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云崇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猜到了。”
“十八岁在江湖上成名,一人深入轩成暗营救出澜妃娘娘,二十二岁便抓到了逍遥七年多少高手都无可奈何的大盗谢昭,二十三岁做到十二卫总领,就算再天赋异禀,有本事教出这么个徒弟的人,一定是个不世出的高手,却不知为何江湖上不闻其名?”
“呵呵呵,”汪云崇低笑起来,伸手握住南叠枫左手,道:“我权当你是在夸我了。”
南叠枫大翻白眼,直想戳戳此人脸皮到底有多厚,抽回手来,道:“你不想说?”
“人喝酒的时候都多话,”汪云崇毫不介意南叠枫挣脱他的轻握,道:“况且我身上现在什么担子都没有,有什么不可说的。”
南叠枫轻轻耸眉。
“师父性子古怪,”汪云崇撇撇嘴,道:“他的功夫到底高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只听他提过早年在江湖上得过一个‘六月雪’的外号,后来几乎少有出手,随着武林中人才辈出,估计也早被忘得光了。”
仰头将杯中酒液一口饮尽,道:“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春夏寒暑都不摘脸上面具,对我亦不例外。”伸伸胳膊撑着椅子,笑道:“所以,他消失这么久,若是哪天在道上遇着了,我肯定也是认不出来的。”
“他叫什么?”南叠枫不太相信这么个绝顶高手,陵鹤子也会从未听说。
“宁添南。”汪云崇勾勾唇角,凑近南叠枫,道:“你看我,有问必答,不像当时在百川山庄,你都死不开口的。”
宁添南?这是什么人物?当真是闻所未闻……
汪云崇见他蹙眉苦思,站起来移到南叠枫坐的长凳上,道:“别想了,我跟他学了十五年的功夫都没弄明白他是个什么来头,你皱眉头想个片刻就知道了?”
南叠枫身子一缩,移开数寸。
汪云崇看着两人之间距离拉开,撇嘴道:“嫌弃我?除夕那天晚上,你可没这么嫌弃我的。”
南叠枫脸腾地一红,猝不及防被汪云崇扯到除夕那晚的话题上,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扭过头移开视线。
白皙的颈子拉展出漂亮的弧度,侧脸的轮廓若精雕一般细致,汪云崇轻笑,再次移近,道:“呀,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十二卫总领了?原来你这么势利啊……”
“胡说八……”南叠枫回头辩解,正赶上汪云崇挨过来的俊脸,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却被汪云崇伸手托住后腰。
“再退就要掉地上了,破坏气氛。”汪云崇凑过去在兀自愣住的南叠枫唇角轻轻一吻,然后微微一笑,拉着南叠枫坐回正中。
天哪天哪天哪天哪……
南叠枫脸色顿青顿白顿紫顿红。
别于以往任何一次的触碰,再不是霸道地纠缠贪吮,如此轻柔地这么一印,半丝狎玩也无,完全是情人间的亲昵。
斟酒的声音传入耳中,南叠枫挑眼看去,见不知不觉那竹叶青已被汪云崇喝掉大半坛,而他脸上不仅一丝醉意没有,就连一般的红晕酣热也半点见不着,况且,这人此时谈笑由心,并未刻意凝注在调息解化之上,可见内力运转已成本能,当真是无懈可击。
汪云崇拉着南叠枫坐好之后就没放开南叠枫的左手,南叠枫此刻正看着酒坛琢磨汪云崇的内功出神,汪云崇正好握他手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拇指轻抚着。
“我倒是奇怪,你怎么就不能饮酒?难道会起斑疹?”汪云崇不解,“可是按说你内功如此好,酒下之后亦能迅速化出,不会有大碍才对。”
经他这么一说话,南叠枫这才发现那只肆虐在自己手上的狼爪,甩手一挣,哪道汪云崇握得极紧,南叠枫直扯得腕子几乎要脱臼,仍是被汪云崇牢牢固在掌心,笑得幸灾乐祸。
“好了好了,我不摸就是。”汪云崇拍拍他的手,抬抬眉,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南叠枫看着自己挣得发红的手腕,没好气道:“跟斑疹无关,跟你就更无关了。”
抬头对上汪云崇的眸子,汪云崇笑得无奈:“你这么说,我很难不好奇啊。”眨眨眼睛,不罢休道:“会致命吗?”
