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大规模。我跟胡昆接触了一下,谈了谈这事,他当时没表态,只说研究研究。他的分行在你的区里,我想他肯定买你的帐,走,帮我去搞定他。”
周正涛的脸色便凝重了起来,没有动。首先,黄建国前段时间去广东和云南两省考察,他居然现在才知道,可见黄建国现在钱越挣越多,是越来越有点不拿他当回事了,顶多就是想用的时候就用一用,这叫他有点不快;其次,黄建国扩大经营规模他不想反对,但搞烟厂他就总觉得不是很好,因为湖南的烟草行业非常发达,做为一个私营企业,想在这方面去跟国营企竞争,显然有点不自量力。
“你不会是因为去云南考察了一番就心血来潮吧?”
“这叫什么话?烟厂历来是我几家企业里的重中之重,是我的绝对主力,我早想扩大它的规模了,现在办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
“白沙和长沙两种烟占了省城市场的绝对部分,能有多少利益匀给你呀?”
“吓,我要他们匀什么鸟,我只从他们手上夺。走吧走吧,边走边谈。”黄建国直催。
周正涛却仍不慌不忙,他的心理还是不能一下调整过来,对黄建国的计划抱着十分的怀疑态度。“贷款1个亿,天啊,是不是有点冒险?”
“有什么险,稳赚的事。你其实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白沙和长沙烟我当然争不过它们,但我不是跟它们去争,它们的市场还是它们的市场,我的烟民是那些收入不高、只能抽得起两三块烟的人群,在这个档次上有什么好烟?飞云,海浪,奔马,只要我的规模扩大了,再把质量搞上去,它们就会被我挤垮。这是我在云南考察学来的经验,它那里有一种叫石林的烟就是这样,扩大规模后立马就把几种小烟压了下去,然后再慢慢往阿诗玛那种档次上发展。”
周正涛仍是直摇头。黄建国就加大嗓门嚷了起来。周这才同意陪他去吃饭。
金真能很希望黄建国能邀请自己一起去,他俩也不是不熟。可黄建国只冲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就把希望寄托在周正涛身上,周能说一声,黄建国肯定没意见。可周正涛却没有话,他只好很尴尬地退了出去。听说大老板吃饭每顿少则两三千,多则上万元,那种高档的宴席他连见都没见过,他一直很期待有个机会跟大老板出去吃一顿。以他跟周正涛的关系论,他觉得在黄建国这里实现这个愿望应该是可以的,不算非分之想,平常没有机会倒算了,哪知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也不能如意。这委实叫他十分憋闷,渐渐还有些生气了。
周正涛跟着黄建国一路出来,一路谈他的不同意见,黄建国便一路解释。到了外面,黄建国说:“坐你的车去吧,我的车拿去修理了。他娘的,日本货现在也越来越不怎么样了,那三菱小轿车你说我才买了多久,刹车居然出了问题,我操他小日本,刚开始的时候东西还可以,怎么越搞越回去了,我操他小日本!”
周正涛说:“我的车也坏了。什么事都是一起赶着来的。”
两人便打的去了海国酒楼。河西分行行长胡昆最是一个贪婪成性的家伙,但凡像黄建国这么大的老板贷款,通常他是不会犹豫的,只要给他百分之五的回扣就行,有时百分之三的回扣他都会应,可这次黄建国给的回扣达到了百分之六他却还不敢拿主意,主要是觉得1个亿的贷款,数字太大了,很容易出事。不过这会看到黄建国拉来了周正涛,他就有些儿意思了,因为他知道周正涛手眼通天,是本区政坛正在冉冉上升的一颗新星,必须跟他搞好关系。他就要求区政府为黄建国做个担保。却是周正涛有些不愿意,一来政府即将走马换将,现在谁都没心思办事,个个在暗地里盘算人事安排,二来虽然黄建国解释得头头是道,他仍认为黄建国的这个计划不甚妥当,应该再研究研究,他担心万一黄把生意做黄了,自己得为这种担保负责。于是他就想逼胡昆无条件就范,说:“胡行长办事一向非常果断的,这次怎么这样……嗯!区政府不是不能担保,主要是现在一片乱糟糟的,谁都不管事,我又刚上来,不便出面,否则别人会说我趁火打劫。”
“兄弟不要这样说嘛”胡昆阴阴笑着说,“我知道兄弟你是程易生面前的红人,只要走这条线,绝对没问题。”
“他现在要上调了,不管事。”
“恰恰相反。他那个人,虽然你跟他近,但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长,他的性格我非常清楚。正因为要走了,这种事才更容易办……明白吗?”
