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看似滑稽的场景。五岁的孩子穿上十岁孩子的衣服到底是太大了,简直就像是一堆布料要把一个孩子给吞没了一样。
“嘿嘿!果然很怪哪!”孟无拙的师兄这下也走上前来要摸小人儿的头,“我是他师兄,我叫华……”不待他自我介绍完毕,小人儿紧拢着还带着温暖气息的前襟,一个箭步撞进了孟无拙的怀中,“文……典……”
“走开!师兄,你吓到他了!”孟无拙抱起小人儿就往来时方向走。
曾经清秀却布满漠霜的小脸沉沉的埋在他的怀中,小手紧紧的抓住孟无拙杀哪个衣的前襟,留下了红色的血痕。萧条的小小身影,在接触到太阳的一瞬间,刹时活了起来。
“奇怪,怎么你就没吓到她!”华文典也跟着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灌木丛,对着只有矮自己一个头的师弟抱着小人儿瞧呀瞧的,“……这个小女娃长得好漂亮喔!师弟,换给我抱抱吧!”
即时的,小人儿闻言更往孟无拙怀里缩了进去。
“抱歉!师兄,她不愿意,你没这个荣幸。”孟无拙拉开眉眼的大迈步前进,“……不过,她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他斜着头猜测怀中小人儿乍变的情绪,也好奇自己情绪转变的诱因在那里,明明刚才要上山捡草药的时候,还很心不甘情不愿的……
“是吗?我看她没什么不同啊!” 华文典摇了摇头,他看到的是“拒绝”,但这对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会妨碍到他今天的食欲。
师兄弟两人并肩走在山林小径上,每踩出去一步都有着落叶破碎的声音,噼嚓啪嚓的响个不停。
幽静的林键悄悄刮过一阵凉凉的山风,墨绿带黄的枝顿时摇晃不定,沙沙作响,“我实在不懂哪……”待得风息之后,孟无拙的师兄吐出了疑惑,“为什么这个娃儿会浑身染血,活象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也许实际的情况并没有他所形容的这么严重,但人们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便夸大了许多,这也是人类世界的一种通病吧!
孟无拙点点头,将怀中逐渐下滑的人儿拉高回原来的位置。
这也是他心里的疑问,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会使一个小小的娃儿用着没有表情的表情哭着,冷冰冰的就像是没有了魂一样,只剩下眼泪奔腾肆态出她内心的情绪,这不该是一个小娃儿该有的神态,她应该跟师妹她们一样是活泼好动的呀!“回去再请教老师好了,我不想让她那么快再去回想不愉快的事。”
“你是对的,就像我打破师父的宝贝花瓶之后,我也不愿意去想这回事一样!”即使是被人叫做师兄,也还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罢了,玩心是谁都有的。
“师兄,你跟她是两回事,别扯在一块儿了。”孟无拙笑得差点失手让小人儿掉下去,也夏得小人儿反射性的用血红的双手慌乱的勒紧了他的颈子,“对不起,对不起。”他嘴上道着歉,可脸上却挂着一副不相符的笑容。
华文典诧异的眨了眨眼,瞄了一样正兀自露着开心笑容的师弟,久不用已蒙的脑袋瓜上,隐约闪过了一道与此时此刻颇不相干的一道光。因为自个儿想不透,所以便向师弟求解,“好象怪怪地……”
“怪?哪里?”孟无拙直觉的看向身上的小人儿,“还好嘛!”
“嗯……”搔搔头,藏不住话的师兄还是继续着他的疑问,“好象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
低下头去的孟无拙没有其他反应,头垂下的角度也没有受到影响,心上的水瓶却失去平衡的晃了以下。抬起头来,温温的笑容依然,声音的表情却敛了去,“我瞧她不怪呀!就衣服大了些,回头让大娘想个办法不就成了。”
“嗯……”说不上来,疑惑没来得及成型,淹没在累积的沙尘中。这大师兄是一个有风就有雨,却也消散的如午后雷雨一般快的性情中人。
窝在孟无拙怀中的孩子,微微的颤了颤。林中山风对这颦弱的娃娃而言,不啻是风寒的催化剂。
“幸亏这小鸟儿还有力气动,否则我真要怀疑她是不是不行了。”小孩子说话常是有口无心,但听在孟无拙这早熟孩子的耳中,可就有那么点不舒服了。
“童言无忌,这一回我原谅你的失言。”嫩生生的俊俏脸庞挂着的是,自从孟无拙拜入这师门下,就像春风一样的微笑。
笑着,孟无拙再一次拉高小人儿的身子,“可是,咱们有些话得说个清楚。”
“哦?”
