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合适人选了?”秀吉话语中带着些许期待,终究是明国的使者,倘若接洽使选择不当,贻误了和谈的良机,那可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秀保恭敬地询问秀吉:“请问殿下,明国此次派遣的使节是何官称?”秀吉能记住rì本的官职就不错了,哪还知道这些明国大臣的官职,见到秀吉面露难sè,三成抢先回答道:“据摄津守通报,担任这次使团正使的李宗城乃是明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担任副使的杨方亨是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
秀保略一沉思,一脸愁容地摇着头,貌似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看到这个秀保这副表情,秀吉也有些揪心了,紧张地问道:“难不成这两人的官职很高么?”
“正是,”秀保道出了实情,“据臣所知,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在明国已是正三品的高官了,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更是只有重臣才能授予的正二品之职啊。”
“正二品!”秀吉和三成几乎同时喊出声来,不过惊讶过后倒是十分开心,“没想到明国也是下了大功夫啦。”秀吉兴奋地说道。
三成看出了秀保的忧虑,侧身向秀吉说道:“殿下,若真如侍中殿下所言,我国也必须派遣正二位的大臣前去接洽啊。”
“那可就麻烦啦,”秀吉挠了挠头,一脸纠结地说道,“如今正二位的的也就只有德川内府殿下了,可他对明国所知甚少,且不愿远游,估计不大乐意担此重任吧。”
“前田殿下不是从二位么,应该勉强也可以应付明使吧。”秀保将自己心中的人选告知了秀吉。
但是秀吉却很果断地拒绝了,话语中透着几丝忧伤:“利家殿下最近身体也是越发虚弱了,连领内的事也大多交由嫡子掌管,我怎还忍心派遣他到九州去呢。”
“臣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三成平静地向秀吉示意。
秀吉想也没想地说道:“既然是治部的主意,那自是没错的,说来给我和侍中殿下听听。”
“是,”三成微微低头,继续说道:“虽说按惯例大纳言的官位不得超过正三位,但前田殿下已开先河,获得了从二位,既然如此,何不效仿前田殿下,请天皇授予侍中殿下从二位呢,这样一来,便能由侍中殿下担任接洽使,臣相信殿下不会辜负太阁所托,一定能将明使顺利地接至伏见。”
说完,三成还向秀保鞠躬示意,一副委以重托的模样。先不论三成是否是有意刁难自己,单凭民族情感来说秀保是不愿意和那些明朝的使者相见的,毕竟自己现在代表的是rì本,却要和自己的祖国讨价还价,这是他不能接受的,况且他也知道这次和谈的结果是什么,如果真的接受了这项任务,那么到时肯定会牵连到自己,与其为了个正三位冒这么大的风险,倒不如置身事外,留在伏见劝说秀吉罢兵,为丰臣家积蓄些实力。
于是秀保决定无视三成的请求,向秀吉婉拒道:“不是臣不愿为殿下效忠,只是秀保阅历尚浅,与明人亦无所交道,以这般年纪接洽明国重臣,若是明使以貌取人,即便是官阶对等,恐怕也会让其认为殿下有意怠慢,派遣少年接洽有欠诚意,若是因此导致双方不悦,恐怕将影响议和大计啊。”
秀吉本就不想让秀保前去,毕竟他刚从东北回来,妻子和刚出生女儿还未曾相见,若现在就让他动身前往九州,未免过于残酷了。
想到这里,秀吉否决了三成的提议:“侍中刚从会津返京,还未曾见过刚出生的女儿,现在让他去九州,我于心不忍,这样吧,让明使在博多先休息些rì子,接洽使的事情以后再说。”
既然秀吉已经做出了决定,三成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就此打住。由于秀保在东海道惹下了麻烦,为堵住悠悠之口,秀吉本不打算对他出使会津的功绩进行奖赏,但想到他这两个月来的不辞辛劳以及为转封上杉家提供的建议,还有他铲除骏远三豪族的“无心之举”,思考再三,秀吉还是打算给秀保一些奖赏,只不过名头得换一下。
