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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九时半,中平推开小会议室的门,一下子愣住了,室内只坐了二个人,一个是X将军,另一个是将军的秘书。不是说整整一个巡视组吗?怎么是一个人,还是与他有着很深渊源的大恩人?

X将军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从容站起来,冷冷地说:“请坐。”

没有握手,也没有寒暄,中平老实地坐了下来,问:“还要等其它人吗?”话出口也含了雪,很冰冷,然而心中很复杂,有七分忐忑不安,揣摩自己的前景是不是乐观,有三分侥幸,眼前的将军,不仅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幸运神。这是第三次与他正式谈话,前二次召见,中平非常幸运,幸运得事后一个劲掐自己的肉,生怕自己是在做梦。而今天会是这样吗?

X将军没有回答中平,一只手将烟送至唇间,另一只手稍稍抬了抬,将军秘书斟了一杯茶,送到了中平面前。

反宾为主。中平身子未动,用食指和中指在茶几上点了点,用深圳的礼数表示了谢意。“笃笃”的手指声之后,室内一阵死寂,青烟和茶雾氤氲在三人之间,雾气背后的眼眸平如一泊静水,让对方实在难以猜透彼此的心思。

第一次召见,那时中平与X将军不同一条线,别误会,“线”不是路线的“线”,什么改革什么保守;也不是派性的“性”,哪个是哪个的人。这里说的线,就是将军把中平从军营之外,收到了麾下。

他第一次见到X将军的时候,就被将军的形象所折服:他是那种只须穿军衣而不用戴军衔和领章的军人,年纪六十开外,严谨而又宽厚,坚定而又谦逊的容貌,像在指挥千军万马。可X将军只指挥了他一个,要他辞了公职,成了个体户,每年上交承包费一百万,他虽然意外,但他乐意接受了。当然,X将军给了他唯一的包装,香港“单程”护照,准香港公民,让他往返二岸三地,这也是他乐意接受的主要原因。也许是命运中的安排,他在香港见到了下乡时的“小芳”,及他与“小芳”的结晶雯霖,通过“小芳”的遗产,及用遗产生下来的铜子,他成了一个拥有净资产十几亿的资本家。

第二次召见,X将军给了他“公私”一担挑。公,要他将中南地区军工企业集中管理,组建国有四零投资管理有限股份公司;私,不放弃他私有的三零集团。他几乎吓懵了,普中国之下,能公私兼营的,只有中央级领导的公子荣什么的,公,把个只有二亿多资产的香港中信,急剧膨胀到四百多亿;而私,靠父亲三十年代的纺织股份,急剧增加到四十多亿。相比之下,人家毕竟是在香港,可自己,虽然是香港公民了,可一个资本家,而且还兼有刘文彩那样的大地主,在大陆就任相当于省军级领导,这意味着中国将发生了什么?显然,中国的干部体制不能用“世界接轨”一词来衡量,但是,起码说明在任用干部的观念在悄然变化,只要你符合干部使用条件,富翁也能从政那样,富翁照样也能成为无产阶级的高级干部。之前,他只听过不少高干子弟当省军级领导的传闻,可人家是工薪族,手中毕竟没有巨额资产,是人民的公仆。更重要的意义在于,人们在改变这样一个看法,在商品经济时代,究竟是穷人还是富人对人类社会所承担的责任更大,无疑是后者,后者也能成为人民的公仆……

“刘中平同志,你在想什么呢?”X将军率先打破室内的寂静。他脸绷得如弦,不容中平回答,问,“你转入了地方政府快一年了吧?”话儿似雾,又似云。

中平说:“是,快一年了!”扮傻,眨巴着眼睛,想窥视雾和云之外的东西。

X将军说:“四零集团的职务好像还兼着吧?”

中平说:“是,还兼着!”

X将军说:“可反映你意见的却不少。”

中平说:“是,意见不少!”

X将军说:“有关你的人民来信重达十几公斤。”

中平说:“是,十几公斤!”

X将军说:“反映最多的,说你……活一流氓。”

这是突然袭击,他一时猝防不及,先“嘿嘿”干笑几声,后不卑不亢问:“生活还是政治?”

与聪明人对话,话不必说得太完整,有时还耍点小心机,因为言外之意往往比已说出来的内容更丰富,也更动人心魄。

X将军却回避了,眼睛瞅向窗外,说:“所以,我正式带队,春节后由组织部,监察部,中纪委,总一部,审计署组成的巡视组,正式对四零集团、你私人的三零集团进行审计。你还能不能复出,复出干什么,都取决于对二个集团的结论。”

这就是今天谈话的全部。也许有了那个姑娘的事先点拨,中平心里没有很大波动,眼睛跟随将军的视线看过去,香港与大陆的分界线,尽收眼底,铁丝网那边,青山绿葱,难得见到一个人影,铁丝网这边,却是车水马龙。

中平放下了几分心,有组织部门参加,起码表明,上头这一次巡视,那十几公斤对他不利的来信,不是冲他的“腐败”,即便是,那又怎么样,与那些“贫农官员”相比,与那些“五九干部”相比,自己压根就没有贪欲,也用不着去贪。前不久,《现代画报》引用了荣什么公子的一段话,我已协助香港中信把资产从二亿五增加差不多二百五十亿,我为什么不可以把自己的资产翻一翻,翻几番?但我有一条界线:应该是国家的钱,就属于国家,我不赚。

那么今天这个巡视组,也许是检验自己,是不是公私不分了。

突然,一阵汽笛鸣声猝响,长鸣不断。

X将军顿时脸上灰白,喃喃说:“在我记忆中,近来好像没有死……什么重要国家领导人?”

