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通过岸炮攻击停留在中途的数艘板屋船,以此震慑鲜军,阻止主力北进与前锋汇合;其二,命令在外海待命的胁板安治,率所部一百二十艘战船从侧翼杀入,出其不意突入船队zhōng yāng,务必趁乱将总大将讨取;最后,利用从大友家借来的三门国崩,加之本家的数十门石火矢,组成密集火力网,狂轰船队尾部,阻止鲜军难逃。
南北遭堵,东面遭袭,船队只能向西败退,可西面乃是影岛东岸,暗礁密布,加之弓箭铁炮的不间断shè击,相信不用等到清晨,便能将整支船队一举消灭。
讲到这里,大家可能会问,胁板安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事实上,在得知元均起航的消息后,孝高便命胁板率四国水军驶离釜山港,暂时停靠在影岛以北、蔚山以南的佐川里,作为奇兵以备不时之需。
说白了,这一连串的行动,在元均抵达釜山前,孝高便已经想好了,虽说由于李亿祺的谨慎,使得计划差点流产,但多亏了元均的助力,终究还是有惊无险地展开了,这是讽刺呢,还是讽刺呢?
镜头再转向元均,即便是傻子,这时也该明白自己中计了,此刻,要么是硬着头皮继续北进,先和李亿祺留下的板屋船汇合,再冲进西北水道救援前锋,最后突破rì军包围圈逃入釜山外海,奔回闲山岛;要么是弃车保帅,丢下李亿祺和他的龟甲船,率主力以优势兵力突破rì军的火力封锁,退出东南海岬,同样可以抵达釜山外海,退守闲山岛。
前后两种方案都能达到率主力撤退的最终目的,可由于对西北海岬rì军实力的不清楚,使得前一种方案的成功率收到很大质疑,况且,以元均的xìng格,这绝不愿做这种千里救援的英雄,反倒是后者显得更为妥帖些。
事实也证明了,后一种方案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成,其中自然包括李明轩,只不过他的理由和元均有所不同,借机除掉李亿祺和他领导的南人党,在他看来才是本次作战的当务之急。
这招“借刀杀人”固然yīn险,可元均此刻却全然看不出,李明轩以一句“大局为重”便将这个yīn谋掩盖了过去,元均刚一点头,他便下令全军,前锋改殿军,殿军改前锋,右满舵向东南海岬撤退。
“父亲大人,鲜军开始撤退了。”忠恒焦急地禀报义弘。
“如此甚好,传令下去,集中火力轰击船队前锋,务必在来岛水军抵达前,将鲜军牢牢钉死在这东南岬!”看着被海浪打散的鲜兵主力,义弘冷冷一笑:“元均,有本事就从我头顶飞过去吧,不然,定让你为我万千英灵陪葬!”
(昨天的陈欧体可能太劲爆了,今早一上贴吧便看到别不少朋友调侃,在此感谢无名士110的改编,放心,熊仔会给你安排个好角sè的。。大家没事也去《丰臣遗梦吧》看看吧,吧友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啊!)
第一〇一章 精锐尽丧
() 得知水军主力调转船头向南撤退,正滞留在东岸中部,焦急等待李亿祺消息的裴楔大惊失sè,急忙收缩船队,向南追赶主力,试图劝说元均率军北上,救援在西北水道浴血奋战的前锋部队。
可这十几艘战船刚刚调头南下,便遭到了来自岸边火炮的猛烈攻击。由于海浪湍急,大军远道而来将士多有疲惫,根本无法对陆地目标进行有效shè击。
反观rì军一方,前rì深夜便已部署在此,以逸待劳,加之集中了釜山城中的大部分火器,使得本次攻击的火力大幅度地提升,除了石火矢和大铁炮,孝高和秀秋还从大友家租借了数门“国崩”,虽说是弗朗机的一种,但按照炮弹重量来划分,绝对是高于十八磅炮的,更有人推测其威力与二十四磅炮不相上下,有这种利器相助,对付几艘板屋船绝对是绰绰有余。
果不其然,面对rì军咄咄逼人的猛烈炮轰,不到半个小时,裴楔右翼的四只板屋船相继起火沉没,裴楔的坐舰也是遭受重创,甲板船舱燃起熊熊大火,龙骨亦被炮弹崩断,沉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在此紧要关头,裴楔的副将,丽水府使吴明世率领三艘哨船突入火海,在旗舰完全沉没之前将其救出,最终是在下属的掩护下仓惶逃上了左翼首舰。
吴明世本yù与裴楔一同撤退,途中却发现殿军中的一艘战船起火下沉,当即下令哨船向其靠拢,以搭救船上官兵。依旧是三艘船,依旧是在火海中穿梭,可这次却没那么幸运了。就在两船准备接弦之时,一连两发铅弹命中吴明世所在的哨船,其中一枚击中船尾,直接穿透甲板shè入了底舱;另一枚,则是不偏不倚地shè中了吴明世所处的指挥台,当即结束了这名英雄短暂的一生,此时,他才刚结婚不到七天。
