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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2 / 2)

尽管胳腮胡是以研究者的方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但要吴康友他们把他的离去当成一件好事,似乎他们行为艺术上的修养还没达到这个境界。总之,一种受伤的感觉始终搅得他们不太安宁,这些天便都躲在家里将息。而就在这几天,省城各大小报纸却是围绕着这件事热火朝天地做起了文章来。意见大抵分为两派,一派是为行为艺术叫好的,一派就是骂行为艺术的。中国本就是一个喜欢排外的国家,这事又出了人命,所以骂派的气焰始终要比捧派的气焰嚣张。骂派甚至喊出了打倒行为艺术的口号。虽然未必真付诸行动,但影响却很大。捧派顶了一阵子,毕竟势力单薄,渐处下风,这两天就有人在打点行装想开溜。

一日,佟良玉和关之河两人便带了几个捧派的书画理论家来见吴康友。魏明哲是一个喝过洋墨水的青年,曾在某国世界著名的艺术院校学习过3年, 对国外的各种艺术流派都有些了解,尤其很熟悉最时髦的那些艺术种类。这家伙喜欢标新立异,其实根本不懂艺术,从来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会宣扬国外的艺术理论,自以为是。扬洪剑没有留过学,但对国外艺术理论和实践活动的推崇不在魏明哲之下,他鄙视中国传统艺术,甚至对齐白石、郑板桥都出言不逊,认为凡进口的艺术就是好东西,他把行为艺术看成是对艺术的一场伟大的革命,将在今后几百年时间里影响所有艺术的发展。连斗平没受过专业理论的训练,他先前是一个书画家,后来觉得自己在这条道上很难再有什么突破,便接受了一个朋友的建议,改攻理论,居然真的一下弄出了名气,比他的书画名气大多了。

吴康友正懒洋洋躺在床上,魏明浩一进来就嚷嚷开了:“嘿嘿嘿,你居然躺得住,人家快把你老窝端了,你倒一点不急。”

吴康友的老婆在客厅里讥讽说:“他还不急呀,你要他怎么才算急,是不是要他急着去跳楼?”

魏明浩这才知道该有所收敛,便吐了吐舌头:“好厉害的堂客!”

吴康友爬了起来,请大家坐,亲自给大家泡了茶,敬了烟。这些活以前都是老婆干的,但近来因跟老婆争阳台闹得很不愉快,只好麻烦自己。

扬洪剑说:“知道吗,孙归正他们这次看样子是要把我们置之死地而后快啊,弟兄们都在战场上奋力拚杀呢,你这样眼睁睁地等死可太可耻了。”

吴康友说:“这几天我确实没劲看报纸,听说笔仗打得很热闹,你们就没有收拾几个敌人吗?”

关之河说:“说得轻巧!如果都像你这样,那不是收拾敌人,而是被敌人收拾,到时候连西北风都没得你的喝。”

吴康友说:“那些传统派的家伙有这么可怕?”

魏明浩说:“个比个他们不是对手,但他们人多势众,群体作战,那就不一样了,小看他们不得呢。”

佟良玉将吴康友审视良久,忽然骂道:“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是不是害怕了、退缩了?”

魏明浩说:“老兄,你不会认为胳腮胡的死是我们的失败吧?可不能这样看呢,相反,胳腮胡的死应该是我们的胜利,因为他有力地反驳了那些传统派关于行为艺术是伪艺术的指责。如果他们把死亡看成是伪的,那不仅是不懂艺术,更是没有良心。”

吴康友被骂得在房子里激动地走来走去,说:“你们以为我真在休息吗?其实我一刻也没休息,我的大脑,一刻也没有。我在想,光跟他们打笔墨官司没意思,那些家伙脑子已经完全生锈了,转不动了,你怎么擦都没用。只能是不理睬他们,继续干我们的。胳腮胡的死给了我一个启发──也许这有点不道义,拿好朋友的死做武器,但话说回来,胳腮胡不就是为我们这些活着的艺术家而死的吗,那我们就似乎应该从他的死中得到一点东西,否则倒是辜负了他,隔鞋搔痒似地干不行,要干就得干出名堂来,像胳腮胡那样,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像他那样去死,而是说要像他那样引起大家的注意。”

佟良玉说:“嗯,这倒像话,证明你确实没闲着。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主意?”

“我计划,找几个女孩子,要她们赤身裸体涂满油彩,然后在一块画布上滚来滚去。。。。”

“妙,妙,绝妙的构思!”关之河高声喝采。

那几个人在思索了几秒钟后也跟着喝了几声采。

吴康友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抓紧办吧。首先要去找几个女孩子,其次,这次我们要接受胳腮胡的教训,他事先没有请到几个记者,所以后来报界对他的行为大部分持批评态度,我敢肯定他如果事先把工作做细点,身后的评价会好得多。所以,这次我们必须请很多记者到场,这个任务就交给魏明哲你们几个人。”

