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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呆呆望着司马韵恍惚,过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泪流满目,又抬起手掌,用力捂在自己的眼睛上,让自己眼角渗出的眼泪全滴落在手掌上。
墓室里又恢复死寂般的沉默。
方淼晴捂着眼,只觉得无尽的苍凉与悲伤涌上眼前,一片漆黑茫茫。
司马韵冷冷一哼,才道:“砍了帝王的墓室,现在才知道害怕?”他冷声冷气地说道:“幸好这间墓室已经建好,里面又躺着人,谁也不会轻易擅启帝王玉棺,下一次进来的时候,该是帝王下葬之时。”
如果那时候被发现墓室被毁了,她又有什么怕的呢?
方淼晴用衣袖擦干眼泪,哑着声音:“谢谢大人。”
无论怎么样,为她流眼泪找到了借口,也不管司马韵自己相不相信这个理由。
司马韵没有说话,转身便要出了石室。
〃大人。〃方淼晴在身后叫住他,犹豫道:〃大人,我想将表姐遗体带出去。〃
她才不会和楚昭然葬在一起。
司马韵顿了顿,转身,直直地盯着她,目光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方淼晴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好一会才艰涩地说道:〃我想将表姐的遗体与叶家的长辈葬在一起。我想,表姐也希望是这样的。〃
第六十五章 大人想反悔吗
||〃你表姐的遗体早就葬在叶家人身边。〃他缓缓道。
她愕然的看着他,看向这个冷漠而决绝的男人。他静静地说:“你表姐就只在这里躺了一个晚上,便被送出去。”
她惶惑地看着他,他却不再看她一眼,不发一言,许久,转身离开石室。
她顺着来时路,一步步跟着他走出这座陵墓。
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昭陵的夜沉闷而压抑,只有鸣虫的声音不停地回荡在夜色里。
微风拂过,二人的衣襟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司马韵立在马车旁,问她:”要去拜祭你外祖父外祖母吗?〃
方淼晴恍惚地一迟疑,过了一会儿,才坚决的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这个不孝女有何面目见他们。
马车驾驶在小路上,车里面窒息似的安静。
司马韵那一双幽深至极的眼睛一直凝望着方淼晴,她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车内里火苗忽明忽暗的跳动照在她身上,光影如割,如同一朵沉寂在夜里面的花。
突然,她侧头:“大人为何要这么做?”
她不懂,他明明那么憎恶叶晴晴,那么恨叶家。
司马韵笑道:“可怜你那表姐。和我斗了一辈子,却这样死掉。你说可不可怜?”
方淼晴咬着唇,按照司马韵的性情,他居然会为她收尸,还将她葬到叶家人的身边,她怎么也想不到。真的是因为可怜吗?但她没有问出口。毕竟有些事情,是不能胡乱臆测的。
她抬头看见他面上冷峻,目光深沉,一时只觉得心乱如麻,不由得向他靠近,小声问道:“大人,你还会帮我吗?还是会……告发我?”或者,杀了我?
她刚才在昭陵里发疯砍了楚昭然的墓室,司马韵定不会认为她是因为爱慕上楚昭然而要进宫的。他甚至还问她要不要去拜祭叶家长辈!
从一开始进昭陵,他就在试探她。她进宫的意图他已经明了。
他早就怀疑她。
祖父说过,他天资聪颖,善谋人心。果然,自己太差了。
她的袖子里有一把匕首,是她随身携带防身用的。她想,如果她现在抽出匕首,一刀对着司马韵的脖子划去,他会不会马上毙命?她的秘密就会被带进坟墓里。
这样想着,袖子口的匕首缓缓划出。
不,不可能的,他的武功比她高强多了,到头来,谁杀了谁还不一定。
匕首又缩了回去。
方淼晴一双眼睛看着司马韵,像一只十分可怜的小兔,说出的话却异常坚定:“大人,若是告发我的话,现在就直接杀了我。”
“况且,大人之前都说了……会一直帮我,大人想反悔吗?”
司马韵缓缓道:“你放心,我说话,从不反悔,无论你进宫是因为什么,我都会帮你。”
第六十六章 受制于人
||马车在方府门口停住。
“到了。”司马韵道。
方淼晴茫然地抬眼看他,而他先她一步跳下马车。
清风徐来,吹起他的衣角,也撩起她鬓发。
“大人。”方淼晴对他微微一拜:“谢谢大人,小女回去了。”
司马韵却叫住她:“方淼晴,你一定要进宫吗?”
方淼晴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凝视着他:“是。”
司马韵若无其事的笑道:“我欠你表姐一命,想来也还不上,只能便宜你。若是你不想进宫了,我可以护你一生安宁。”
方淼晴吃惊的看着他。
司马韵继续道:“后宫那个地方,岂是一个外臣随意可以进去的。一旦进去,大凡都是要靠你自己,你既然择我为浮萍,那么就不要进宫。”
方淼晴眨巴了两下眼睛:“多谢大人,只不过淼晴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我要进宫。”
她等了等,见他再无其它要说的话,于是,她微微一拜,就要离开。
才走进步,就听见司马韵在后面唤道:“方淼晴!”
她止住脚步,回头看着他:“大人还有何吩咐?”
司马韵象牙骨一般的白玉无瑕的指关节又卷了卷,站在那里,就是不说话。
今夜的司马韵实在太古怪了。方淼晴不会自作动情的以为司马韵真的是为她好,但是,她又弄不懂他的心思。就像不懂,他为叶晴晴所做的那些。他,不会是想反悔了吧?方淼晴顿时又紧张起来。
司马韵的手指头顿了顿,过了半晌,他才笑道:“那我祝愿你在后宫心想事成。”
方淼晴笑了笑:“谢谢大人吉言。”说完,转头要离开。
司马韵又叫住她。
方淼晴微微有一些恼怒,她直接问道:“大人为什么不想让我进宫呢?”
司马韵笑了笑,月光下,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刚才只是试探一下你。我司马韵没有姐妹可以送进宫去,在宫中也需要一个耳目,既然你的命是我的,那么以后且听我行事。”
他慢慢走向她。
颀长的倒影与她的倒影重叠。
望着月光下,低着头,一脸不解的少女,一声不吭。从怀里拿出一粒白色的药丸。
他清靡的声音冷冷传来,“把它吃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