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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昏倒在浴室所以简单洗个脸擦一擦就爬上床,拿起手机想著要设定闹钟,一丝金色的光芒勾住他最後的神智。
不会响的铃铛贴著手腕,冰凉地感触非常舒服。
西里尔……
呆呆的握著手机,看著那小小的铃铛,比荷想起那个说要当钟楼让他可以轻松看见的笑容……他……现在应该在家吧?
都……没打电话回去……
眼睛像昏倒般地发沈。
不能被发现……晕沈的神智还没想清楚不能被发现什麽,喃喃地似乎只剩下那个想起来就又温暖又愧疚的名字。
……西里尔……
近乎昏迷的沈睡,无梦的神智却不安稳。因为觉得冷而瑟缩著,浅促浑浊的呼吸光听都觉得难过,一个身形在月光和灯光下逐渐映出交叉的影子,望著床上的人发出叹息。
伸手抚摸比荷烫得发红的脸颊,西里尔打消原本挤上床当热源的想法,学著漫画、电视剧、或者久远记忆那样弄了水和毛巾放在比荷头上降低温度,虽然不清楚效果,但比荷似乎觉得舒适,难过的表情稍稍舒缓,到天亮前才睡得比较平静。
西里尔盯著那张脸片刻,轻手轻脚地把毛巾放到一边,伸手在被子里试试温度,还是钻进去把人抱进怀里,小心地等了半天也不见比荷有觉得难过的反应,才安心地阖上眼。
比荷在深而黏稠的黑色里做了许多不记得的梦,支离破碎的光影偶尔如流星般划过黑暗的梦,想要甩开、挣扎,却有个力量把自己从深渊拉起……熟悉的温度、味道、声音、抚触……在缺乏组织的印象里载浮载沈,渐渐地,感觉到了光,听到对话的声音。
朦胧地知道自己醒了,但眼睛乾涩而沈重,比荷试图睁开一些,但没有眼镜的帮助也只能看见一片模糊,想著自己该起来了,才惊醒般的想到……是谁在说话?
比荷听到关门声,然後刚才在门口说话的人走进来——不需要眼镜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西里尔……」
比荷努力撑起身体坐起来,西里尔熟练地替比荷戴上眼镜、报以笑容,因为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所以披外套的动作有些笨拙,拿著温度计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比荷虚弱地接过温度计夹到腋下,西里尔则是递上果汁要他喝一点,比荷皱紧眉头强迫自己喝完一杯,西里尔夸奖似地贴上的亲吻。
「……为什麽你会在这里?」
「因为你呼唤我了呀,比荷,」西里尔边回答边叹息,伸出舌头舔吮著比荷发烫乾燥的唇瓣,小小遗憾自己的舌头不够湿润。「带著那个不会响的铃铛,只要你开口呼唤我,我就能离开剑塔市、来到你身边,可是我给你这麽久,你一次都没叫过我的名字……」
唇舌越蹭越深,比荷虚弱地觉得喘不过气时,西里尔很迅速地收敛了,温柔缱绻的吻有丝宠溺。
「比荷……你只有这种半梦半醒之间才有办法呼唤我吗?我说要当你的家人,你有想过要打电话给我吗?只要你想见我,我就能见你。」
「我……」
「嗯?」
「觉得没有打电话给你的立场和资格,不过……」西里尔充满鼓励性质地在脸颊亲一下,比荷乾脆垂下头靠在对方肩膀上。「我有反省了。」
「反省的结果很好笑?」虽然声音虚弱,但比荷的笑声很放松。
「我上一次感冒是在十岁的时候,」比荷还是在笑,轻轻的似乎停不下来。「结果一反省就发烧。」
「这代表你太少反省了,」西里尔听到温度计发出滴滴声,一把抽出来,看著上面的数字皱眉。「经年累月的智慧热一次爆发,猫也受不了啊……三十八点五度,这是我的体温吧?」
