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琛说:“暂时还没有?”
中平说:“昨晚有没有不该不去的人,特别是到荷花家的人?”
欧阳琛说:“你等一等,我问一问荷花再告诉你。”停了一会,说,“有,吴娃。”
中平说:“哪里人?”
欧阳琛说:“牡丹的堂弟,那个被砍了头的儿子。”
中平说:“哦,我不是让牡丹送他出国了吗?”
欧阳琛说:“不知道。而且他和老主任的女儿在谈恋爱,荷花昨晚到她家送请柬,正好碰上了。”
中平说:“就是那天崔局带去游艇的孙姑娘?”
欧阳琛说:“是的!他俩眼下正随老主任的车,在返回W市的途中。”
中平正欲说话,后面一个软绵绵的身子靠在他背上,两只纤手还蒙上了他的眼睛,他视而不见,仍对电话里说:“这事儿与老主任有挨靠,千万稳当行事。这样吧,会议改期吧,你通知电视台,明天上午十时直播。”放下了电话,一动不动,说,“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怎么提前回家了?”
玫瑰放开手,把他扳过来,审视道:“人家想你呗!喏,几个月不见,让人家掏空了身子,黄皮子寡瘦,天庭上的光彩也没了。可那小蹄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新做的茅坑三天香,比开头那阵差远呢,大姑娘绣花,真有个稳当劲儿,好不容易十天半月挨一次,可偏是窝了一肚子火,有时候又气又急,还掉泪,嫌废物不中用,你玫瑰还当他是个宝呵你!你给说一说,这话是真是假?”
中平心里沉甸甸的,提不起性儿,说:“你给牡丹打个电话,问她堂弟是怎么回事?用手提电话打。”
玫瑰说:“我知道你又犯酸,不想照她的面。”仍依了他,拨弄手机,嗯嗯呵呵一阵儿,关了手机告诉他:“她堂弟是被她赶回来的,那中山狼还扬言说,报杀父夺妻之仇,点了名的要杀你。”
中平突然痴迷了般的,喃喃说:“是吗?他若是真把我杀了,兴许这场风波还能平息,我个人也是恰到好处的收场……”
玫瑰勃然变色,忙说:“你还没细看我呢!”就用嘴堵住了他的话。
中平偷看她,腾出了嘴,说:“东北都是一些粗放型的,如粗粮,三大五粗,可偏生把你精雕细刻出来,几个月不见,白的刺眼,隆得要爆炸了。”
玫瑰说:“你这才注意到了?你说你喜欢月母子,来,你小妈让你两头都试一试!”把他拉进里间。
中平说:“不行,这儿是政府,办公的地方,哪能随心所欲?我靠在你身上睡个安稳觉。”
玫瑰依了男人,让男人枕了隆胸,可嘴里说,“两口子睡觉,哪能正儿八经?人同牲口是一个理儿,公鸡踩蛋,儿猪犯圈,都是一码子事儿。该办的不去办,那滋味儿比不吃饭还难受……”就止住口,胸间里已发出均匀的吸吸声,比以前沉重,心想,这市长真当不得了,再当下去准变态。
男人一觉醒来,感觉后脑勺窝在一对肉蒲团,见女人低头正打量自己,就不好意思笑了,说:“你偷梁换柱?”
女人仍保持原来的样子,惜怜说:“我看你睡得安神,怕我吸气吵闹你,就学了你喜欢偷的一招儿。”
男人“嘿嘿嘿”的,讪讪说:“还是睡在……老婆身边安稳。”
女人戳了他的额头,下床说:“你呀,言不由衷,贼性子还改得了?不知下一个三天,又去糟蹋哪一个!”动手替他装饰,说,“我问标妹了,今日下午轮空了,我看你还是见一见考核组,老爷子还把我骂了一通,说,还是让那小子偷嘴抹油了,恨铁不成钢的东西。
男人眼睛睁大了,星目流动,说:“对其它事也开骂了吗?”
女人心疼地说:“老爷子功过分明,说你其它不用人操心,说到感慨处,他抚髀兴叹,说你不声不响把二年要做的事儿,压成了压缩饼干!唯独在‘绿灯区’上,闭口藏舌,不发表看法,真是政治老滑头。”
男人说:“调查报告打上去,难道败了他们的味口?这样吧,晚上宴请他们,让各部门见个面。饭后我单独同他谈一次。”
女人说:“曼曼妈见到我就骂你,说,他还有脸当这市长,市长最根本的,就是责任,他有责任吗?我赶紧陪了笑,说,您骂的对,骂的好,真正的畜牲总爱跟人在一起的,豺狼念佛,贪官说廉,荡妇讥奸,恶魔言善,他就是这样坠落的。听我这一说,她反而不吱声了,嘻嘻嘻!”
男人说:“我把股份已过到了她的名下,随她去吧!正如你说的,猪娃八个也是一窝,二个三个也是一窝。”
女人本想说你是在替你开罪,没有悔过的诚意,可出嘴的话却往重要的挑:“你的养老金都送人了,还看送什么给下一个?”
男人眼瞅了一边,说:“不是有家有我老婆吗,我需要什么养老不养老的?”