“你还没有见过女儿吧?”秀吉一脸慈祥地看着秀保。
“没有,不过听侍女们说长得不想臣,倒更像她母亲。”秀保红着脸害羞地回答道。
“女儿像妈妈是好事啊。”秀吉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如此的爽朗,让秀保心头暖洋洋的。
“小竹走了,我也算是这个孩子的爷爷了,”秀吉依旧乐呵呵的,仿佛真的把这个小公主当成了自己的孙女,“毕竟是你第一个孩子,我总得做些表示,这样吧,我就把尾张的海东和海西郡作为贺礼交给你吧,这是将来给小孙女做嫁妆的,到时候你可别独吞啊。”
“多谢殿下赏赐,待过几天天气转好,臣便带公主前来拜见殿下。”秀保恭敬地回答道。
秀吉看着窗外的落rì,这才发觉时候不早了,便让秀保赶快起程赶回郡山,兴许在晚饭前便能见到菊姬和公主了。
而在这时,樱姬却刚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本丸,她满脑子都是刚才与长盛会面的场景,痛苦,绝望,却又无可奈何,攥着秀保成亲时赠予她的发簪,樱姬的心在滴血,纵使心中有万般的愧疚和自责,这一刻,她已不能回头,只能在黑暗的泥沼中越陷越快,越陷越深……
第五十六章 撅竖小人
() 也许是天意弄人,秀保抵达长岛当天,正好是孩子的尾七,樱姬携侍女数人前往久松寺为他们母子诵经祈福。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近一个月,樱姬却始终不能忘怀,每每看到仅剩的那个女孩,以及菊姬怜惜疼爱的眼神,樱姬总是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因此,她每天都会到佛堂和智云院一同为孩子超度,以换取心灵的稍稍慰藉。
虽说菊姬希望她在家中佛堂为孩子超度尾七,但樱姬却执意要到久松寺为孩子祈福,同时还要在秀长的菩提塔前赔罪。
就在当天中午,樱姬祭拜完毕,在侍女的搀扶下红着眼圈走出山门,一脸的悲怆和失落,想必又在寺中恸哭了一场。
肩舆刚行至小泉,突然被路旁窜出的一队武士挡住了去路,由于事发突然,樱姬身边除了四个轿夫以及数名侍女外便无他人,虽说这些奴仆死死围在肩舆周围保护着樱姬,但依靠他们对抗剽悍的武士无异于螳臂当车,樱姬不想出现无谓的牺牲,只好从肩舆中走了出来,强作镇定地对武士呵斥道:“你们这些乡野武士,可知道我是谁?竟敢在光天化rì之下拦路劫掠,难道都不想活了么?”
“在下当然知道你是谁,好久不见了,樱姬夫人。”一个中年男子从武士后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向樱姬深施一礼,露出了和这种场合十分不协调的微笑:“当年夫人加入丰臣家的时候,在下也曾在现场观礼,不知您是否还有印象?”
樱姬这时满脑子都是惊恐夹和愤怒,况且当初宾客众多,她又怎会一一认识。中年男子见她一脸疑惑,便不再故弄玄虚,和蔼地提醒道:“在下便是当初跟随石田治部一同到场的增田长盛啊。”
“石田治部?”樱姬对长盛并没有什么印象,倒是因为他提到了石田三成而产生了jǐng惕,不论是在甲府还是郡山,樱姬都会听到一些对这位治部少辅的评价,当然,其中绝大部分是不好的,比如秀次的死,浅野幸长的放逐等等全部都被赖在他的头上,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久了,自然对三成没什么好印象。
樱姬眉头微皱,略显紧张地问道:“增田大人纵容手下鲁莽拦轿,不知有何要紧事?”
长盛知道有些失礼,一边鞠躬一边致歉:“在下考虑不周,惊扰了夫人,还请您谅解,在下确实有些事情想与夫人商谈,还请夫人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在这说就好了,没必要偷偷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