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机会可以出去的话,我也会愿意让你一直看着我的……”
苏残雪有些疲惫的点点头,她是真的很累了,现在就连吸进口里的空气都觉得像是火一般的滚烫。她已经控制不住的喘息,可就连这样急促的呼吸都显得有些微弱。所以她其实并没有听清楚易朔后来那句小声说出的话。
易朔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子,控制不住的越搂越紧,为什么?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吗?为什么他总是要看着身边的人离开自己?不,他不能允许……
从小就是这样,一直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的生活,谁会了解他的心中有多么的渴望有人来陪伴?这个为了他想都不想就跟着跳下来的女子,他想要留住她的命……
可不管他抱得有多紧,他都还是抓不住,他又要再一次的面对失去自己所在乎之人的痛……
苏残雪突然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什么东西轻柔的覆盖上来,努力的眨了眨眼,她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是易朔……他的睫毛长而浓密,而他……正在亲吻她的眼角,吻去她眼中渗出的泪……明明是一个很暧昧的动作,但是苏残雪却觉得一阵温暖。她努力的抬起手,反手抱住易朔的腰。
易朔感觉到他的动作,缓缓移开了自己的唇,这一刻,两个人眼神胶着在一起,彼此都看到了彼此眼中说不出的话。不管他们是不是下一刻就会死去,但只要相拥,就不会再遗憾……
这一刻的苏残雪想不起君阅微,想不起任何一个人,她的眼中只有眼前这个男子,她突然发觉,其实这个人在自己的心中早就占有很特别的位置……
易朔再一次的缓缓低头,他那还沾着苏残雪泪痕的唇缓缓贴上了她因干裂而破了许多口子的柔软。易朔伸出了舌尖,并不是像情人之间的亲吻那样,而是轻轻舔舐着苏残雪干裂的唇瓣。
温润的感觉自唇上传来,苏残雪突然觉得一阵心痛……
他们就如两条相濡以沫的鱼一般,就在快要干渴而死的时候,彼此用最后的生命力温暖着对方。
苏残雪只是期望,在他们这样的相濡以沫之后,不管他们死后的魂魄会去哪里,都不要相忘于江湖……
唇缓缓分开,这样的吻是无限美好的,不带着任何感情的纠葛,也不带任何热烈的占有,仅仅只是人性中最单纯最美好的一吻。
“给你唱首歌吧……以后或许就没机会了……”苏残雪坐直了身体,看向身边的易朔。
后者点了点头。
苏残雪的声音很轻很柔,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但那一字一句却深深凿在易朔的心上。
“月光稀,是谁捣寒衣?望天涯,想君思故里,一夜落雪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苏残雪微微笑了笑,这首歌她不是为了自己而唱,而是为了易朔,为了易朔的母亲。
易朔堂堂七尺男儿,从小时候开始就知道自己不能流泪,可此刻他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中有什么东西滑过脸颊。
“荣华梦,塞上吹羌笛,战非罪,烽火烧几季?今夜关山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兮心相系,是今生相伴?或来世再惜?为何你总不懂这谜题?”
苏残雪突然喘了一口气,易朔将她重新搂在怀里。
“到蓦然回首,才默然长记,天涯路,只影向谁依?知卿心,千里寄寒衣,若功成,冠翎归故里,今夜边声迢递,频传急,血染黄沙,魂归止兮……”
苏残雪伸出手,拉住了易朔,她完全可以明白这个男子都过着怎样的生活,她也明白他的母亲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无怨无悔。他有过这样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爱人吗?但不管有没有都好,苏残雪希望他的来世会幸福。
“月光斜,今夕似何夕?雪花飞,问归未有期,永夜更漏迢递,无泪戚,青丝成雪兮钗委地,生若求不得,死如爱别离,终有日你会懂这谜题。”
她知道易朔一直为母亲的生活而唏嘘感叹,也知道他的心里因为没有办法给自己的母亲带来幸福安定的生活而自责,直到自己母亲死了,他都觉得自己没能让母亲过得再快乐一些,她想要告诉她,其实他母亲是幸福的,有这样的儿子,有为自己着想的丈夫,这一切就够了……她的母亲一直都在默默的爱着自己的丈夫,这样就已经很幸福……
“黄泉碧落去,从今分两地,千山雪,月下长相忆……月光稀,谁还捣寒衣?天涯路,魂自归故里……今夜无雪无晴,无悲喜……两相对望兮风细细……”
易朔和苏残雪都闭上了眼睛,他们在临死前都能找到一个生死相伴的人,真的够了……今夜的确无雪无晴,无悲喜……
易朔曲起膝盖调整了一个坐姿,让苏残雪可以靠得更加舒服,而他自己也垂下头,将自己的脸贴在苏残雪的脸边。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睡在一起。无泪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残雪却突然被一阵轻微的声响惊醒。
她屏息去倾听,果然是有声音,她突然笑了,易朔睁开眼,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你听,有什么动物的声音。”
“好象是……”
苏残雪拿出火折子吹亮。
“在那里,是田鼠!”苏残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站起身,易朔连忙帮手抓住了那个肥硕的田鼠。
“山里怎么会有田鼠?”易朔皱了皱眉头。
“管它那么多呢,总之有东西吃了,外面那儿有很多断裂的树干树枝堵着,我们去弄点木材来生火。”
“你的意思是……你要吃这东西?可不是说老鼠都是很脏的吗?”易朔有些惊诧。
“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自然不会懂,其实这田鼠是很好吃的!而且田鼠吃素,很干净。”苏残雪提着那田鼠的尾巴笑得开心。
第六十三阙、何以别离久
虽说是如此,但是易朔还是皱着眉头,他去甬道的另一边劈了很多树枝抱回来生了火。
苏残雪虽然不怕田鼠,但是真要下手去宰了它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动手。而易朔就一直盯着苏残雪的手指看。他从没有看过那么好看的手,不仅仅是因为苏残雪的手原本就长得好看,而是明明这个女子也怕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却始终都坚定的抓着那希望。
对,是希望,如今这个田鼠并不仅仅是一个可以果腹的食物,而是一个希望,一个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人的本能,当看到生的光明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