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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啊…”秀保半信半疑地念叨着,“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反而更应该多多照顾她了,想当初浅野大人将她托付给我的时候,便告诉我她自幼娇惯,xìng格自是和其他大名家的公主不同,希望我能多容忍她,尽量多担待。这次去东北的路上我便在后悔当初对她的冷酷,不论如何也不该如此冷待她,现在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像对待一家人一样和她好好相处。”
菊姬听到秀保这么说,心里虽是万般痛楚,但仍是强颜欢笑:“殿下能理解樱姬的苦楚乃是她的福分,妾身自当谨遵殿下之言,也会像对待亲姐姐一般好好对待她的。”
“你能这么说我深感宽慰,家里只有你能这么善解我意了。”秀保将菊姬搂得更紧了。
这在这时,一名婢女轻轻地走进寝室,向秀保和菊姬行礼后恭敬地禀报道:“殿下,藤堂大人已来到本丸,说是有要事求见。”
“高虎?”秀保眉头一蹙,“他回津城不过半rì,现在又匆匆忙忙赶来,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菊姬见秀保有正事要办,便顺势说道:“正事要紧,妾身和公主有舜姬和阿弥照顾便好,您大可放心。”
秀保重重地点了点头,侧身逗了逗刚睡醒的公主便随侍女离开了寝室。
就在秀保走出后院没多久,一个神秘的人影也悄悄尾随他来到了前殿的大广间。
话说这时高虎早已在殿中恭候,不过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个中年男子也坐在殿内。
秀保刚走进门,高虎便示意两名男子和他一同向秀保拜伏行礼。秀保示意他们起来,可两名男子刚一坐起,便深深吸引了秀保的注意力:头戴网巾,身穿交领短衣,足着皂靴。不用高虎介绍,秀保便猜出这两人是自己的本家——明国人。一想到这里,秀保不禁摇了摇头:“难不成是明国的使者?想通过自己向秀吉美言几句?”
看到秀保面sè不悦,高虎觉得可能来得不是时候,但毕竟是受人之托,而且兹事体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先是欠身请罪道:“由于事关紧急,臣下不得不打扰主公与家人团聚,如有不敬还请恕罪。”
秀保挥了挥手示意他无须自责,想了想,终究还是用“母语”向他们询问道:“敢问两位是从明国来的吧?”
此话一出,不论是两名男子还是高虎全部都惊诧不已,高虎完全没想到秀保还通晓明国话,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有惊讶,有钦佩,但更多的还是惊惶,“主公究竟还有多少事不为我等所知呢?”高虎心中默默地感叹道。
秀保知道他们会是这种反应,自己这么做正是为了震慑这些“明国使者”,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口流利的明国话对这些明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见面礼”了。
果不其然,身着米黄sè短衣的男子惊呼道:“虽然早就听说侍中殿下博闻强记,聪明绝顶,今rì得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秀保见此人语气有些卑微,倒是开始觉得此人可能并非明使,再仔细观其衣着,秀保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判断。
明朝的服饰属于汉族传统服饰体系,在经过元代蒙古人统治之后,明朝恢复汉族的传统,明太祖朱元璋重新制定了服饰制度。若是官吏,理应戴乌纱帽,穿圆领袍,袍服除了品sè规定外,还在胸背缀有补子;书生多穿直裰或曳撒,戴巾;至于平民则穿短衣,戴小帽或网巾(这种等级制度在朝鲜更为鲜明)。
这两人虽说衣着光鲜亮丽,布料上乘,连腰间所配的玉佩也是极品,但观其头饰和衣着,秀保便能猜出他们不是明使,甚至连一般的儒生都不是,那又会是什么人呢?
正当秀保愁眉不展之时,黄衣男子解开了他的疑惑:“小人张敬泉,祖籍明国泉州,现在长崎经商;旁边这位是小人的义兄李旦,现在马尼拉经商,是弗朗机人任命的甲必丹,这次我等前来是希望殿下能替义兄向太阁美言几句,为船队颁发朱印状。”
“李旦?!”秀保有些惊讶了,没想到传闻中的“中国船长”竟会找到自己,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作为继汪直后东亚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他于十七世纪初旅居rì本,是当地的侨领和大海商。在此之前,他赴菲律宾马尼拉经商,生意做得很成功。甚至受了天主教洗礼,还起了个教名“AndreaDittis”。而且需要说明的是,一六二一年颜思齐、郑芝龙在台灣建立第一個中国人殖民地时,身为两人老板的李旦是幕后的重要推手。中荷两国在澎湖军事冲突时,李旦更是促成荷兰从澎湖撤往台湾的调停人。
至于李旦为何会放弃经营了十余年的菲律宾而转投rì本,秀保也基本有些印象:一六〇三年,菲律宾的西班牙统治者屠杀马尼拉的中国侨民,死者多达两万五千人,生还者不到八百人。李旦幸运逃过了这一劫,不过财产和货物都被西班牙人洠樟恕R虼死畹┍憷肟寺砟崂偌仪ㄒ频絩ì本平户岛。
想到这里,秀保冷冷一笑:“莫非李兄在弗朗机人手下干不下去了?”
(实在对不住大家,今早学驾照感冒了,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本想明天发的,但觉得让大家等到现在实在有愧,便硬撑着写了点,若是看得不爽还请见谅,熊仔谢谢了。)
第五十九章 海禁之殇
() 张敬泉之所以将李旦的家底暴露给秀保,就是为了增加申请朱印状的筹码,可没想到秀保竟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底细,便心虚道:“殿下说笑了,义兄在马尼拉,我在长崎,此外还有福建厦门的许心素,鼓浪屿的黄康以及巴达维亚(今雅加达)的苏鸣岗,毫不夸大的说,我们明国人掌控了整个东方的海上贸易,殿下应该多少了解到我们实力了吧。”
“哦?”秀保故作惊讶道,“可我记得马尼拉总督去年便将对明贸易权交给了满剌加的弗朗机人;明国貌似也还没有解除海禁吧,那厦门和鼓浪屿的海商又如何保证商路的安全呢?巴达维亚,是在红夷控制的爪哇国吧,那里的情况比吕宋好不了多少吧,就凭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海上航线,太阁怎么会同意颁发给你们朱印状呢?”
张敬泉根本没料到秀保竟能对他们的底细了解得一清二楚,不禁面红耳赤,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了。事实上,自从十六世纪下半叶葡萄牙人闯进东亚以来,东南亚一带土著国的领地便被逐渐蚕食了。到文禄之役结束时,葡萄牙人占据了马六甲以及澳门,西班牙人占领了菲律宾,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则吞并了印度尼西亚。
看到张敬泉被秀保给震慑住了,李旦终于忍不住了,此人表面上是张敬泉的义兄,实际却是他的老板,再稍微准确些的话,方才张敬泉提到的所有人都是李旦在地方的代理人,也就是说,李旦才是掌控整个东亚海上贸易的霸主,他所拥有的财力,即便是东南亚的欧洲人都自愧不如,甚至经常向其贷款,这也就导致了后来马尼拉的惨剧。
李旦正襟危坐,一脸平静地回复秀保:“殿下身居rì本,却能通达海外,真让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不错,正如殿下所说,我等明人在海外的贸易垄断地位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原先赖以生存的海外据点已大多被被泰西人占据,海上的贸易航路也被他们肆意侵占,我们明商的处境是每况愈下了,再加上朝廷尚未开禁,根本不承认我等海商的合法xìng,这更是雪上加霜啊。”
秀保问道:“你们即便是失去了海外航线,但我记得泉州到马尼拉、马六甲以及长崎的从本国出发的航线不是还由你们掌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