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找花雄算账是鲁春现在唯一想做的事,然而,回到寝室却发现在306里面除了六只脚的昆虫之外并没有其他生物存在。事实上,当他满脸杀气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在这种情况下,凡是鲁春认识的、以及认识鲁春的人,大概是出于同病相怜吧,自发地把这条消息群发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就好比传销人员常挂口头的那句话:你的朋友是有限的,但你朋友的朋友是无限的……所以,鲁春注定了无法找到花雄跟他算账。
暂时找不到花雄,而这时候的鲁春又正是气得饱饱的,干脆一个人抱着一只足球跑到球场。来到场边,七人制的非正式比赛正如火如荼之际,也没打算和球场上的人商量,直接就跳上场,瞅准了飞来的足球,抽起一脚对准球门踢过去。
“咚”的一声,皮球快如闪电,精准之极地打在立柱上弹进球门,场上霎时一片寂静。
“再来!”鲁春大声叫道。
有不认识他的人准备过来跟他算账,正在踢友谊赛呢,你横插一杠什么意思?走到近前,正好看见鲁春套上了牛皮哄哄的十号球衣,马上明白了这位是谁,不就是这段时间炙手可热的小鲁同志吗?据说校长已经发话了,这位小鲁同志一定、而且必须要载入校史的,可没敢再和鲁春多啰嗦。
“不服气?不服气咱踢一场,你。们十四个全上,我一个人对付你们全部。”鲁春很是嚣张地说道。
煞笔,咱不玩了行不行?小鲁同志。的军衔是不是上校、行政级别是不是副厅级,这些还有待于确认,不过,这煞笔的身手很好倒是真的,练习赛举手投足之间就放倒了十一个人,再次放倒十四个估计不在话下。于是,一群人不欢而散,独留鲁春一人站在场中央。
鲁春气不过自己被彻底孤立,。把自己丢掉的球捡回来,放在中圈弧里,撩起一脚正对着球门踢过去。
皮球夹杂着呼呼风声,用势若奔雷来形容最恰当。不过,“当”的一声,砸中了立柱又瞬间反弹回来,不等足球落地,鲁春又是凌空一脚抽出。
如果鲁春只是偶尔踢出一脚把皮球踢中球门柱,。那么解释成运气还情有可原;如果连续两次把球踢中球门柱,或许可以解释成走了狗屎运;连续三次呢?总不能说走牛屎运吧?当鲁春第四次、第五次、甚至第六、第七次把皮球踢倒横梁或立柱之上,然后反弹回来再度凌空抽出,场边也总算有人看明白了,合着不是走狗屎运或者牛屎运,而是在拍《少林足球》呢……
连续踢了几分钟之后,鲁春胸口的郁闷之气总。算消停了些,这时候场边观看他表演的人也越来越多,并且还有围观的人给与他热烈的掌声,这也让鲁春心里好受了些。礼貌地朝鼓掌的人点头示意之后,把皮球夹在腋下,就准备离去。
“小鲁同志,你是。不是收了科大的红包,故意让裁判把你罚下去的?”场边忽然有人高声问道。
鲁春怒火顿起,朝那边看过去,却见一文弱的眼镜男很不文弱地叉腰肌质问他,与此同时,之前鼓掌喝彩的人也恍然大悟,心说以他的脚头,即便站着不动,只要皮球能滚到他脚下,那就意味着进球,而在争霸赛上如此草率地把人给摔倒了,要说其中没有猫腻,也没人会相信啊。怀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眼见鲁春有打击报复之嫌,也纷纷加入到质问与声讨鲁春的行列当中。
场边此时乱成了一锅粥,声讨的内容也逐步升级,比如说,这只流氓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敢对火女郎倪珂欲行非礼;再比如说,这条煞笔**了季蝶、以至于冰女郎迫于其yin威、不得不充当他的女友;再再比如,这匹恶棍拎着笔记本电脑到处对人炫耀……凡此种种,早已经恶贯满盈了。
一开始的时候,鲁春还试图和场边之人辩论一二,但开了头之后才发现,作为人民公敌,他的解释是如此苍白无力,在他威胁说将要使用武力惩戒那些无端污蔑之徒、并透露学生处花大处长乃是他哥们,人民群众的情绪总算被控制住了,但也仅仅是控制住,而不能完全平息下去。
人群虽然密密麻麻,不过,鲁春走出场的时候并没有人敢于阻拦,纷纷让开一条通道让他通行,只不过对着他的背影没少做鬼脸以及怪手势。这一点鲁春不是不知道,但知道和不知道也似乎没有区别,非要说有,或许只是让鲁春的心情愈发的不好受。
鲁春反复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接着就恍然大悟,从一开始他就错了,错就错在不该去凑热闹,一群煞笔抢一只足球,这种事已经够傻了,可他却更傻,居然跑过去围观,这不是错上加错吗?