如此说了一遍,大家都赞同他的想法,便互相鼓励了一番,然后各自行事去了。

邢达介绍来了一个女学生。她叫任芳,在师大读艺术系,学过舞蹈,会唱几首歌,现在习学国画。她是时下那种非常典型的容易接受新生事物的女孩,甭管什么事,只要是艺术方面的,有一些人在玩,她就会凑上去折腾一下。前些天邢达被师大请去讲了一堂有关书画创作的理论课,她很受启发,下了课又找邢达请教,两人就这样认识了。后来邢达向她介绍行为艺术,她一下就着了迷。不过毕竟是女孩子,真要她跟他出去搞创作,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邢达为此很不高兴,多次骂她在艺术上是叶公好龙,不配搞艺术。她就委屈地说:“你别急嘛,给我一个慢慢调整的过程嘛?”邢达心想也是,对女孩子应该有耐心。他本来打算等她自然而然调整过来的,可那天听了吴康友的想法,他很是赞同,大家却谁也没办法一时去找到合适的女孩子,他就觉得应该逼一逼任芳。这天把她约到自己的画室,把他们这一派行为艺术在胳腮胡死后遇到的困难老实告诉了她,又向她介绍了吴康友的创作构思,说:“这个办法很好,肯定能改变我们目前的困境,而你是我们能找到的最佳人选,请务必帮帮我们,实际也是帮你自己,调整了这么久,应该有些效果了吧?”任芳含羞带臊地笑着,说:“再给我点时间。”邢达瞪着眼睛说:“你拖得起,我们可拖不起!这样吧,我来帮帮你,今天你给我做人体模特,让我画上3、4个小时,我估计你的心理障碍就应该被彻底消除了。”因邢达经常给女孩子画人体素描,任芳跟他就一起画过好几次,邢达以前也流露过想画她的意思,所以她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脱光了衣服。邢达没想到自己这个经常在女孩子肉体堆里画来画去的人这次居然好像有些受不了,画到中途就扛不住了,冲了上去。任芳先是惊叫了一声,继而就瘫软在地上,她似乎一方面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一方面又觉得顺理成章。经此一役,任芳便完全想通了,答应去搞吴康友的那种行为艺术。邢达问她能不能在学校的艺术系里再找一两个女学生。任芳说试试吧。她还真有办法,不几天居然就找了两个女学生来,说是她的同学。

吴康友认为3个女孩子似乎少了点,关之河便去了一趟夜总会, 鬼混了一通宵,出了一笔大价钱,又找了3个小姐。邢达说这些小姐脂粉气太重, 恐怕不宜用做艺术的道具。关之河说:“关键是创作的结果,至于过程和方法不必太在乎。”其他人同意这个观点,就定下了她们。

这天,艳阳高照,湘中平原的季风像一把大扇子从省城上空轻轻扫过,扫出一地的干爽,扫出一片澄彻的清空。

吴康友把场地选在青少年宫,这是省城一处十分有名的娱乐场所。宫里有片草坪,在仲夏的季节里仍泛着几分青绿,他们在草坪的四周出了几份告示,简单介绍了一下行为艺术的起源和发展,称这是一种既高雅又大众的艺术,它甚至可能在生活中左右我们的思想和行为。有许多人就被吸引住了,站在一旁等着他们的表演。吴康友指挥周正涛等几个人铺上了一块很大的白布。这是某个工厂放在仓库不用了的废旧银幕布,在上面放了几十年的电影,现在已经褪了色,很多地方都发黄了,事先用洗涤剂洗了一遍,才稍稍白净了一点。这时那6个女孩子上场了, 因为事先已排练了很多遍,所以她们毫无羞臊之色,个个昂首挺胸,目中无人。吴康友喝一声:“脱。”她们就立刻脱了个精光。这一招惊得四周看热闹的人个个目瞪口呆,都像凝固了似的,人人一对浑圆的眼睛,生怕漏掉一个细节。然后有7、8个男人开始把五颜六色涂在女孩子的身上,除了眼睛之外,身上所有的地方都涂到了,就连乳房和生殖器都没放过。在涂这两处地点的时候四周就会响起非常热烈的喝彩声。那些请来的记者也特别喜欢拍这种镜头,往往一窝峰地凑上去不停咔嚓咔嚓,挡住了一些观众的视线,因此也挨了不少恶骂。

来了两个警察,神情冷峻地观察草坪上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他俩是自己也被吸引住了,还是真的拿不准该不该管,两人始终只是看着。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俩,他俩充耳不闻。

涂完颜料,这些女孩子就躺到了那块布上,互相翻滚嘻戏打闹起来。观众的情绪达到了高潮,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和喝彩。

疯闹了一刻钟,青少年宫的管理人员才赶来制止这种行为。吴康友他们便一起上前据理力争。那些记者也上去帮腔,说你们如果不讲道理,那我们就写篇报道,告诉市民你们是怎样压制新生艺术的,让大家从此不再来这里娱乐了。

双方吵了半天,青少年宫方面说不过这些人,只好退开了。吴康友他们就又闹了一阵,本还想继续下去的,但四周的观众越聚越多,互相推搡、踩踏,再不结束创作,可能出事,他们这才很不情愿地中止了这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天色渐晚,这群人个个意犹未尽,红光满面,好像取得了一场重大的胜利似的。吴康友便请大家去又一村饭店喝酒,庆贺这次了不起的行动。几个男人谈笑风生,口若悬河,忍不住自吹自擂起来。任芳等女孩子却怪不是味道,愤然骂他们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厚颜无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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