华文典侧头看着神情依旧清扬的师弟,不解他口中不曾出现过的认真语气,即使如此,听惯了师弟吩咐了的他,也不会在这时候打岔。这师弟虽然比他小上个一岁又六个月再加十七太内,但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常常会使得他以师弟马首是瞻,少了那么点做师兄的样儿。
“以后你别叫她小鸟了,她是我的。”一句话宣告了今生今世的归属。不过,下在的孟无拙并没有想的那么多,笑笑的丢了一句,“师兄,你得把这牢牢记着。”
“为什么……”呆师兄提出不明所以的问题,让孟无拙低头轻叹了一口气。
“不为什么,把它记着就是了。”孟无拙再一次调整小人儿的位置。他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一个五岁孩子的重量在抱着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之后,像是逐渐的加倍到有千斤那么重。瘦长的双手慢慢觉得开始,开始变得沉重,踏出去的每一步都显得困难万分,步履艰涩,英秀的面容也变得扭曲。
即使被说得一头莫名其妙的雾水,师兄还是很有兄弟爱的,“把她假给我,你休息一下吧!”伸长双手的师兄在孟无拙身边等待着,等着卸去孟无拙身守丧的重负。
“我……”
孟无拙呆住了。他的“好”字升到了喉咙口却硬是咽了回去,因为那张挨在他颈侧的小脸竟又开始溢出泪水,这一回是热热的熨烫着孟无拙的胸口,小小的手更加使力的揪紧他的衣裳。
“你要跟我在一起是吗?……”濡湿的胸口传来微弱的反应,虽然看在他师兄的眼里还是等于没有,“好……师兄,我们快走吧!反正再一段路就到了,不用麻烦你了。”
“……但是……”被抛在孟无拙身后的师兄,只能呆呆的看着拔腿疾走的孟无拙离去,“呃……等等我呀!”
当!当!的脚步声和着风声,响彻林际……
这绝对是个相当大的冲击!
谁会想得到么?这么一个漂亮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小女娃竟会是个小男生,而孟无拙和他的师兄居然同时看走眼……
“大娘……大娘……”孟无拙急促带点踉跄的脚步飞快的进入大门,特意的避开大厅,改走主屋旁直通向后进屋子的碎石小道,“大娘……您在哪儿?快出来帮我个忙。”似乎和缓的语气,却是与他现下的行动不相符合的调子。
“谁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呀!”一名个儿不高、声音低沉有着磁性的中年妇人,推开了厨房的门走了出来,面孔是慈祥和善的,身材是属于心宽体胖的类型。
她就是孟无拙口中的大娘,她的丈夫短命,在她三十来岁的时候得了肺痨死了,详细的时间她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守了好些年的寡,夫家姓张,这大宅里头,上上下下都尊称她一声大娘,“喔!是无拙你呀,可真难得哩……”
“大娘,快别说笑了。”孟无拙气喘吁吁的跑近大娘的身边,挺了挺腰,要大娘注意伏在他怀中的小人儿。
一眼就成了,吓得大娘晃了一下宽快的身子,“老天!你去哪捡来这个全身是血的小女娃啊!”她伸出手要把小人儿自孟无拙怀里接过来,却把小人而吓得更往孟无拙怀里钻。
“不要紧的,是大娘哩。”孟无拙保护性的搂了搂怀中的小人儿,这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不含任何意义的。
大娘转身招呼孟无拙入内。
担心尽管担心,但她的脸上不自禁却泛起了一抹微笑,无拙这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虽然年纪小小却十分懂得礼数,见了人就笑,但内心的窟窿转上转下,连养他的师父也没能弄得清,典型一个外热内冷的孩子。可是一个只有十个年头的人应该是要肆意放纵的,闯祸是小孩子的特权。我拙太成熟到不像个孩子,他太少与人亲近,即使亲密如她也常摸不着这孩子的心思。难得一个还很陌生的娃儿却破了他心防,岁眼这娃儿躲着她,但是她已经开始喜欢这玩儿了。
“大娘,现在要怎么办?”孟无拙进了厨房,也不把小娃儿放下,就抱着她跟着大娘后头急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