回到寝室,鲁春要找花雄算账的心思也淡了许多,只是有一口气憋得慌,既然都说他放水,那好吧,倒要让那些说闲话的人瞧瞧,他究竟有没有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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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又是一个星期即将结束。
十月二十日这一天是星期天,还是下午…,地点是科大的体育场。
鲁春身披一号战袍站在球场上,还是很牛鼻的号码,牛就牛在本应是守门员的球衣号码,现在却穿在一位前锋身上。
之所以不再是十号战袍是因为在上一场比赛的时候,十号已经被裁判员创纪录的两黄、两红给罚下场,根据规则,十号球员已经不能上场,所以,这一次报上去的名单上,一号鲁春的名字也做了一些技术处理,在后面加了个括号,括号里面再加上一个小,也就是“鲁春(小)”,当然也可以说成是“小鲁春”。不管怎么说,小小的改动既充分尊重了规则、也充分利用了规则,同时,这一点是获得了对阵另一方首肯的,既然对手都同意了,裁判也无话可说。
这一场比赛的裁判员还是第一场的那位,眼看着在前一场比赛上威胁他“你等着”的人大模大样在他身边溜达,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于是就留了个心眼,摸了摸屁股口袋,确定里面的红黄牌一张没缺,也很嚣张地对鲁春说了一句“你等着”。
鲁春用更嚣张的姿态对裁判说:“我等你来咬我……”气得裁判直翻白眼,内心开始苦苦挣扎,究竟是在开场第一分钟的时候掏红牌把鲁春罚下场呢,还是在他犯规之时用放大镜把他的错误无限放大……这是一个两难选择,考虑到在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上马失前蹄不符合裁判这个职业的利益最大化原则,最后只能悻悻然往草坪上吐了一口浓痰,并诅咒鲁春在比赛当中能够摔倒在他的浓痰堆里。
有花雄在球场上,富军这位队长会很自觉的把队长一职让出来,而有春哥在球场上,花雄也会很自觉,尤其是当春哥不止一次在花雄面前让他等着。
广播喇叭里正在播报作客球队的球员名单,“小鲁春”的名字一经播报,看台上立即响起了雷鸣般的笑声,守门员零号花雄连忙安慰说:“他们这是在笑我呢,不是笑你……”鲁春把眼睛一瞪,“你他**给我滚回大禁区里去。”花雄只好灰溜溜回到自己应该呆的地方。
猜先之前,双方球队照例要圈在一起互相打气,菊花熊很想回到大家庭里一起吆喝几声,无奈春哥的威胁言犹在耳,悻悻然想道:你等着……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上半场轮到江大开球,也就是说,挑选场地的权利被科大一方夺走了,这也同时意味着在下半场比赛中,江大一方将迎着落日余晖进行防守。对于此中关节,万铭东又忘了对鲁春说明,不过说明了也没用,鲁春的手气一想不怎么地。
鲁春和富军同时站在中圈弧里,按照赛前的布置,富军应该先上前把球轻轻一拨,然后鲁春拔脚射门,演练了无数次,这应该是一个必进球,对此,江大足球队全体上下毫不怀疑。
事实上这个球也的确被鲁春踢进去了。只不过,鲁春的心情太过兴奋、也太过激动,哨声一响,富军的右脚脚尖在草皮上轻轻点了几下,正准备助跑的时候,鲁春却已先他一步动了,正所谓静若处男动若脱兔,这只兔子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几乎在双方球员还没有任何动作之前,鲁春的脚弓已经和球皮亲密接触,“轰”的一声,零点几秒之后,皮球挂球门死角而入。
场上场下一片寂静,唯一没有寂静的是鲁春,他高举双臂欢呼着想等待队友前来和他拥抱,却发现最后等来的只是一道道疑似看待白痴的目光——说错了,不是疑似,就是看待白痴的目光。
“白痴。”看台上的江大学子大多说出了这两个字,惋惜的也有,但除了特别亲密的,比如说季蝶以及倪珂她们,又有谁会站在鲁春的角度为他设想呢。
良久之后,裁判员的哨声才响起,只不过手势不是直指中圈,而是指向科大一方的球门,示意这球是科大的球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