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说:“吓,你倒挺会说的,好,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是正确的时候,什么地点是正确的地点?”
她还是那种表情:“江风,你也不想想,我能告诉你这个吗?”
“那你就别怪我不会选择时间和地点,我发誓,就在这几天内,我一定要征服你,不仅打开你上面这张口,还要撬开你下面那个口。”
她不禁怒道:“江风,你太下流了。”说罢她挣脱他的拥抱,跑进了楼去。江风便在暗影里自言自语:“我说到做到。”
第二天,江风跟着李真来到了湘楚出版社,见到了黄国华。黄国华把江风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嗯,像个诗人。”然后他就谈起了诗来。他其实不懂诗,但毕竟是搞文学的,小说和诗多少有相通之处,他用一些小说的理论套到诗歌上,说起来却也是有模有样,让人听不出什么纰漏,直说得江风频频点头。
“说句老实话吧,你的诗写得不错,可诗是不赚钱的,你要想清楚,这种赔本买卖做得做不得。”
“我是为了理想,不为钱。”
“好,好,那就好。5千块你拿得出来吗?”
“现在有点困难,今天来就是想跟您说说,能不能少点,我实在有点困难?”
黄就对李真说:“你没告诉他吗,价钱不能谈的。”
李真说:“告诉了,他实在有困难,没办法;您知道,知识分子,穷光蛋。”
“他穷我们出版社也穷啊,总不能要我们出版社为他赔钱吧!”
江风看情形觉得这个问题上没得商量,怕再说下去让黄国华对自己产生不好印象,就说:“行行,5千块我一分钱也不少,只……暂时拿不出来,您看能不能缓一缓,等我把钱凑齐了再出?”
“这可以,没问题,你不必着急,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再来,出版社的大门总是向你们这些诗人开着的。”
说了一会话,江风就请黄国华出去吃饭。黄笑道:“不必了,等以后你的书出来了再说。”
李真和江风就离开了。
李真问:“怎么办,你弄得到这笔钱吗?”
“麻烦。”
“那还出不出?”
“当然要出,不把这事办成了,我寝食不安。只能是到处借了。喂,兄弟,你能不能借我点?”
李真知道这家伙会开这个口的,也有心借他,问:“你想借多少?”
“你能借多少?”
李真想了想说:“顶多两千。”
“啊,你有这么多钱,真没想到。”
“我当了好几年编辑,这点钱还没有,那不白当了吗!”
“哦,对对对,那些文学爱好者总要向你们这些编辑进点贡。”
“什么屁话,这都是我攒的。”
“靠工资能攒这么多?行了,兄弟,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清高了。废话少说,那你就借我两千,我自己再去弄三千,就齐了。啊,你可帮了我的大忙,兄弟会记住你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话。”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白帮你啊,以后你可以多写几首诗,稿费暂时就不要拿了。再一个,过阵子我还要用你。我前段时间建议社里办一个文学讲习所,社里非常赞成,看样子很有希望。一旦成了,讲习所可能由我负责,我要请一些作家、诗人还有文学评论家来讲课,到时候你给我来跟我捧捧场。反正只要你这部诗集出来了,有些事情就好办了。我还可以把你推荐给全国各地的一些有影响的刊物,你如慢慢能在那些刊物上发东西,经济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说不定一两年后几千块你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呢。”
江风感激地说:“谢谢,谢谢,李哥对我这样好,真不知怎么报答。”
李真说:“说这种话干什么,哪个作家诗人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当年也是得别人的提携才有今天,我倒怕以后你发达了,就把哥哥我忘了。”
“怎么可能呢,忘了哥哥你,那我还算人嘛!”
江风回到学校,一路总是低着头,盘算筹钱之事。在宿舍里闷坐了一会,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种空茫的感觉从脚下漫延上来,把他严严实实地笼罩住了。初秋的暮景已经有了深秋的气氛,透出一种极其浓郁的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味道,虽然看不到如烟的扬柳,然而却给了人以想象和期待的空间,那幽暗的帘幕就愈发显得无重数了。楼前有块小草坪,孤零零地盘着一颗弯腰驼背的樟树,它那精灵古怪的样子倒映在了前面的水塘里。塘里有些小鱼在游玩嘻戏,很无聊地用嘴去啄浮在塘面的一些水草。塘外有条马路,每天的黄昏时分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景象。江风看着这副景象,觉得它完全像一首诗,可是当他觉得应该把这首诗具体化时又发现自己不能够了。从远处的凤凰山上飞来了几行归巢的雁子,它们带着凤凰山上的风流准备去岳麓山上做一夜的歇息,准备好明天的精力,再去寻觅新的风流处所。
江风打开抽屉,拿出存折,上面的钱早已被他取光了,他对着存折直摇头。过了一会,那个跟他同屋的党委秘书回来了,他叫魏亭东,外地人,学的是土木工程专业,去年毕业留校的。他的长相有点委琐,但人绝对聪明,只看他那对眼睛就知道,像一只黑白的玻璃球在凹槽里不停地转动。他从食堂打饭回来,问江风怎么还不去吃饭。江风愁眉苦脸地说没胃口。魏亭东看出他有心思,便关心地询问起来。江风不想隐瞒,把自己出书缺钱的事告诉了魏,忽然觉得可以找魏帮帮忙,便说:“喂,能不能借我点,不管多少,一百两百都行,帮帮兄弟?”
魏亭东连想都不想就摇起了头来,说:“我跟你一样,穷光蛋一个,每个月又是烟又是酒,还要吃饭,哪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