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章希烈道:〃要是我变成一个有用的人,你能不能不离开我?〃
凤三久久没有出声。
〃我那天晚上恨透了你,怪你心狠,其实最自私的是我,明知道自己也不一定有多少日子,却缠着你不放。要是你真的喜欢了我,我死的时候剩你一个在这世上,你可该有多寂寞。。。。。。可我,可我。。。。。。我就是不甘心。我来这世上走一遭既然遇见你,喜欢了你,若不能与你在一起,我又何必来这一遭。。。。。。〃
章希烈的话未能说完,凤三忽然压过来,轻轻笼在他身上不致于碰到他左肩的伤。凤三捧住章希烈的脸,轻柔却强势地吻住那两片倾吐苦楚的唇。章希烈用未受伤的右臂抱住凤三的脖颈,修长手指在他后颈轻轻打着旋。淡淡的悲喜冲击着这颗年轻脆弱而敏感的心:原来这就是你的弱点,凤三,你终究是不够狠心。
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渐行渐近,章希烈惊疑不定,凤三却不以为意,将章希烈抱在怀里盘膝而坐。待那些人来到近处,却是铁琴与教中数名心腹。他们见了凤三,连忙下马行礼。凤三略一摆手,垂头望着章希烈露出沉思之色。
章希烈亦在看着他,眼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回去吧。〃凤三道。
章希烈微微一笑,将凤三的手握紧。
铁琴道:〃属下在途中发现了珍姑娘。。。。。。〃章希烈心里一沉,却听铁琴继续道:〃珍姑娘伤势甚重,属下已命人将珍姑娘送往附近一处医局诊治。珍姑娘后背中了箭,虽没伤到要紧的地方,康复只怕还要过些日子。〃
只要没死,便是上天眷顾。章希烈心里一松。
铁琴的安排是有意将珍珑从此局里抽出,这话也算是一个隐性暗示:以章希烈的身份,就连珍珑这些旁边的人都要回避,这个时候公子怎么能带章希烈回龙骨山?
凤三淡淡道:〃如此甚好。这个丫头实在可恶,我好不容易说服姓章的那个老头子把人给带出来,她倒好,明说顺道经过来探望,竟用迷药弄倒希烈,趁着天黑把人偷偷带走。她既已死了,就罢了,左右不过是个伺候汤药的丑女人,葬了吧。〃伸手指勾起章希烈的下巴,轻轻一笑,〃这么漂亮的孩子,我怎么甘心放走?何况,他也不愿意走。〃
这些人都何等聪明,谁还不明白凤三的意思。这话里透着两重玄机,一层说给铁琴听:章希烈我是要带回去的;一层说给众人听:章希烈的身份光明教里的人并不知道,章希烈自己也不知道,凤三带章希烈回去只是因为喜欢他,章希烈肯回去是因为心里有凤三。章希烈处事经验最少,却是个玲珑剔透的水晶心肝,脑中略一转也就明白了。
第 22 章
章希烈身上伤重,不能骑马,凤三便平抱了他坐在马上往回走。回到龙骨山下的客栈已是掌灯时分,李诩那边纹丝未动,倒颇沉得住气。他不挑明,凤三自然也不挑明。一开始凤三还担心章希烈见到李诩时说出不妥的话来,却发现是白担心了。章希烈见着李诩时微笑着问了好,顾盼时竟然还带出几分羞涩。李诩打趣二人这是唱的哪门子戏,章希烈微笑不语,回头望着凤三轻轻一笑,千言万语仿佛都在这一笑里了。
凤三心情复杂,也不知是宽慰还是喜悦。这世界就是这样的人才能生存的。然而想是这么想,心底终于有一丝隐痛泛上来。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怎样一步步沉沦,将一颗真心埋葬似的。
转眼便是七月十五鬼门开的日子。外面已闹成一片乱七八糟,名门大派与不入流的江湖匪盗常常因口角而大打出手,凤三和李诩这里的门槛都快给拜访的江湖豪客给踩断了。到了这天晚上,用过饭,凤三去章希烈房里看他。
