了几口药膳,随口问道:“你这手艺是真不错,跟谁学的?”
“这道药膳是奴婢跟夫君两个人一起研制出来的,奴婢的厨艺好,夫君又是太医,精通药理,所以才研制出了这道药膳。”
卫贵妃点了点头,她心情好,难得话也多了起来,“你夫君是太医?那你入宫了,他独自在家,岂不是十分寂寞,他叫什么名字?说给本宫听听,说不定本宫还见过呢,有机会本宫赏你们见一面。”
孙娘看着她,面色不变的道:“不瞒娘娘,奴婢的夫君早就于十一年前过世了,他名唤曾谭白,您见过他吗?”
卫贵妃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猛地抬起头看向孙娘,她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刚刚吃下去的药膳仿佛都变得无法消化,搅得她胃口难受。
她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擦了擦嘴角,然后道:“没见过,倒是没想到你的夫君已经过世了,你以前在禹王妃的铺子里做事,禹王妃可知道你相公是曾太医?”
孙娘点了点头,“知道,王爷和王妃都知道,所以才会对奴婢十分照顾。”
卫贵妃的心猛地下沉,心里惊疑不定,难道祁禹和安婳知道了阮觅儿与曾谭白的事,所以才故意让孙娘进宫?他们有什么打算?
孙娘继续道:“王爷说皇后娘娘当年跟奴婢的夫君有些渊源,所以在得知奴婢没有子嗣,也没了亲人后,说要帮夫君好好照顾奴婢。”
“渊源?什么渊源?”
孙娘摇头,“奴婢也不知道,王爷没说。”
“你没有子嗣?”卫贵妃皱眉看了孙娘一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十一年前,曾谭白过世的时候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照岁数来看,他们应该有孩子才对。
孙娘显得有些窘迫,犹豫了一下才道:“既然娘娘问了,奴婢不敢隐瞒,不瞒您说,奴婢的夫君虽然自己就是太医,却身患隐疾无法医治,他……他不举,所以我们才没有子嗣。”
“什么!”卫贵妃全身猛地一震,眸色沉沉的看着孙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孙娘看着她道:“奴婢哪里敢欺瞒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假话。”
卫贵妃凤眸转动,心里懊恼不已,当年她看曾谭白刚来太医院不久,根基不稳,京城里又没有亲人,就算他死了,也不会有人将事情闹大,所以才选择了曾谭白,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个不举的?真是千选万选,选择了一个最无用的,还好当年景韵帝太过激动,根本没有给他机会解释,否则岂不是露馅了?卫贵妃光是想想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曾谭白不举的事,若是被景韵帝知晓……
她眸色一凝,眸色危险看向孙娘,“此事陛下可知晓?”
孙娘微微一怔,“娘娘是止奴婢夫君不举的事?诶呀!这种事有辱先夫的颜面,奴婢哪里会到处随便说,更何况这种事,说给陛下听,那不是污了陛下的圣听吗?今日是娘娘问了,奴婢才不敢隐瞒,如实已告,平时你绝对不好意思出去乱说。”
卫贵妃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她问:“那么陛下可知道你是曾太医的娘子?”
孙娘摇了摇头,“陛下不知道,奴婢平日里主要负责在膳房做药膳,见到陛下的机会少,而且奴婢夫君入了太医院不久就死了,想来陛下也不会记得他了,陛下能若是记得,奴婢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