女人说:“你这才记起老婆的用途。我也买好了去朝鲜的机票,陪你去把心里的渣儿都滤掉,好生回来下一个轮回。”
男人轻吻了女人一下,蜻蜓点水般的,说:“晚上和老爷子见面,你也跟我去。”
开放绿灯 47 风雨欲满楼(上)
晚宴一结束,…将军在中平夫妇陪同下,进了三零酒楼的豪华住室,他环视四处,问中平:“你也是住同一标准的?挺贵的吧!”中平说:〃是很贵,那是对客人而言。对您来说,只当是出差标准,对我来说,是一个零。〃…将军〃嘿嘿〃几声,用手指了他,说:〃你越来越油嘴滑舌,难怪玫玫降你不住。〃玫瑰见势就插言,说:〃老爷子你们好生谈个心,我回房里去。〃…将军挡住她,说:〃你不用走,咱们不是正式谈话,其实,你在这里对我有利,他那张嘴儿,贴半张膏药,比我老头还管用。〃玫瑰说:〃他呀,属木鱼型的,需要经常敲打,才能方老实本份。〃…将军说:〃小玫子,话不能这么说,就说你生毛毛之前,小毛毛在你肚里跺脚捣掌,也不老实,你敢敲吗?〃玫瑰说:〃那是我的心肝宝贝,真可谓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上怕化,变招儿呵护都来不及,我还敢敲打呵我?〃…将军说:〃这是你的全部感觉吗?〃玫瑰说:〃对,它写在我脸上,醉!〃…将军说:〃你男人把W城也是捣腾了一番,你说他找到了感觉没有,你又有什么感觉?〃玫瑰知道涉入正题了,思忖了一会,说:〃我嘛,跟陈祖芬书里说大连市长的那样:像个所有披靡不惜代价的军人,绝不住后看,只顾没命地往前冲。我想如果他带了兵上前线,他一定冲在第一个,不过队伍后面的,牺牲的人也不会少。至于他是否找到市长的感觉没有,只有他说得清,我毕竟不在其位,说多了,就成了美国人,指手划脚。〃拿起电话,叫服务员送几盘生果,外加一扎鲜啤。
服务员没听出玫瑰的声音,说:“你是哪一个,口气大的能吹倒一壁墙。”
玫瑰说:“我是这酒楼老板的后娘,谁倒不倒,你等着瞧!”
中平这才搭了腔,嘻笑说:〃看来又要牺牲一个。〃玫瑰说:〃这般待人,不开路就影响三零的声誉。〃服务员畏缩缩敲开门,送来生果和啤酒,颤抖抖面对玫瑰,说:“对不起,我不知是您。”
玫瑰脸上堆满笑颜,说:“没事。”递了十元的小费,叫她出去,又拿起电话打给雯霖,说多少号服务员,怎么怎么的,这种比客人还上帝的老鼠屎不炒掉,就会坏了三零一锅粥。
玫瑰脸上的表情,真让人想起书里说的资本家。
中平视作不见,像自言自语的,说:〃既是玫玫说到大连市长,我就想起了他的一句话:乐趣在自然中,把所有见棱见角的压到最低,咱不是修中山陵,自然的东西,不是生硬笔直的,是顺山就势,错落有致……砖找到感觉了,石找到感觉了,树找到感觉了!〃这小子要借题发挥什么?…将军暗自想,好一会问:〃自然是什么?生硬笔直又指哪些?〃中平说:〃初级阶段,转型期,社会主义精神尚未完全在制度里头形成。生硬笔直是指'左'的观念仍然存在,眼下,谁也不会像当初跑出来责骂邓小平的开放,什么引进和发展资本主义呵,什么和平演变呵,但是,这种观念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完全可以拒绝接受引进来的物质、精神和政治的文明。比如刚才,你耳闻目睹玫玫炒了女孩子的鱿鱼,你眉头皱得像一头大蒜,心里在骂她,富贵的有点找不着北,活脱脱的资本家。我却为她在叫好!你之所以在骂她,是因为你在用超前了一步的标准和观念在衡量她。我在叫好,是我在用退回到'初级阶段'的位置上来瞅她……〃…将军说:〃这就是你搞绿灯区的全部,或者说是引进人类的三个文明?〃中平说:〃是的。这只是'人类文明一般'。〃…将军说:〃为什么?〃中平说:〃因为东西方都只是文明社会的初级阶段,东西方眼下出现的果实与营养,只能叫它人类文明一般。大胆引进它,不仅反映我们的胸怀,而且反映我们智慧与聪明。〃…将军说:〃就你一个人有胸怀、有智慧、有聪明?〃中平说:〃不,中国多的是,比如深圳有个苏东斌的教授,说'初级阶段'的实质在于制度创新。强调从实践上出发,更多的东西是'利与弊',而不是'是与非'。就说'三陪姐'和'博彩',用'是与非'衡量,是与我们制度格格不入。而用'利与弊'来办,行得通。共产主义制度是消灭贫富不均,可中国为啥还要先富一部分人?目的是以富带动贫,最终实际共同富裕。共产主义社会同样要消灭丑恶,为什么就不能用丑恶去扼制丑恶呢?!这两种丑恶,政府极力在打击,它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种无政府状态,给社会带来的负面,比集中管理要大的多。苏教授总的观点,说,如果以人类发展史的角度来透视华夏,如果用世界水平的眼光去观察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