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种人都不生疮,我生什么疮!我如果生疮,那是老天没眼。但我相信老天肯定是有眼的,一切它都看在眼里,到时候给大家算总帐。信不信我的话,郑秀丽?”
“不信。你的话也值得信,那世上的话就都值得信了。”
卢光中笑说:“老江,女人永远是为女人说话的。”
田玉蓉说:“那当然,难道女人为你们男人说话不成!”
江风喝了一口酒,勾着眼角看郑秀丽:“我说郑秀丽,你怎么老跟我过不去,我自骂宋海棠,关你屁事!”
郑显然觉得江风还是问得有几分道理的,她其实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听不得江风说宋的坏话,每每想起来她也觉得关自己屁事呀,可她只要一到时候就总忍不住要帮宋说话,似乎都成了一种本能反应了。她不好怎么回答,便干脆板着脸跟江风对抗到底:“她是我们女人的骄傲,我就不许你污蔑她!”
“你又不是她的一条狗!”
她顿时就把秀眉扬了起来,刚要张口回骂,田玉蓉急忙居中打叉:“好了好了,都不要说了,江风你也是的,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干嘛出口伤人!”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江风肯定恶语相向,但田玉蓉这样说,他就不好说什么了。如今卢光中当了副校长,公认的少壮派领袖,将来这所学校说不定就是他的,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指望傍着他能吃几口舒心饭呢,是绝不能得罪的,故对田玉蓉十分容忍。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便没再说话,埋头喝酒去了。
卢光中就问郑秀丽现在干什么。
“老样子,还在基建科。整整比你低了两级,还是你卢光中本事大。”
田玉蓉说:“但你比他有钱啊,去年我到你家去的时候你那家里就跟我们现在的房子一样大,装修却不知好到哪去了。那时你说你还准备换一套更大的房子,换了吗?”
郑秀丽点了点头,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田玉蓉说:“还不是,房子比我们好,装修豪华,还有一辆专用公车。他这副校长,可怜见的,刚刚上来,不知道有没有专车配。所以说,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郑说:“级别不是可以用物质来衡量的。还是老卢有本事。”
“你别夸他,免得他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我难得侍候。”
卢光中瞪眼道:“老子有手有脚,什么时候要你侍候过?”说罢他听见厨房里有响声,就急忙去了厨房。不一会端出一大砂钵乌鸡凤枣龙参杏梨红糖玉米羹。田玉蓉就向大家介绍说这是她从娘家一个特一级厨师亲戚那里学来的一门手艺,这种汤最补人,滋阴壮阳,强肝健脾。大家听她说得这样,就一起抢着喝了几口。其实味道不怎么样,至于营养,更是谁也弄不明白,却接二连三说好。
纪方听说郑秀丽的房子比卢光中的还大,不觉把她认真打量了一番,看出她不是正道上的人,跟自己属一类人物,所谓淫邪不分家,有心跟她交朋友,便问起交通厅和航运局的道可道大法的练功活动开展得怎么样。自古淫邪相惜,纪方一有这方面的意思,郑秀丽那边厢马上就接收到了,就跟用收音机接收无线电波一样快。便冲纪方莞尔一笑,以闲聊的口吻把她知道的点滴情况详细告诉了他。
纪方听罢一本正经地说:“我一直对交通厅的道可道大法的工作不满,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看来我得对那里的事情加强管理。”
田玉蓉就话里有话地说:“算了吧,纪大师,您是分会会长,何必以千金之躯干那些小事,留着精力多读些经文才是正经。”
“什么,千金之躯?谁呀,他?”王家卫极不礼貌地指着纪方问田玉蓉。
“他的师傅是万金之躯,他是他师傅的得意弟子,在湖南威震一方,惠泽万民,可不就是千金吗?”
“狗屁,他那大法,纯粹骗人的玩艺。”
纪方不觉怒道:“王家卫,你说话客气点,我没得罪你,你怎么老侮辱我们大法?”
田问王:“你这样说有什么根据吗?”
“当然有。下河街好几个人练这种功练死了。”
纪方胀红了脸说:“无耻的污蔑。”
眼看这两人又要斗嘴,田玉蓉便又居中打叉,将战火灭了。郑秀丽不好再说什么,便向纪方投去一个温柔的眼光,表示对他的支持。
这几桌席一直吃到中午两点才慢慢散了。大家又坐着喝了点茶,无聊赖地说了会废话,就纷纷告辞了。郑秀丽出来的时候纪方也跟着辞了卢家。都是有车的人,纪方便站在郑的车前仔细打量。这是一辆红色奔驰。他是最不喜欢红色的,不管在什么场合,总觉得这种颜色有一种夺人魂魄的味道。不过联想到郑秀丽,他就觉得这种颜色配她确实合适。
“好!”他喝采道,“现如今能有车的女人就是有权力的女人。”
她一边开车门一边说:“一点点小权力。”
车门打开了,他闻到里面飘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香,他只觉自己要一头栽到车里去了。
她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微笑着看着他说:“我们厅里有几个老干部,身体不好,哪天请你去专门给他们发功治治病怎么样?”
他爽快地说:“行啊,到时候我顺便去看看我的培训点,还要麻烦你请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替我捧捧场,把交通厅的练功活动搞起来。省里十几个厅,我摆平了一大半,剩下几个厅我也得慢慢收归囊中。”
“嗬,好大的口气!行,这是我的名片,有空跟我联系。”
纪方便用车把郑秀丽送了一程,在东方红广场分了手。
郑秀丽驱车回到家里。这个所谓的家早不是从前的概念了,她和丈夫已于半年前离婚。是他提出来的,他接受了那个帮助他的妇人的意见,觉得这样凑合实在没意思。她当然也不会留恋他,就很顺利地离了,儿子归了她,从前的房子则归了他。其实她完全可以不把房子给他,但她分手的时候到底良心发现,觉得他这一辈子的痛苦都是自己给予的,自己既然有条件,那就应该补偿补偿他。然后她就花了30多万买了现在这套位于万江花园的复式房。她带着儿子,请了个保姆,物质生活那是绝对没话说。有时候父母会来陪她住住,但两老不喜欢城市的空气,觉得还是岳麓山的清新气息滋润人,大部分时间仍然住在山中。虽然是个残破不全的家,但她在官场混得有模有样,儿子渐渐大了,快读初中了,非常听话,所以她的生活还是过得很安逸的。不过有时回首往事,亦不乏一份淡淡的忧伤,感情上的贫乏其实一直很严重地影响着她对生活的看法。
她把车停在车库里,开门进了屋。屋里有一股很清淡的香味。她居住的地方是从来不缺乏这样一种香味的。中午酒喝多了点,身上出了很多汗,横竖不舒服,她就去洗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懒懒靠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这时电铃响了。她皱了一下眉头,沉闷的情绪使她这会一点也不想见人。可电铃老响,她只好去开了门。来人是她的表弟李洪刚。当年她寄宿在他家行了苟且之事后,这对表姐弟就一直保持着一种非常亲密的关系。他后来读了大学,学费是他妈出的,但他的零花钱却几乎全是她给的,他的零花钱一直令他的同学们很羡慕。后来他毕业进了一家工厂当技术员。这小子为人狂傲,很不讨人喜欢,就经常挨整,混得很不如意。有时候奖金被领导扣了精光,烟都买不起,又是这位表姐,常常周济他一点,使他才不至于太背。他曾发誓这辈子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