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回过头来望着许大帅、许大帅也望着他。
“你要听哪一段?”楚云舒问。
“霸王别姬。”许大帅答。
“还是别唱《霸王别姬》了,太悲。。。。。。”
“不必,《霸王别姬》挺好,应景。”
点点头,楚云舒道:“好,那我去上妆、换衣服。”
许大帅攥住他的手腕,“不必了,就这样唱就行。”
楚云舒执意道:“不,我要去上戏装,我要好好地给你唱一段。”
许大帅又笑了笑,便松开了拉住他的手。
然后,就是等待。
许大帅坐在书房内,耐心地等着。。。。。。二十分钟、四十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随后,云舒终于回来了:青黛双眉粉黛腮,霓裳彩裙鱼鳞甲,珠光宝石如意冠,龙纹雕刻鸳鸯剑。朱唇一点、水目含情,楚云舒脉脉地望着眼前心爱之人的样子,令许大帅再一次,看呆了。。。。。。
静、很安静、书房里很安静。
没有铜锣鼓点,楚云舒便以口打板,叨念着“哒哒台台”的节奏;没有京胡过门,楚云舒便轻轻地哼起西皮二六的旋律。登台的脚步从不曾紊乱,楚云舒拉开亮相的身段,书桌后的许大帅拍手喊好!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第一句,请你安心地听我唱,如果我的声音,可以令你忘记世间的悲苦。
“解君忧闷舞婆娑。”第二句,请你随着我的表演入戏,如果我可以在戏中的世界,为你营造一个完美的梦。
“嬴秦王无道把江山破。”第三句,战争让我们充满了悲伤与恐惧,但若可以与你一同厮守至死,我会告诉你我从未怕过。
“英雄四路起干戈。”第四句,你是我的英雄,你上阵杀敌的时候,我永远站在后方为你摇旗呐喊。
“自古常言不欺我。”第五句,我相信以前人们说过的话: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成败兴亡一刹那。”第六句,山河破碎之时,你若舍身捐躯殉国,我便殉情随你而去。
“宽心饮酒宝帐坐。”第七句,请让我的魅力,再一次将你迷乱,即使最后我们一同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且听军情报如何。”第八句,我知道你即使知道那么做是危险的,但若是为了你的百姓、你的城,你宁可贡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维护我们生而为人、最自由亦是最高尚的尊严,对么?我的霸王?
八句戏词,楚云舒边舞边唱,句句含情、字字有泪!一唱三叹、一叹三婉转,他清澈缓诉的戏腔赚人热泪,坐于书桌之后的许大帅听了,也已经是泪流成河。
“昌之,你也哭了么?”楚云舒强压下自己的呜咽,轻轻走到许大帅的面前,“要是你也舍不得,就别让我走了,好吗?”
许大帅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强强地扯着自己的嘴角,“云舒啊,我问你,你知道楚霸王为何所向披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最终却失败了么?”
“大势已去,由不得他。”楚云舒答。
“对、也不对。”
“怎么讲?”
许大帅道:“对,是因为他的确大势已去,但他仍可过江东去重新来过。然而,他最终却依旧选择了单独赴死,你知道这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楚霸王顶天立地。”
许大帅摇摇头,“这便是不对的地方。楚霸王气盖山河,未夺天下之时,又怎会甘心轻易落败而独自赴死?他不肯过江东是因为他的虞姬已逝,爱已消亡,他又如何能有勇气、再苟活于世?”
“你好比霸王,我好比虞姬。”楚云舒低头,细声呢喃。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冬至(大结局)
许大帅道:“我是要去拼杀的英雄,而你则是我满怀勇气的心!所以,你一定不可以有事。我说过,我会尽全力保你平安无事,因为只要有你在、我的勇气就在,只要我的勇气还在,我就一定不会输!听我的话,今夜,我会亲自送你去码头。凌晨三点,你一定要坐船离开这里!”
听完之后,楚云舒哭了,哭得很厉害——因为他实在再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眼前这个男人。
凌晨一点,楚云舒将自己的行李简单地收拾进一只棕色手提皮箱中。
凌晨两点,许大帅叫醒靠在自己怀中熟睡的云舒,亲自为他穿好长衫、戴上四檐礼帽,亲自驱车,将他送到码头。
凌晨两点五十分,再有十分钟,船就要开了。
楚云舒与许大帅站在船下,忘情地深吻着。这一吻,彼此的舌头纠缠到难舍难分,两对相互眷恋着的唇,似乎永远都分不开。。。。。。
凌晨两点五十三分,距离开船时间还有七分钟,长吻结束。
许大帅从军装的内兜里掏出一个心形的绒布盒子,交给楚云舒。
“这是什么?”楚云舒说着,将盒子打开。盒子内是一对镶着钻石的铂金戒指。
“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许大帅第四次露出微笑,从盒中拿出左边那枚尺寸较小的戒指,捧起云舒的左手,为他戴在无名指上,“你知道么,左手的无名指内是连同人心的血管,一旦将戒指戴在这上面,这两个人就从此心意互通,再也不会分开。”
“那、我也帮你戴上。”楚云舒说着,便要拿出那盒中的另一枚戒指。
许大帅拦住他,说:“不用,现在先别急着为我戴。半年、我答应你,我再抵抗半年,半年之后,也就是下一个冬至,我就去南洋找你,到那时,你再帮我戴上这枚戒指,好么?”
楚云舒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戒指,又抬头看了看许大帅,便应道:“好,我答应你,这枚戒指就留在我这儿,我等你。”
凌晨两点五十七分,轮船鸣响汽笛,似是在催促着依依惜别的人。
许大帅退离楚云舒一步,负手而立,道了一声“珍重。”
楚云舒同样也退离许大帅一步,他用戴上戒指的左手提着箱子,也对许大帅浅浅一笑,“珍重。”
话音落出,几乎是同时,两人各自转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楚云舒登上了轮船的甲板,许大帅则走向了那连天的烽火中。
“昌之!”楚云舒忽然大喊一声。
许大帅的脚步一顿。
楚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