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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滑落楼尘心脸庞。她不懂娘亲的感受,但她忘不了娘亲凄惨的死状……
“你教我怎么能随你去喜欢,随你去糟蹋自己!”楼寅敖吼道!
“我不一样!我比娘坚强多了,而且,爷,王他不会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他和……爹不一样……”
“一样!全都一样!女人碰上这种事时只有一个字—;—;傻—;—;!”
他重呼吸数次,情绪稍缓,重新以怜爱的目光看着孙女,“你现在如何称唤他?你唤他—;—;王?”
“嗯,因为那天怪老爷爷一看到他,便唤他王……之后我这么叫他,他似乎也觉得很顺耳。而且,他给人的感觉的确像王者般的尊贵。”她抹去泪,重露笑意。
“王……你有没有想过,若他真是一国之王,他能扔下他的子民,与你隐居于此,相伴一生?”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一国之……”
“不可能吗?”楼寅敖反问,“你不是才说他有如王者般尊贵?”
楼尘心愣了一下,“那是……”
“小尘……”楼寅敖叹气,语重心长,“爷换个方式说好了。假若你希望他永远别离开,便乖乖地听爷的话,和他保持距离……一直到爷找出解方之前。”
楼尘心未再争辩,转身跨出房屋大门。
她低着头,无精打采地沿着屋墙走。
“银……”她蹲身抱住银,“爷好过分,恶狠狠地泼我冷水,不相信我……”以埋怨的口气反驳爷的说词,“说什么希望他永远不离开的话,就该和他保持距离,这很矛盾,不是吗?他就在眼前,却不能接近他,和他离开这里有什么两样?如果爷永远调不出解方,我也必须永远和同一屋檐下的他形同陌路?”
银朝另一名靠近的人甩甩尾巴,但楼尘心未察觉。
“不要对他动心……现在才说这种话,怎么来得及……?”她将脸埋入银颈侧柔软的毛发里,“银,我喜欢他……好喜欢……”
“喜欢谁?”一低沉嗓音诱人地问。
“还会有谁?”楼尘心不察地对着银答:“总不会是你、总不会是爷吧?”她一怔,“银……你怎么……”
“呼呼。”银咕哝出嘲弄的声音。
“啊……”她这才发现王已来到她身旁。想起方才直率的告白,她不好意思地找银出气,轻敲银的头骂:“死银、臭银!”
银岂肯挨打,起身跃至男子身边,弃她不顾。
她只得将脸埋入腿间,两手抱膝,“想笑我就笑吧。”
“为什么以为我会取笑你?”男子斯文道。
楼尘心转脸偷觑他,“你不会吗?”
他摇头微笑,笑容微有涩意。“我已经没有资格耍顽皮性子。之前因为不懂事、因为病痛,逗得你气呼呼便觉得开心,现在不行这样了。”他的心智已与他的外型一样成熟。
“你……你曾经说……我们要……永……”
“永远在一起。小尘,我是真心诚意有这样的希望,但是……在我丧失记忆前,我是不是也对谁说过同样的承诺—;—;这是我的难处。所以,我没有办法给你善意的回应。”
楼尘心低头拔着小草,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时候开始,想得这么多?”
男子两手背在身后,美瞳眺望远方。楼尘心蹲在地上,仰望他,觉得此时的他格外气宇轩昂、格外……遥远。
“下午那批蒙面人,不是普通的盗匪。”
他优雅的语音缓缓逸至楼尘心耳畔。她站起,“你怎么知道?”
“他们针对的是我。”他看了她一眼,以确切的语气道:“他们认得我。”
那些盗匪贪图的不是他们身上的钱财,而是想杀他?他怎么知道?是由那些盗匪的谈话中得知的?
楼尘心不禁懊恼。当时她专注与盗匪对招,根本没留意盗匪在吼喊些什么,只晓得他们说的是塞外蛮语。
住在两国交界处的人民大多操双种语言生活,楼尘心不擅说蛮语,听力则差强人意。
她看得出男子不是汉人。虽然现在他失去记忆,但他听懂了盗匪的语言,也理解自己两难的立场。他不会再草率地给她承诺,不会再说什么永远在一起的话了。
在他丧失记忆前,他已倾心于某位佳人……
她能跟他要求什么吗?不,她一点资格也没有。而他就要离开了,她有预感,他就要离开她了……
“王……”
男子起步走开,没听见她的轻唤。他了解她的心情,却无力为她做些什么。今日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没有人知道。他不能许下做不到的承诺。
“王……”她又唤了一次,朝他的背影问:“你恢复记忆之后,会不会把我给忘了?”