南叠枫不耐烦地摇头,一边想着如何才能把自己惨遭蹂躏的左手自那狼爪之中解脱出来。
“哦……”汪云崇应了一声,若有所思起来,继续自斟自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半晌,依旧是绕过汪云崇拒婚辞官之事不提,南叠枫未问,汪云崇亦未主动言起,不觉已然亥时将过。
饮尽坛中最后一滴酒液,汪云崇提起见底的酒坛看了半晌,忽然嘴一歪:“抛我而去就留这么一小坛作遣散,师父,你也太小气了……”
南叠枫嘴角微抽,把还留在自己面前的那杯推过去,道:“喏,这里还有。”
汪云崇挑眉:“这杯是你的,我要是连这杯也喝了,那我这一晚岂不是都在独酌?太没意境了。”
南叠枫大翻白眼,道:“讲究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你要不喝,这酒也是倒了,无端浪费你师父藏了十几年的佳酿,这意境就比独酌要好?”
“唔……”汪云崇看着南叠枫半晌,终于点头道:“有点道理,就听你的。”
南叠枫心中摇头,打算暂时不理会这个酒鬼,起身晃了晃还被汪云崇握在掌中的左手,道:“松手,我去给你腾间屋子。”
感觉腕上桎梏许久的力道一松,南叠枫正要甩手出门,忽觉腰身被背后一股强大劲力一引,南叠枫并未设防但反应也奇快,眼看重心就要后倒,脚跟却蓦地一旋转过身来定定稳住,汪云崇早已自桌边袭近自己面前,出右手拿向自己腰间。
南叠枫翻掌推挡,汪云崇招式未老再攻南叠枫右肩,南叠枫肩膀一沉同时一肘撞出,汪云崇左手改拍为点再袭南叠枫腰间,右手同时横削南叠枫锁骨,南叠枫出右手相格,出左手接他横削而来的右掌,未料汪云崇却左手一转竟拿住了南叠枫右手手腕,右手一沉也按住了南叠枫左手手腕。
南叠枫岂会如此轻易受制?右手陡转趁汪云崇未及收势时灵巧脱出,急发一掌就拍向汪云崇胸口。
哪道汪云崇竟然不偏也不避,竟硬生生地将这一掌受了去。南叠枫未知汪云崇为何突然出手,这一掌虽然力道减去三四分,位置也拍在几大要穴之间并非直袭要害,但到底是来势不小,端得是够呛。
南叠枫呆了片刻。
但见汪云崇龇了一下牙,显然是痛到了,但却仍然死不撒手,俊眉一挑,趁着南叠枫呆住的那片刻,左手抄到他背后,右手抄到他脑后,捧住眼前还在发愣的人,就这么吻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夹杂着浓醇的香味袭进味蕾蔓进整个口腔。
竹叶青!
南叠枫反应过来,聚起内力抬手去推汪云崇,汪云崇寸步不让,也灌力全身将两人之间贴得一丝缝隙也无,忽然右手下移在南叠枫颈上哑门穴轻轻一按,南叠枫吃痛牙关微松,汪云崇趁势将酒液一口渡入,随即舌尖逗弄着他柔软的舌,迫他顾及不得只能强咽下去。
南叠枫熟睡之中一声吟咛,刚要翻个身,却被腰间一阵酸痛袭醒,意识到这是何事留下的酸软惊醒过来,猛得起身,正撞进坐在床边的汪云崇怀里。
全身上下还尚自未着一缕,南叠枫正不知道该摆出哪种脸色,却见汪云崇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昨夜的酒里,你可有下什么东西?”
南叠枫先是不明所以地恍惚摇了一下头,反应过来汪云崇为何有这一问之后,面色大窘。
哪有人会往酒里下药让自己失身的?!
汪云崇又道:“你中过什么毒没有?”
南叠枫再次摇头。
汪云崇蹙紧眉,握起南叠枫的纤细手腕,号起脉来。
“奇怪,没毛病啊……?”意料之内的结果,汪云崇喃喃自语。
“你才有毛病!”一把拍掉汪云崇号过脉之后又在胡搅蛮缠的手,南叠枫拉紧被子准备穿衣,却用力过猛腰间一软,脸上一阵古怪。
汪云崇瞧着好笑,凑上去在他颊上轻啄了一口,道:“你先歇着吧,我跟外面那些人都交代过了,说你昨夜着了点风寒身子不爽利,今天就休在房里。”
南叠枫挑起眉来瞪大眼睛,这这这,这人这么快就跟外面那些伙计混上了?
看看外面早已亮得不像话的天,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