「……我还以为退烧了。」所以现在的虚弱感是还在发烧而不是发烧後,真糟。「我刚刚还想问什麽呢……」
「想不起来的问题不重要,先吃药。」
西里尔放开比荷,一股脑地把所有的药袋都堆在两人中间,比荷看到药袋,终於想起那个问题。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嗯?希伦啊,喔,对,我终於看到他了,果然满身的狗味。」
「他、你、呃——他看到你没吓一跳?」
「他没看到我啊。」
「……那他跟谁说话?」
「唔?喔~只是个小法术,」西里尔的手指在空中画个圈。「只能让人听到看到他心中的对象,希伦觉得这房间只有你,所以他看到的也只有病得很虚弱的你而已,别担心~这房间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我是偷渡的。」
「你怎麽认得他?」
「嘿嘿嘿~」发现比荷皱眉,西里尔连忙收敛嘴角。「我有偷偷翻你的相簿,虽然你的相片很少,但反而因为这样所以好认。」
「喔……」微薄的体力似乎才刚睡醒就宣告用罄,比荷解决疑惑之後低头看著药袋,挑出其中两种和水吞下後,或许是心理因素,觉得又多了点体力而打算下床。
「慢著慢著,你该不会吃了药就打算出门吧?」
「我只是想洗澡,」毕竟昨晚几乎一回来就倒下,而现在一身湿黏,或许洗个澡、换身衣服会比较好睡。「不用哪麽紧张,我觉得还好、唔……」
西里尔冷著脸,只用一只手就把比荷掀翻放倒回床上,一直在头晕的比荷根本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疑惑好久才了解自己被推倒了。
「哪里还好?你根本晕得分不出是坐著还是躺著。」西里尔俯身盯著比荷,大有不答应就不让你起来的架式。「要洗澡可以,我帮你洗。」
「这个……不用那麽麻烦。」
「比荷,你觉得是你昏倒在里面比较麻烦,还是我帮你洗比较麻烦?」
比较麻烦的当然是选项一,可是难道就没有选项三?
「比荷,快呀,选一个,虽然还有擦澡可以选,不过对人类来说冲水比较舒服吧?」
想也知道擦澡一定是西里尔动手,与其说无法接受这种好意,倒不如说是害羞。
几乎不曾这样被照顾,也很少如此依赖一个人,在床上被挑逗抚摸的躁热难耐跟被照顾的抚摸终究不同……不,或许最大的不同就是被照顾时有机会想太多。
「那就麻烦你了。」
「耶嘿~继洗头之後可以帮你洗澡了~~」平常事後不是各自去洗就是一起赖床,最多就是他趁比荷洗澡的时候潜进浴室骚扰,帮比荷洗澡可是西里尔心目中的梦幻情节。
被西里尔带进浴室剥乾净,应该是适温的热水淋在身上却刺骨地令人颤抖,被西里尔扶著仔细擦洗渐渐脑袋又开始昏沈,弥漫的水蒸气也从舒适变成令人晕眩的柔白。比起洗头,西里尔替人洗澡的动作笨拙许多,但依然很舒服,如果不是因为感冒忽冷忽热弄得肌肉也酸涩疲劳,这样抚触的应该会更舒服得令人沈醉。
「比荷,别睡喔,撑著点。」比荷摇摇欲坠的模样感觉很危险,西里尔拿浴巾把人擦乾的同时开始思考带比荷去挂急诊的可能,不过他跟医院超不熟怎麽办?比荷这样真的不要紧吗?
把软趴趴的人擦乾穿衣服有很高的难度,西里尔胜再勾勾手指便能召唤所需物品,从而减少大量劳动时数,最有趣的是比荷似乎很困惑自己怎麽会这麽虚弱。
「困惑什麽?」
把比荷弄上床、自己也躺上去,西里尔发现比荷还在努力睁开眼睛不让自己睡著,好笑地伸手盖住那双因为生病而异常湿润的眸子。
嘴唇开开阖阖,最後终究泄气地放松身体。
「大概是因为生病的感觉太陌生,所以困惑。」
「不习惯虚弱的感觉?」
「任何生物都不会习惯吧?」比荷笑道。
「可是你倒挺镇定的,」西里尔移开手,「很清楚该怎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