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君今年又没来?”穆亦玄轻声说着,面露难色。
“亦玄兄要找麒麟君?”殷无杳轻声接话。
“是。”语罢,又叹一口气。
“那麒麟君神龙见首不见尾,亦玄兄是有什么要紧事才非要找他不可?”
“实不相瞒,我有一师妹,在南京游玩时见过麒麟君一面,从此便非要我找麒麟君到府上做客。慕容老前辈做寿,我比向来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找得到麒麟君,看来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殷无杳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就在这当口儿,只听得一声高叫——
“你这混帐!竟口出狂言!”
原来是稍远一些的邻桌两人打了起来。
待众人定睛一看,原是本就有仇的华山派与渭水派的两名首席大弟子厮打了起来。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斗了两句口便谁也不让谁,定要在这江湖第一大家门前分出个高下。
说着,两人就到了庭院中,拔剑相向。
(七)
华山派和渭水派不愧为武林剑法中的佼佼者,只见两人不出三招,已经战得分不清哪是人哪是剑,混在一起,如同两阵混在一起的旋风。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都显出大家气魄与不俗。不说这两人动手的缘由为何,单说这武功,可都是数一数二的高。但在这样的日子里,在主人的家里打起来,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穆亦玄苦笑了一下,这两人,每年见面都必有一番口斗,今年是那个不长眉眼的,竟把他们俩挨得这样接近。存心想看好戏不成?
就在他转头想和殷无杳说话之时,他才发现,这殷无杳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离了席——连他这江湖上堂堂青龙君都未曾发觉。
“无……”穆亦玄招呼声未及出口,就被接下来的光景惊讶得噤了声——
那淡紫色长袍、轻摇纸扇书生模样之人,出现在那战得难舍难分的二人周围。
“啊呀——殷无杳!”不仅是慕容瑶姬惊呼出声,几乎所有人都为那书生涅一把冷汗。在这个时候接近那两个暴风圈,简直是不要命了。
殷无杳轻晃身形,没见有什么动作便接近战在一起的两人。
“两位仁兄,大家和和气气的坐下来谈谈如何?”殷无杳伸手轻拍华山派大弟子的肩头。
“多事!滚!”
俗话说,刀剑无眼,两柄剑呼啸着擦过殷无杳,没见这书生有何动静,分明是躲不开的剑静未曾伤得他分毫。两人又战在一起,全力相较,对峙在一起。
笑着将两手搭在两剑相交的两人手臂上,只听“咣当”一声,两柄剑几乎同时掉落在地上。
“你要做什么!?”
渭水大弟子红了眼对殷无杳叫着,一旁的华山大弟子也一幅凶神恶煞似的脸孔。
“这样的日子不适合争斗。”轻轻话语,从浅浅笑着的人口中说出,风清云淡,带着出世的超然。
两人没敢对这人多得放肆,刚刚的一搭,竟在一瞬间扣住两人的筋脉,使他们力量尽失。
“二位英雄有什么事,不妨对在下说说。俗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出来,或许就没什么事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殷无杳一团和气的笑脸让这两人拔刀剑弩的气势顿时敛去不少。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并非我们两人有仇,这仇,却是从开山祖师那里就传下来的。”
“没错,华山派人人长着一幅君子嘴脸,满肚子却是坏水。正所谓道貌岸然。”
“你说谁道貌岸然?渭水派更是伪君子之流!”
“你……”
眼看着,刚刚平息下的风波又要被再一次挑起。
“二位仁兄,莫急莫急。”一柄纸扇挡在二人脸中间,又一下子收回来,轻轻摇着。扇子的主人又是一张天下太平的笑脸。“敢问二位,这世代结下的‘不共戴天’之仇,可是口耳相传的?”
“你怎么知道?”这可能是这两门派头一次这么有默契——异口同声。
轻笑一下,殷无杳开启金口:“其实,依在下之见,两大门派的开山祖师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真正‘不共戴天’之仇。无非就是什么谁偷学了对方的一招半式,或是谁看上的姑娘芳心暗许另一人,又或是谁在哪一天不慎败给另一人拉不下脸誓要报仇之类的。然后觉着丢人,在某一天打了起来,没成想竟叫哪一人的同门师兄弟看见,单挑变成了群殴,这就又演变成了门派之斗。”
“你凭什么这么说?”听殷无杳把自己的开山祖师说的气量如此之小,两人争相要揪殷无杳衣襟。
“那为何又是口耳相传?每一代是否只听得与对方门派有仇而已?”虽被如此凌厉气势所逼,殷无杳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这……”刚刚还是气吞山河的英雄,这下子又瘪了下去。
“自然是面子上不好说的出口,又咽不下这口气喽!”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开口:“小兄弟…言之有理。”
殷无杳展颜一笑,拉过两人。“今日正逢慕容老前辈寿诞,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把两门派的恩怨化解掉了如何?大家也好讨个喜庆。”
“也好。”华山派大弟子和渭水派大弟子相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拿过一壶水酒,殷无杳斟了两杯,递给两人。
“今日月色如此醉人,而为不如来个结拜,也算化干戈为情谊。怎样?”看着两人犹豫不决,殷无杳凑近一步,轻声说:“你们今日在此地动起手来,小心多嘴之人传出去惹人笑话,不如成就一段美谈,对哪一方都是好事。而且,就算不怕叫人笑话,也不能让寿星老不高兴。对不对?”
“小兄弟言之有理,来来来,刘兄,你我两门派相争多年,今日化干戈为玉帛,你我结个兄弟。”华山派大弟子朗声道。
说罢,两人就地对月结拜,渭水派弟子年长,拜为伯,华山派弟子年少上几岁,拜为仲。就此,一段两派之仇,终于画上一个句点。
“亦玄兄,无杳不是不会武功么?”朱雀君凑了过来,对穆亦玄说。
“我也不知这个中原委。”穆亦玄剑眉微蹙,面带不悦。
慕容老前辈站了起来,朗声大笑着走到殷无杳面前。
“太好了,这两大门派终于有和解的一日,而且还是在老夫府中,实在是老夫余生之兴也。”
“慕容前辈说得及是。”殷无杳依旧是轻摇纸扇,游刃有余。“正所谓:
“朱墙明月知多少?恩怨几时了。萧瑟相对须欢颜,英雄怎使金樽空对月。
“青莲碧水仍未改,佳人何处觅?花月若得知君愁,长生殿上思君为君忧。”
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紫衣书生,慕容老爷缓缓开口道:“小兄弟,这上阙,是说这两大门派的,而下阙……可是在说老夫?”
殷无杳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淡淡回答道:“大丈夫溺于所感伤,实属人生之大患焉。”
“好!”慕容老爷拍拍殷无杳的肩头,眼中流露出赞赏。“小兄弟不但功夫俊,文采也是一流。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真叫老夫喜欢。老父若有一个年貌与你相当的女儿,定然要招你为婿。”
“老前辈抬爱了。无杳只是班门弄斧,叫前辈见笑了。”
轻轻一笑,这让武林老前辈喜欢的书生,不卑不亢,显出一份翩然于世的不俗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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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杳究竟是谁,大人们自行想象去吧。用《红楼梦》的话说,大人们真的是“心比比干多一窍”。不过,我很想知道,大人们为什么会认为无杳是麒麟君呢?
有没有人喜欢穆亦玄?他最近没有怎么被我好好些,因为他的戏份在后面。
多多回帖啦!谢谢大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