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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便是史大人吧?”高虎居高临下,冷冷地询问道。“在下正是史天柏,敢问将军尊姓大名?”史天柏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勉强回答道。
“我乃是泗川守备大将、丰臣大纳言秀保麾下的藤堂高虎,你我都是武夫,废话不多说,就请阁下放下武器,随我回泗川吧。”高虎严肃地看着史天柏,语气强硬根本容不得他讨价还价。
“放下武器?”史天柏冷哼一声,说道:“我愿以死换取部下生路,但是让我投降,哼,阁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果然是条汉子,真是像极了令兄啊。”高虎轻轻鼓掌,假意称赞道。
听到他谈及史天虎,史天柏心中顿时走了不好的预感,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把我兄长怎么了?”
“呵呵,还真是兄弟情深啊,我们没拿他怎么样,倒是他自己想不开,非要自杀殉国,我只要由他去了,真是可惜了。”高虎一脸惋惜地摇着头,就好像跟史天虎很熟似的。
“兄长被你们逼死了?难道说,闲山岛已经……”史天柏“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他万万没想到,仅仅一天的功夫,偌大的闲山岛就丢了,兄弟二人也就此天地相隔了。
也许是怒火攻心,史天柏眉头一皱,“噗”地吐出大口鲜血,躺倒在了甲板上。众将见状立即上前将他扶起,士兵也是愤怒不已,冲着高虎大声辱骂起来,说什么也不愿当投降。
见此情景,高虎不怒反笑,调侃道:“不错不错,有骨气,我高虎佩服,可这又何必呢,想想看,你们那个都元帅,还有那个姓严的将军,不都投降了么,你们还这么固执干嘛呢。”
“你说什么?元帅和严将军投降了?!不可能!”史天柏刚刚有所平静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他推开身旁诸将,费力地站起来,大声驳斥道:“他们岂是贪生怕死之徒,绝不可能投降苟活的,你们就不要乱我军心了。”
见史天柏不愿相信,高虎只好耐心劝说道:“你试想一下,我有必要骗你么?就这这十几艘船,我根本不看在眼里,因为敬重将军忠勇,我才好言相劝,请你不要冥顽不灵,害得我们都下不了台可就不好了。”
听高虎这么一说,史天柏心里还真是升起一团疑云,禁不住追问道:“你说他们已经投降,可有证据?”
“证据?”高虎明白,他既然这么问,想必心中已经有些动摇了,于是赶忙回答道:“你们那位权憟元帅今晨化妆成rì本商人,试图潜出漆川梁,结果被我军左翼大将九鬼嘉隆擒获,目前已被护送到泗川好生照看了;至于那位严将军,确是我来的路上撞到的,起先也是反抗了一阵,不过在被我军包围后也是选择了投降,半个时辰前,我已命右翼大将堀内氏善将其和部下送往泗川了,现在差不多该到闲山岛了吧。对了,我将他麾下的那几十艘战船一并带来了,你若还有顾及,大可派人随我前去孤岛查看。”
“不必了,”史天柏挥了挥手,闭目沉思良久,终于做出了决定:“主力已没,主帅已降,再战下去也没意义了,既然如此,我愿率部下投降藤堂大人,还请您放他们条生路,史某感激不尽。”
“将军,降不得啊!”史天柏刚一说完,船上将士便涌到他身旁,纷纷劝说他立战到底,绝不能做亡国奴。
史天柏却铁了心,根本不愿听他们多说,反而低声规劝道:“我们落得这个下场,还不是因为严梦青?现在他投降了,我们又岂能白白送死?我这次投降,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去见他一面,看看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不顾民族气节,甘当倭寇走狗,如果他真是卖国贼,我一定要替朝廷斩了他。”
“此外,”史天柏把声音压得更低了:“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把元帅救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此话一出,众将皆是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应允。高虎虽然听不清,但看到史天柏劝说成功,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就这样,史天柏命令将士放下武器,按照高虎的要求登上准备好的几艘关船,在rì军的监控下朝着泗川海域驶去,这场震惊东亚的大海战终于以rì军的完胜而落下帷幕,可这只是个开始,庆长之役的好戏仍在上演。
第一一二章 明君暗主
() 二十七rì傍晚,船队抵达孤岛,毛利秀包于岛西水寨设宴款待高虎和末由,作为降将的史天柏本应入席,可顾及到末由的颜面,高虎还是将一众降将另外安排在一处就餐,末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加之方才的救命之恩,更是对高虎平添了几分敬意。
大殿之内,秀包居上座,高虎和末由分列左右,其余将领亦是按照官位高低坐于两侧,此番劝降史天柏,算是给这场海战来了个完美收官,诸将兴奋之情自不必说,席间把酒问盏,觥筹交错,上至秀包,下至殿外武士,皆是不分尊卑开怀畅饮,此情此景好不热闹。
为了感谢高虎的搭救之恩,末由及麾下众将频频举杯敬酒,高虎也是来者不拒,连饮六盏依旧是面不改sè,如此酒量博得在座众人连连称赞。
正当末由端起酒盏,准备再次敬酒时,位于上座的秀包想必是喝醉了,竟踉踉跄跄地来到末由身旁,一边勾着他的肩膀,一边胡乱说道:“民部大人,别怪我多嘴,有件事必须要提醒你一下。”
末由可没醉,知道秀包在说醉话,便假意应承道:“侍从大人有话请讲,在下一定悉心受教。”
秀包随意将酒盏扔到地上,慢悠悠地说道:“方才从如水殿下的使者口中得知,此番影岛之战,朝鲜水军是从你的防区突围成功的?”
末由突然身子一怔,点头称是,秀保不由得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虽说侍中殿下派兵配合,没让这支残敌逃脱,但你手下的八十余艘战船,现如今只剩下七艘了,如此败绩,金吾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吧。”
听到秀包这么说,末由连忙解释起来:“在下作为监军,落得如此下场确是丢了主公的面子,可大人您想一想,凭我手上的八十艘战船,又怎能抵挡住整支朝鲜水军的冲击呢,敌军发动了四次突围,期间竟没有一支船队前来支援,您说这能全怪我么?”
“你听我把话说完,”秀包挥了挥手,见末由停住了,便继续说道:“金吾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么?他不在乎过程,只看重结果,因此,在他眼里,你就是个败将,丢他脸的败将,照我看来,您这首席家老的位子恐怕不保喽。”
“不可能!”末由打了个冷战,顿时酒气全无,厉声反驳道:“我是先主公钦命的宿老,主公绝不会这么对我!”
“呵呵,民部还真是天真啊。”秀包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下来,“您以为金吾为何让您担任监军,那就是明升暗降,省得您在他眼前晃悠,碍手碍脚。”
“碍手碍脚?主公怎会这么认为?”末由完全不相信秀包的话,作为两代老臣,不论是侍奉隆景还是秀秋,他都是鞠躬尽瘁,丝毫不敢有半点马虎,这样一个评价,对他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本来不想说的,可我实在不想您到时候当众出丑,才不得不透露一二。”秀包继续说道:“金吾年轻气盛,自然不愿被人束缚,而您自认为是首席家老,事必躬亲,怎能不让他厌恶?明国有句俗话:一朝天子一朝臣,想想郡山城的侍中殿下,继位之初,便将秀长殿任命的老臣尽数撤换,方才有今rì之成绩,金吾一直以侍中为榜样,自然也想像他那样雷厉风行,开创自己的事业,在这种大背景下,你们这些老臣也都显得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