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
丁辟处处要脸面,哪听得了“猪狗”这二个词,甩起大掌,左右开弓,算是给了她的回答,进屋就关了门困觉起来。
丁嫂不再对他存有幻想,也不流泪,忙给中平发了柯机,不一会,收到了玫瑰的回音:“丁嫂,不是说下午要来的,有什么事等不及呵?”
丁嫂就说:“执行庭要封总部的账,丁辟又输了五百万美元,啥办的?”细说了与丁辟吵嘴的经过。
“他上午来过三零山庄,直说找老板,可老板有急事,先叫牡丹接待,问他什么事儿,他张了几下嘴巴,最后还是没有吐出话来,就先回去了。”玫瑰在线那头的声音,“封账的事不大,我已调了二百万美元给堵回去了,还写了还款计划,目的是替你们减轻一点压力,原以为是占压资绑住了手脚,哪知道你这边的花板眼还不少。你怎么现在才说起,平时在干什么?”
丁嫂在这边脸红青一阵,灰灰地说:“他是碍面子的人,就是成了落水狗,几个毛还是被烫得精光溜的。所以平时只是劝他,就没有向上汇报。这一次是炉子捅得太大了,公司已出现亏损,再下去就是鸡飞蛋打,我再不说就对不起老板你们了。”
玫瑰在那头没有了声音,可也没有挂电话,五分钟才有声音:“你叫他听老板的电话。”
丁嫂说好的好的,其它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丁嫂拿了无线子机,硬是抓了丁辟的领扣子将叫他醒过来。
丁辟还没睡熟,模模糊糊不言声,只是接了电话,面朝她,不耐烦说:“谁的电话?你不能说在接国际长途吧?”
丁嫂轻“哼”一声:“谁?能治你于死地的人!我屁话多,只怕你要放也放不出来。”
丁辟知道是谁了。他曾说过,这世上能让他成乞丐或亿万富的,只有一个人,也只认这一个人。
他就陪了笑,清清醒醒地说:“老板,您有什么指示,叫人家捎个话,我也会执行的。”
电话里:“你的情况,我才听说。这几天到澳门是输是赢?”
丁辟不敢说谎:“……输!”
电话里:“输多少?”
丁辟讷讷地:“五百万美元!”
电话里:“前后累计输多少?”
丁辟再也说不下去了,却也不敢放电话,听电话里说:“跟罗老板差不多,但你还好,赖皮狗一样经打,挨了几回合才趴成这样的。”才说:“老板骂得对,值得骂!”
电话里:“骂没用。你手上账上还有多少能动的现款?”
丁辟说:“不到十万港币。”
电话里:“今日下午就把这一边职工的工资和福利待遇全给补养上。一个老板,不关心职工的疾苦,他的凝聚力从哪来?企业还能生存下去?”
丁辟说:“知道知道!”
电话里:“我还说一句,你听得进就听。”
丁辟按下录音键,说:“我在听,还录了音。”
电话里:“这是个跨世纪的交汇点,也是市场的转轨期,能使用国家资金得道的人,就是新一代的富翁,带头走上共同富裕之路的领头羊。反之,贷了国家的款,或经营不善,或挥霍浪费,尽管没有装腰包,同样也是死路一条,成为不齿于人类的垃圾。我调看了你的账目,亏的不多,只有一、二百万美元的亏损。但你还睡不醒,不谈说你没有裤子穿,就连你的头发在内,都会消失在人世间的。亡羊补牢,还会机会,我救了王长子一条命,不想再放一个丁矮子!”声音不威而寒。
王长子不是承包人,曾经在另外一个承包人手下打工,做了几个月之后,跳了槽,搞非法集资,被判了死刑,据说玫瑰出了一个面,二审中判了无期。
所以,丁辟一个劲鸡啄米的,说:“我懂,我懂!”目瞪口呆。
上午取道三零山庄,他只是想探一探中平的口气,若是日后老板不能为官,自己抽身而退,撤出股份。后从牡丹支言片语里听出,中平有提拔的希望,就一脸高兴回到了W城。至于银行的贷款,他压根就不在乎,杀无肉,剐无皮,看你把我丁某人怎么样。然而他也不曾想到,他老婆口中的连带责任,把事儿捅到了三零公司,终是让刘中平知道了。
中平的这番话儿他能听进去,不当富翁,就为人渣,这是这个特殊年代留下的二条路。
丁嫂见他痴呆呆的,忙抢过电话,走出室外,说:“老板,谢你了。为了挽救他,我想让他先吃一点苦。”
电话里:“哦?怎么个苦法?”
丁嫂说:“让他蹲大牢,时间不要太长。在里面不受皮肉罪,但要他丧尽人格。”
电话里:“我心中有数了。他虽说要面子,还没沦落到不要脸这一步,我试一试看,今天开完会就执行,你先不要打草惊蛇。再见!”断了线。
丁嫂一下子变得温柔了,走进去对仍在发怔的丁辟说:“我这就替你做饭,吃饱了好睡觉,再开会。”
丁辟这才回过神,把密码箱一推,说:“也行!这里面还有钱,先按老板说的,让职工过好二个节日。”
话刚落音,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又响了,他不敢再接,轻轻地:“你再去告状呀?!再把我掀臭,我这子公司的董事长是给抠掉了,你这才高兴了。”
丁嫂温顺得像条羊,拍了拍他的脸蛋,说:“先睡一阵再精神起来。”就拿起电话,说,“你好,我是丁辟家的。……他不走,你有话对我说是一样的。你先说你是哪个单位的?……你是木兰山旅游管理处的。……方小荷,文喜生?认识,怎么啦?……一个做了和尚,一个做了尼姑,还住在你们的寺庙里?……是不是?六、七十岁的老妪老头,还像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女,天还没有抹黑,不顾庙里的戒律,就搂在一起困了。这里的善男信女多,说是亵渎了佛道,要赶他们下山的……好,好,丁辟回来后,我这就叫他来接她回来。谢谢你!”就挂了电话。
“说曹操,曹操到!”丁嫂想起不动抹下脸,骂开了,“你这人,还没有丢你丁家的人。可你那老母亲,把脸丢到佛身上去了,做了尼姑还当野鸳鸯!还是那句老话,你让那个不要脸的老妖怪进屋,我后脚就走,可不怪我这节骨眼上落井下石的。”
满腔忧虑,总觉得在牺牲自己的牡丹,拿了玫瑰留下的保证书,千载一遇,就让它擦肩而过,失去了不知牺牲过多少而想得到的牺牲。原想中平这多日子不拢她的身,以为他懒动得连屁股都不肯抬一下,索性就让他蓄几天,所以她也不找他,也不催他的电话。昨晚一见玫瑰的神态,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弄懂他一直在避开她,方大梦初醒,完全明白他的心里除了装了她,还有一种比她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权欲。她虽说是万念俱灰,还是主动牺牲自己,让他去大有作为。
想着想着,她已是泪流满面,听楼上一阵骚动,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楼下打麻将的,都搬上了楼,看这一架势,像是鬼子进了村。她不禁好奇,侧耳一听,只听玫瑰匆匆丢了一句:“市里的大书记和记者夫人不知惊什么驾,就在门口要拜会中平的。这大一拨人,那记者又像克格勃,中间横生个什么枝节来,怕是谁也担待不起。”就一阵风刮着从她面前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