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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读过一些……”小竹脑子有点跟不上趟,说话也结巴起来。
“那很好啊!”风月笑眯眯地说,一屋子眼球都牢牢锁在他身上。不解其意。
宁好摸不透他心思,不敢说什麽,只低头喝茶。
风月又叹道:“宁姐姐,你对人家戒心太重啦!其实人家不是坏人,小庆庆可以作证!如果不是小庆庆的缘故,姐姐愿意和人家做好朋友吗?”说著冲她眨眨眼,电压高达万伏。
好肉麻!宁好忽然觉得有点儿坐卧不安。他东一句西一句,之间完全没有联系,却又句句敲在棱上,弄得宁好摸不清,也不知该怎麽跟他对答。
风月继续唱独角戏:“姐姐真是个豪爽女子。那天最後我那样中伤你,你都没说一句话。”
宁好心头一动,对上风月含笑杏眸,清清亮亮的果真眩目。忽然心一软,竟就信了,也笑道:“你果然是故意的。”
风月大喜道:“宁姐姐这是不生我气了麽?那天不知道你的人品,故意试探来著。”
宁好不料他此刻竟然如此坦率,颇有些吃惊道:“是大王後来责怪你了?”
“没!”风月喝口茶,不在意地摇头道:“他什麽都没说,是我自己看出你人品好。”
宁好心里一酸。他当面中伤於她,令她委屈担心了两天,大王竟连责怪一句都不舍得。
风月看看差不多了,目的全数达到,拍拍衣服起身道:“我得回去了,回头再来和宁姐姐说话吧。”说罢冲她露齿一笑,俊美至极。
刚要走出门,忽然顿住,转身笑道:“小竹,你要还生我气,就是小狗!”
小竹大怒:“你说谁是小狗!”
风月哈哈大笑:“谁生气谁是小狗!”说著,两步跑了出去。
身後宁好突然扑哧一笑。
百余人正威风八面往回走,远远看见大王骑著黑羽回来了。
风月高兴地挥手叫到:“庆泽!”声音未落,就见那黑羽转了头往这边奔来。
等到近了,风月也不避人,笑嘻嘻伸了双臂等著庆泽抱他过去。马上庆泽也是一笑,长臂一展,已将他抱上了马。
风月就势用力一扑,哈哈笑著抱住他的脖子,忽然觉得一滴水凉凉地顺脖子流下了脊梁。
抬头一看,身边宫门有两个小宫女,一个扶了梯子,一个站在上面端了水擦门头。竟是那水甩了过来。
好脏!一下没了兴致,风月嘟著嘴道:“赶紧回去洗澡!”
庆泽大笑:“正合我意!”黑羽嘶了一声,载著两人得得而去。
一会儿桔香在後头也回来了,见两人正满屋子追著笑闹,也笑起来。
忽然看见前头疯跑的风月,顿时惊呼一声:“不好!”27
风月听她叫喊,衣衫不整地停了奇道:“桔香,什麽不好了?”
庆泽一个箭步窜过来捉住,笑道:“被我捉住……”话未完,笑容已然消失,惊叫道:“月儿,你怎麽了!”
风月怪道:“没什麽啊,你们怎麽……”
没等说完,竟然双目一翻倒在了庆泽怀中!皎额上隐隐笼著一团青气。
庆泽一阵心慌,见他笑容还留在脸上,人却活像过去了一样,月儿月儿叫了好几声,怀中人哪里有反应?随即心狠狠疼跳著,几乎要蹦出胸膛。
寝宫中霎时一片惊慌。
宁好犹在想著风月的事,突然一个侍女急急奔了进来叫道:“王後!不好了不好了!大王那边传来消息,那个风月公子他、他刚刚毒发昏迷了!”
“什麽!”宁好变了脸色,“什麽时候的事?”
“刚回去就倒下了!”
侍女们齐齐倒抽凉气惊呼一声。
宁好脸色唰的一下惨白。
小竹脸色也是煞白著,咬牙颤道:“这小子究竟想怎样!从咱们这一回去就毒发,这回可真是难说清了!”
寝宫里一片静寂,人人提心吊胆。
卧榻前,庆泽焦灼地握著风月苍白的手。
锦被中爱人安然闭目,那抹笑容还意尤未尽地浅浅勾在唇边,仿佛睡著了一般。
可是庆泽心底里却盛满寒气,直散到了四肢百骸。
乌雀。天下奇毒之一,无色无味,中毒之後不痒不痛,若两个时辰内不服解药,人便如睡熟一般死去。毒发之快,天下无出其右!