将养几天,章希烈面色好许多。天热,他只披了一件宽大的丝质薄袍,正靠在床上小憩。听到响声坐起来,见是凤三,知道他今晚要上山,问道:〃铁琴和飞云和你一起去吗?〃
〃飞云在外面留守,铁琴与我一起去。〃
章希烈点了点头,眉宇间流露出担忧神色。
〃我叫人送过来的参汤喝了没有?〃凤三在床边坐下。
〃喝了,碗刚刚拿走。〃章希烈朝凤三的脸哈了口气儿,微微一笑,〃你闻,还有股子苦味呢。〃
凤三瞧着章希烈,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自从那晚,章希烈仿佛在一夜间长大了,不再对着他撒痴索爱,在人前笑着,人后,脸上却常是思索的表情,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忧郁。然而这么一笑,仿佛浓黑的阴霾里陡然射出的金光,明亮耀眼,令人怦然心动。
章希烈也定定地看着凤三,忽然抱住他,将幼嫩的唇送到凤三嘴边。
〃别惹火。〃
〃我喜欢。〃
〃以后要后悔的。〃
〃后悔也是我选的。〃
凤三捧住章希烈的脸。那双眼睛黑得看不见底,就这么直直的看过来,仿佛要洞穿人心。这是当朝皇帝遗落在江湖中的皇子,是真正的凤子龙孙、金枝玉叶。这么高贵的身子,如今就在自己身下?凤三有些恨自己这想法的卑劣,然而奇异的征服欲在胸膛里驰骋,管也管不住。章希烈右臂勾住凤三脖颈,将自己身子放在床上,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羞涩中带着放荡,仿佛一团徐徐升起的火,炽热明亮,叫人无法拒绝。凤三呼吸变粗,脱掉靴子,缓缓压住章希烈。
今夜就是进山的日子,他们没有多长时间。前戏做得不是很足,进入时很困难,凤三知道该收手,但章希烈的热情将他的犹豫烧得一丝不剩。章希烈展开身子,生涩地接纳他、迎合他,与他唇齿交缠。干涩变为顺滑,紧窒温暖的畅美冲激全身,几乎有种整个身体都被包容吸纳的错觉。
痛快淋漓的冲刺结束,凤三将手伸到章希烈身下一摸,果然是出血了。这孩子怕痛他是知道的,但过程中却只听见他的喘息和缠上来时的笑声,他轻轻地叫他的名字,〃怀光。。。。。。怀光。。。。。。〃一遍遍,仿佛要将这名字烙印到生命里一样。
凤三搂住章希烈的头,忍不住轻声骂他:〃笨蛋,笨蛋!〃希烈伏在他身下久久没有出声。凤三将他身子翻转。希烈双眼紧闭,不知是累得还是痛得昏了过去,满头的汗将又粗又硬的头发溽湿了,伏伏顺顺贴在脸上,苍白的面色里透出一缕情事后的嫣红。凤三伸出手,情不自禁地要描画那直挺修长的鼻梁和那薄得叫人心疼的唇,却在碰到他之前凝住。凤三收回手,手上红红白白,是刚才从希烈身子底下抹来的东西。
章希烈醒来时身子已经被弄干净了。房里点着红烛。厚厚的烛泪淌下来,在灯座四周叠起一团团的红油。粗大的灯花〃叭〃的一声爆了,眼前光线一明,随即暗下来。章希烈将身子蜷起来,很痛很痛,像是把肠子搅碎了似的,但他忍着,慢慢地蜷成了一团。眼里仿佛有泪光,又仿佛只是夜色下的错觉。
良久,他微笑起来,喃喃:〃章希烈,你真是个笨蛋呀。。。。。。〃
怎么也忘不了凤三居高临下看自己的眼神。狂热,复杂,即使他不谙世事,也知那眼中的不是爱慕。若非爱慕,那狂热从何而来?
章希烈懒得去想。
那无所谓,凤怀光,终有一日,我会教你面对我时不能再想其他。
怀光,我等着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