没什么能比亲眼目睹亲友惨死更打击人了,这一点在裴楔身上彻底体现了出来。看着那艘哨船缓缓沉入大海,裴楔悲痛yù绝,挽救不了自己的挚友,却独自苟活下来,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么?裴楔不禁捶胸顿足,嚎啕大哭道:“早知如此,何苦亟亟南下,陷众人于此绝境?如今大军惨败,痛失良将,怎敢言勇?传令下去,各船调头东进,经外海转向东南,绕过火力封锁退回闲山岛。”
听完裴楔的号令,船上出奇地安静,先前骄傲自信的三道水军,这一刻竟默默承认了失败。此时没有争执,因为事实摆在眼前,继续突围只有死路一条;此时没人羞愧,因为他们都已尽力,责任要由元均承担而非他们。在裴楔的调度下,残存的十二艘板屋船在硝烟火光以及大雾的掩护下匆匆逃离战场,向着大洋深处驶去。
裴楔败逃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到了李亿祺和元均的耳朵里。毕竟前锋的接应部队,不论理由如何,擅自脱离战场就是违反了军法,按李亿祺的脾气,要是放在以往早就坑爹骂娘了,可这一刻,他却异常平静,望着水道两旁高峻的悬崖,环视四周残破起火的龟甲船,李亿祺笑了,这绝不是元均擅长的嘲讽,也不是李明轩拿手的yīn冷,而是一种欣慰,一种释怀,一种心满意足,一种死而无憾。
“裴楔这厮,弃前锋于不顾,只管自己逃命,真是有愧将军的信任啊。”李亿祺的参将在一旁埋怨道:“这边刚一遭受伏击,您便派船前去求援,这狗东西却置若罔闻,不但不率军北上,反而调头潜逃,丢尽了我朝水军的颜面,还请将军回去后军法处置。”
李亿祺依旧是一脸微笑,指着身旁的折断的樯橹和塌陷的甲板说道:“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么?这回是我小看倭寇了,没想到区区一座小岛竟有如此jīng密的埋伏,布阵之人绝非等闲之辈啊。”
“为战者,必循天时、地利、人和,你是明眼人,这三点我军此番有具备么?论天时,此夜波涛汹涌,大雾弥漫,根本不利于作战;论地利,影岛以东我军从未染指,如此贸然跟进,当时虽不敢妄下结论,但我早已有了凶多吉少的念想。”
“论人和,李某真是无地自容,想当年舜臣将军在时,大军上下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无论什么样的艰难险阻,皆如平原般一扫而过。可现在呢,本末倒置,战争成了上位的资本,党争却成了主要的战场,南北之间勾心斗角,人心涣散,这样的一支水军,又怎能应对倭寇的虎狼之师呢?”
看到参将一脸尴尬,李亿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连忙安慰道:“我并没有责怪你,这次战败错不在你,也不再诸位兄弟,而是在我,是我惧怕元均刁难,拿大家的xìng命做了赌注。”
“将心比心,裴楔做得也没有错,他不像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也知道,凭他手上的十几艘板屋船,前来救援无异于飞蛾扑火,与其这样倒不如保存有生力量,以备来rì再战,因此,撤退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这也是我十分敬佩他的原因,能进能退才是真正的英雄。”
“属下明白了,”参将稍许放松了些,微笑着说道:“可是不管怎样,你都是属下心目中的英雄,此生能侍奉将军左右,属下死而无憾。听老人们说,黄泉路上黑,这回,就先让属下为您去探路吧。”没等李亿祺反应过来,这员参将便引剑自尽,“扑通”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你这是何必呢?”李亿祺依旧是微笑着,可笑声中却洒满了悲伤。走上指挥台,李亿祺再一次环视周围,四艘龟甲船已沉没两艘,自己这艘旗舰也已是满目疮痍,加之船舱进水、甲板起火,沉没只在旦夕间。唯有一艘龟甲船仍奋力突围,接连突破rì军两道拦江索,但终究在第三条索前停了下来,望着船上升起的浓烟,恐怕结局也不会有异吧。
“谁让你为我探路了?是兄弟,就一起走吧。”李亿祺熟练地抽出佩剑,可就在这时,一个念想划过他的脑海,他思忖了一会,却终究选择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