周正涛当然明白,胡的意思无非是说程易生会趁在区里的最后机会大捞一把。他心里说:实际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还是那个看法,认为黄建国操之过急,再一个,即使这事办起来没问题,毕竟还是有点麻烦。但黄建国在一旁再三要他应承,他见黄建国态度这般坚决,都快跟他急了,就不好再说什么,最后勉强道:“我去试试吧。”
周正涛知道黄建国对区里的情况非常清楚,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休想瞒过他。他得了黄不少好处,以后还要得不少好处,自然就不能敷衍了事。便去跟程易生说了说。他希望程能否决这个担保。哪知就像胡昆的判断一样,程易生心想老子是要走的人了,管他娘那么多,到时出了问题那是别人的事了。他竭力支持给黄建国担保,周正涛刚说出他的顾虑,他反而要周别想这么多,还来了几句大道理,说什么应该支持私营企业云云。周正涛就傻了。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事不甚积极的真正原因是黄建国事先没有跟他商量,可到了这会,他却隐隐觉得好像真有点不妙似的。但事到如今,已经没办法阻止了,他只好张罗操办此事。却没搞两下就找借口去办别的事了,把此事交给了程易生,用他跟妻子的话说叫做:“让那老东西再酽酽地喝一口。”
若是平常,程易生会觉得周正涛这样做绝对是想巴结自己,他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感激,可自己明着是要走的人了,周正涛还如此大方,他就觉得周是真的一个够意思的人,不禁很难得地请周吃了一回饭。
有了政府的担保,胡昆就很放心地给黄建国贷了1个亿。
黄建国又把其他几家厂子的资金全调了过来,总共有1。8亿之多,然后就大兴土木,扩建厂房,同时派人去国外引进一条据说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香烟生产流水线。做了多年生意,他对科技的理解还是很深刻的,现代企业不依靠这玩艺肯定没戏。就又成立了一个技术开发部,专门研究自己这个烟的味道和成分,他想走一条外烟的路子,要求烟味向辛辣方向发展,但又要容易入口入肺,这样才容易勾引人上瘾。在管理上他还是一仍旧制,大力提拨亲戚。他叫一个亲兄弟替自己管财务部,一个堂兄弟管生产,一个侄子负责广告宣传,至于其他的三叔二姨七姑八爷,总之但凡有点用的他都用上了。周正涛最反对他这种搞法,认为任人唯亲是不会有远大前途的,但他在这个问题上始终迷信自己,从不听周的劝。
这天周正涛来他的厂里看看,一见到黄建国的那些亲戚就浑身不痛快,找到黄建国说:“我说舅,你非要用亲戚也不是不可以,但在几个重要的部门用一用也就行了,现在你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弄了来,这样不行,真的。以前你的几个厂子规模都不大,那样搞搞倒罢了,现在这么大个厂了,千头万绪,没有点真能赖的人是管不了的,你却还沿用那套管理方法,这可是上亿元的资金啊,您不怕弄砸了吗?”
“正因为怕弄砸了我才用亲戚。外人我实在不放心,那些家伙,就想占你的便宜,少做事多拿钱。”
“我看你的那些亲戚也好不到哪去,一个大学文凭的都没有,他们懂什么管理?这样子恕我直言,迟早会出事。”
“你不懂管理,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黄建国瞪眼说。
“唉!”周正涛叹了口气。他也知道黄建国是听不进意见的,可又真为黄担心,不觉看着黄建国,显得很无奈。
黄建国依然瞪着周说:“你别这样看着我。小子,我看你是当了副区长后就不太把我当回事了,什么话都敢说。老子好歹是个亿万富翁呢,没能赖能有今天,老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挨了骂周正涛的表情倒变得自然多了,笑道:“行行,你有本事,算我多嘴。我不过好心劝劝你,不听拉倒。反正我有言在先,如果是这方面出了问题,到时你别找我。”
“不找你找谁?他妈的就知道吃不干活呀!”
“那当然,我已经有言在先了,你不听呀!”
“对的就听,不对的就不听。你别老打我亲戚的主意行不行!”
“我就是看你那些亲戚不顺眼,一个个趾高气扬,多大本事似的,狗仗人势!”
黄建国非常气愤。然而他气笑了。因为周正涛的话并不新鲜,早几年前他就开始听,直到今天,换个角度看,倒也挺有意思。
“我知道你是怪我这次没给你发奖金,所以到我这来横挑鼻子竖挑眼。唉哟,小子,我说你急什么,我可以少别人的,难道能少你的吗?只是这段时间忙,没来得及给你。”说着黄建国就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卡,“喏;50万,拿去花吧,但愿这张卡能把你的嘴堵上。”
周正涛把卡装进兜进说:“我宁愿不要这张卡,只要你把你的亲戚们都废了,或者废一半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