是谁?是谁想杀死他的月儿?
大手中的手越来越凉,昊王英俊分明的面容几乎扭曲。
纤手稳稳握著银针,熟练的一根根插入风月胸间大穴。不远处生了火,熬著浓黑的汤药。
沙漏嘶嘶地轻响,於寂静中仿佛正从远处传来的风暴。细细的沙一粒一粒极快地流下,在昊王却似爱人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轻巧地溜走。
是要离开麽?回到他诉说过的世界。从此我没有他,他没有我。
“月儿,不许走,听到没有,我不许你走……”
昊王的朝服还来不及换,两人的手紧紧交握。任凭他怎样温存低喃,他只闭著眼,留一朵若有若无的微笑。
还有什麽,比此刻更令昊王心碎神伤?
好一阵,纤手抬起擦了擦额上细细的薄汗,从药箱里拿出一粒墨绿的药丸用水化开,轻轻送到风月唇间。
“大王,等一下公子会吐几口血。”
房中有三人,庆泽、白虎和桔香。
白虎守著汤药,那救命的纤手,赫然是侍女桔香!
看大王眉头紧皱,桔香赶忙解释:“要根除乌雀,先要以红霜中和了它的毒性,再用药逼出。公子中毒後又跑动了一阵,乌雀早已进入心脉,奴婢用银针将红霜固於胸口而不四散,两毒相范势必气血翻腾。待平息之後,那毒便已沦为普通之毒,再以奴婢配的汤药相逼,发一阵子汗便好了。”
看看大王神色依旧,桔香安慰道:“大王放心!乌雀虽少见,但奴婢已不是第一次遇上了。”
庆泽猛地抬头:“以前解过?在哪里?”
桔香幡然醒悟:“入宫之前,在燕庄!中毒的是青龙!”
“青龙?他在哪里中的毒?”庆泽双目深沈起来。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青龙不说,奴婢也没问。”桔香懊悔道。
白虎突然开口:“青龙明天就到!”
桔香面上悄悄一喜,赶紧又掩了过去。
“嗯……”风月发出一声轻吟,面上尽是痛苦之态。
“月儿?月儿!”庆泽轻轻抱住他,抚著脸唤道:“醒醒月儿……”
突然,风月倏然睁大双眼,双唇颤动,哇的吐出两口淋漓鲜血,顺著白玉一样的瘦颈流到胸前,刺目的鲜红缓缓涌动。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有两滴吐到了庆泽脸上,暖暖的轻轻慢慢滑下,心头猛地被割了一刀。
“月儿!月儿……”庆泽撕心裂肺地吼著晃著,像头爱侣不见的猎豹。
桔香赶紧收针,白虎马上端了药过来,轻声道:“大王,赶快喂药。”
庆泽喘著气,强迫稳住了心神。镇定接过药碗,送到满是鲜血的唇边……
风月周身渐渐浮出虚汗,桔香大大松了一口气道:“大王,不碍事了!”
庆泽一直抱著他,朝服也已被!湿。桔香劝道:“大王,去换件衣服吧。”
庆泽却见怀里人淡眉稍敛,问:“他能洗澡麽?月儿浑身是汗,想必不舒服。” “水热一点的话,反倒有益!奴婢这就命人准备沐浴。”说著就要出去。
“桔香!”庆泽唤住她,沈吟道:“若有人问月儿的情况,就说不大好!”
桔香眨眨眼,了然道:“奴婢明白!”
“白虎,查到什麽没有……”
宁好面色苍白的带著小竹来到昊王寝宫。
却被告知只能在大厅等候,公子卧房榻前,无王命任何人不得靠近。
隐隐听到大王似乎在咆哮著喊月儿,却又听不真切。所有人都开始恐慌,万一大王那心上人有个好歹,有多少人得陪葬?一屋子侍女,纷纷捂著嘴哭起来。
宁好提心吊胆,由小竹扶著全身轻颤。
这一刻,如十年面壁般难熬。
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众人紧张急切地望著那个方向。
桔香一脸凝重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见众人脸上,心头火起,皱眉斥道:“哭什麽哭!快去准备沐浴!水要热一点。”几个伶俐侍女赶紧擦擦泪跑了出去。
见宁好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桔香施了一礼面无表情道:“王後,公子情况不好,大王怕是没功夫顾虑别的了。”
说完,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