男子头微往后转,沉默不语。一会儿,又抬起步。
“会不会呢?”楼尘心追问。别忘记她就好……别把她忘记……
“王……”眼见男子转身入屋,楼尘心微绷的心直往下沉。虽知他的冷漠情非得已,但她仍然受了伤,强忍在眼底的泪逼红了眼眶。
别对他动心;你怪老爷爷也说过,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也不会在一起—;—;爷的叮咛在耳边响起,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打从她那夜决定步入森林,便注定了与他相遇;打从她的眸光对上他的眸光,便注定了她这一生最悲惨的爱恋……
“这两天就这样让他躺在这里,你别理他。”
楼寅敖要楼尘心来到男子的卧房,只见男子平躺在床上,双目合着,不像单纯的睡着,而是被下了药。
“爷,你对他做了什么?”楼尘心紧张地问。
“我打听到药仙来到北方,我去找他参详我的解方无效的症结所在。”
“你去找药仙,为什么要将他弄成这样?”
“避免我不在的时候出事。”楼寅敖声音及表情同样冷酷。“银,你负责守在门口,不准小尘进房。”
“汪!”银吠声宏亮,双目炯炯有神,尾巴微甩表示绝对遵从楼寅敖的指令。
“爷!你怎……”
“别再说了。”楼寅敖打断楼尘心的抗议。“我会尽快回来。”
半夜,楼尘心被银的两声烈吠吵醒。她翻个身,觉得奇怪,银不会平白无故地出声才对。她拉长耳朵,却再也没听到银的叫声,或其他任何动静。
再躺了一会儿,她知道不起来一探究竟不行,于是她下床出房。
“银……”她走向男子的住房,爷走后银便守在房前,一点也不准她靠近,害她不能探视王!“银?”
眼睛眨了两下,她惊见银侧倒在男子房前三步远处!
她跪在地上,拍抚银的头,“银!你怎么了?银!”银昏迷不醒,身上没有伤口,恐是被下了迷药。
“王……”她抬头看男子卧房的房门,里头有声响!
“笨……笨蛋敖坏透了!笨蛋敖想害死王八!臭老头讨厌笨蛋敖!讨厌!可是不怕!臭老头救王八!嘻嘻嘻!”
楼尘心扑到门前,看到怪老在床畔,为床上男子把脉!
“怪老爷爷……”她推门,门被怪老锁上了,她无法进入!她只能在门外喊:“怪老爷爷,不可以!蚀尾草跟蛇毒一样,不可以解!怪老爷爷!”
无奈怪老任意妄为,又划伤手臂将自己的血水滴入男子嘴内!
确定喂入男子腹中的血水足够解除蚀尾草毒后,怪老舔舔伤口,拍手叫好,“臭老头救王八,好棒呀!臭老头又救了王八,以后王八什么毒都不怕了!王八好棒,臭老头更棒!哈哈!嘻嘻!”
“开门呀!怪老爷爷!”楼尘心拍打门板,“让我进去!”
怪老回过头,见到她时神色有一抹惊慌,频频摇头,“尘丫头不可以。不然……笨蛋敖会杀了臭老头……不可以……”只要他不开门,尘丫头便进不来,所以他的惊慌未持续太久。“嘻嘻,王八醒醒!吹笛!臭老头又有好礼要送王八!王八快谢谢臭老头!快呀!”他试图摇醒男子,并掏出一颗墨蓝色的、黏稠的药丸!
“怪老爷爷!”楼尘心在门外急得跳脚!“怪老爷爷,你不能再让王乱吃药!王……王!”
男子睁开眼睛,眉宇颦皱。现在还不是他该醒的时候,却被吵醒,身体状况未立刻恢复。
“王八醒了!臭老头好厉害!”这厢的怪老得意透了,在房里又叫又跳。“呼呼呼!笨蛋敖笨死了,笨笨笨……永远输给臭老头!哈哈哈!”
“你……”男子再次见到怪老,未如初次看到他时排斥,只是表情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