中平却笑了,说:“你误会了,这不是汽笛致哀,这是通往香港的货柜车在胡闹,有时心烦的很。”

原来,来往香港的大货柜车,进出海关稍稍慢一点,心齐整的司机,就把喇叭一齐摁响。乍听的人,还真有些误会哩。

果然,不一会就听到楼底下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

X将军疑惑的目光转向了他,他连忙解释说,这一带好多办公的和住户,一听到这汽笛声就心烦,一个个缩在窗帘后面,使劲往货柜车上扔空啤酒瓶子。

中间闹了一出插曲,并没有打消中平有话要问的念头,他说:“您还有……什么要对我宣布的?”本想用上“双规”两个字,可迟疑了一下,含糊问了一声。

X将军说:“向我扔啤酒瓶了?!”直视着他。

他撇开头,眨了眨眼睛,尽可能不去接触上司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光,存心装傻到底。

他俩的谈话很麻利,前后不到五分钟。随后就是程序般的班子成员和中层干部会议,X将军简单宣布:暂时停止刘中平同志在四零集团的一切职务,集团的工作由第二副总经理主持。

会上没有人解释,也没有人讲话,更不需要什么表态。一分钟之后,眼看会议就要结束了,中平眼睛转了一下,问主持会议的X将军:“对不起,我有一个问题,能问吗?”

坐在他一旁的常务副总经理廖长青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多嘴,因为在众人眼里,既有五分存心装傻,也有五分不服的挑战。在廖长青看来,他可能是在打抱不平,既然总经理停了职,为什么主持四零集团日常工作的,一下越过了常务副总经理,由第二副总经理来接替,就仅仅因为廖长青是他点将过来的亲信吗,还是他与廖长青有什么猫腻?

果然,X将军略有意外,稍有犹豫,说:“要是我,连问都不要问!”

但是,中平还是说了。“春节前要走访亏损企业,我还能继续吗?”

廖长青松了一口气,赶紧对几分懵懂的X将军说:“事情是这样的,党委作了布置,对发不出工资的工厂,党委成员要深入下去,做好安抚工作。”

X将军这才有了一丝笑容,刘中平眼中第一次看到的笑容。“既然党委有了安排,而且这也是一件有利于社会稳定的好事,刘中平同志当然可以……站后一班岗!”

中平刚回到办公室,百思不得其解,尽管这中间闹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小插曲,可无论怎么说,这是对自己不太吉祥的明显信号。人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可家业大了,有时鞭长莫及,问题不知会从哪儿冒出来,自己始终没有这一份底气呵……

正想着,W市那边来了电话,是聆视听电话。

电话显示屏幕的脸孔还在渐现中,可说电话的声音却先响起来了。“哎呀我的妈,三零的账号全部都贴上了封签,贴封签的人,一个个不是警察,却比警察脸还要难看。”

说电话的是三零集团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特别助理白玫瑰。她是哈尔滨人,“哎呀我的妈”是那边人的口头禅。她本是一个国字号的名模,却不知为了什么,来三零公司一呆好几年,一直在麾下的模特队任队长,默默无闻。还是亏了中平首任秘书叶小菲的引荐,在中平的老婆竹叶身患癌症晚期,才在九个月前拢近了中平,做了中平私营企业的第五任秘书,但名字有些不同,总经理特别助理。竹叶逝世不久,公司没有再设总经理,她接任了三零集团的总经理特别助理,把中平私人近五十亿的资产,牢牢掌握她的手中。她是高干的子女,据说像X将军那大的官儿,也只是那“高干”的警卫兵,更新鲜的消息,说玫瑰是那高干与做秘书的爱新觉罗严沫私生出来的产品。只是她这“产品”很优良,要形象有形象,要智商有智商,更要命的是,同时很夸张,涨鼓鼓的胸脯若即若离,老是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让他有些心猿意马。有一次中平特地问起这个原委,她瞟了他一眼,眼风里有些荡意的,说,是的,私生的要比正庶的聪明,有时,我都怀疑你跟我是同类项,品种优良。一句话把他噎住,满脑子回响的只是,这声音是怎么的?突然变得好柔,像水又像花,激起他的若干波浪。

这是陈芝麻烂豆子的事。

眼前,显示屏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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