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马上就要到头了吧……他要带风月同去,难道不是有意放走他麽?没想到背著叛变的罪名,用心经营的小小阴谋还是要失败了。
大王的死士一拨一拨的来,一次一次地被黎姜消灭,然後又一拨一拨的赶来,却始终不和自己联络。很明显,自己已经失去昊王的信任。可是黎姜也知道,一旦让青龙带著风月出了王宫,便很难再困得住他们。
黎姜这两日,反常得很……
正发呆,指尖轻轻一痛。黎姜眼角带笑,齿间咬了他的手指,舌头也舔了上去。见他回过神来,笑道:“睡我怀里,竟然还这麽不用心,想什麽呢!”
解忧抚著他的胸,强笑道:“想你这两天,怎麽对我突然好起来?以前……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就算在你身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你刻意的疏离。
也是活该的,谁让自己是个奸细?而到如今成了个为情叛变的奸细,却还不知道那份情在他心中的分量。
黎姜把脸埋在他头发里,深吸一口发间的淡香,问:“你不知道麽?”
解忧微怔道:“你的心思,我一向不知道……”
黎姜却闷闷地笑了几声,道:“你心里想什麽,我可是清楚得很。你先劝我去接风月过来,又劝昊王放他过来,不就是想把他困在这里麽?你料定我对双儿念念不忘,定然不会轻易让他走掉,也料定他在我手上昊王灭平之後断不会和我叫阵!如此天下二分,我与庆泽安安稳稳各坐一半。是不是?”
解忧张著眼,渐渐绝望起来。
黎姜又道:“你这把戏实在太过简单。你赌的,无非是我对双儿念念不忘,昊王对风月一片痴心。我们两个都有执念,你才好从中小施巧言,对不对?”
解忧几乎听不下去。这本是自己的大胆子小手段,可是从他口中出来听在耳中,比世上最锐利的刀锋割在身上都痛!他扭过脸,强忍著潮湿的眼睛。
黎姜却支起手臂撑著头,一只手用力捏著他的下巴,强行让他和自己对视。他从容的笑容落在解忧痛苦的眼睛里,是那麽戏谑那麽轻蔑。
“而且你也知道,昊王一定很快就会警觉,你的小把戏也玩不了多久。可是你料定以我对双儿的感情,一旦接他来就不会放他回去,会好好地把他养在深宫里。这样即使昊王察觉了也是无用,就算他灭了平又能怎样,只要他的心肝在我手中,他就不能对我成国用兵,对不对?”
黎姜平稳道:“你这次玩的小手段太过简单,真是对不住玄武这个名字。”
解忧脑中轰的一声,只觉得下巴生疼,心中也是生疼,只恨自己为何不死在这疼痛里?
“解忧解忧,你到底解的什麽忧?”黎姜叹息道:“你说你……你这麽做,不就是怕我和他对敌麽?不愿他败给我,更不愿我败给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僵持著,谁也灭不了谁。”
解忧浑身无力,满目绝望,眼泪如清澈溪水,缠绵不绝。
黎姜低头,轻轻吻去,道:“可是你是向著我的。风月在我手上,庆泽绝不会跟我动兵马。可他会想办法杀了你!你自己也知道的对不对?”
解忧不回答,渐渐哭出了声。
“小呆子……”黎姜温柔地吻著他,喃喃道:“你为了我,叛变的罪名也背了,性命也不管了……你和双儿,都是一样的性子,我怎麽能不顾著你?”
这真是个太过失败的阴谋。也许从一开始,黎姜和庆泽就都明白了。
而当这已经算不上秘密的秘密完全暴露出来,解忧心中虽痛不欲生,却不再紧紧绷著。隐忍了那麽久,能听见他这麽说上一句,我怎麽能不顾著你,死多少次都值了!
风月无双(4)29
太阳升得老高,风月耐不住性子地在院子里面转悠。青龙沈寂坐在一旁,默默思索。
望眼欲穿了老半天,才有侍从过来恭恭敬敬请他们到大王寝宫,说是准备出发了。
风月惊喜难耐,几乎是发足狂奔。可惜他向来缺乏锻炼,奔了几步双腿便酸软不已,而他奔出的那点距离,也仅仅是青龙两口气就能赶上的。
一路到了寝宫,黎姜和解忧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只等他俩。
风月瞧见解忧,顿时大为奇怪。一大早好好的,怎麽眼睛肿得像小桃?
解忧一见他,却立刻将脸转向别处,不去看他。
黎姜淡淡道:“不早了,启程吧!你们坐那辆车。”他手一指,原来是王架之後的一辆华盖。
风月点点头,青龙已经先上了车,把他拉了过去。
黎姜没带多少人,除了随行的官员和水工,只有两百侍卫。
马车走得不快,却也一路不停,连午饭都是在车上吃的干粮。
乌雀西垂,他们到了灵川旁边的一个小镇。黎姜和庆泽有一点相似,就是喜欢在野外林边扎营,并不去扰民。
那边有随行御橱开始准备晚餐,青龙立刻出去看地势。不料他刚走不久,黎姜慢慢到了风月帐中,看了一圈,问:“累麽?”
风月独自一人,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忙摇头道:“不是很累。”
黎姜嘴角噙了一丝笑,点头道:“那就好。”
又转了一圈,才在风月紧张的呼吸里慢慢道:“我有个侍女,与你有些相像。我便认她做了王妹,入我成国王族,算是名正言顺的公主。昊王一直不肯松手,总派死士来。”他没说完,故意停下来看了看风月的脸色。
风月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脸上已是苍白一片,鼻尖上湿湿的出了冷汗。
黎姜笑意更深,道:“我已经把这个公主给他送了过去,算是取代你留在他身边。你没见过,她和你真是像到了极至!料想昊王不能拒绝。毕竟不管立你为後还是娶她为妻,都是与我成国结了亲家,没什麽两样。”
他踱到风月身边,轻声道:“我已让我那干妹妹稍了话去,若是他仍旧不肯,便只好出兵助平了!永昌被困,曾写信来求援。我虽拒绝了他,可也写信给昊王,以我不助平为条件让他娶了我那个干妹妹!以昊王的雄心,绝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托起风月的脸,看著风月早就泪水模糊的眼睛,道:“昊王要是真疼你,怎会送你来?还是乖乖听话,待在这里吧。”
风月哭著道:“我不信!庆泽才不会娶别人!”
“不信?”黎姜冷冷哼道:“这事情,由不得你信与不信。”
风月用尽全力挣开他的钳制,泪如泉涌,哀道:“就算他娶了别人,又能怎样?我知道他,庆泽终其一生,心中只有我一人。我也是一样,终我一生,心中也只有他一个。只要他心中永远对我好,永远念著我,就算他娶上一百个一千个公主,又有什麽要紧了?”
说完,依旧泪流不止。此刻他自己也才领悟,其实他需要的就是庆泽一颗心而已。什麽王後,什麽事业,统统都是毫无所谓的东西。就算今後再不能相见,只要两人心中不忘对方,便不枉此生。大不了,死後魂魄不散,扔了孟婆那碗汤,架八百里阴风,忘川前耐心等候,直到二人黄泉路上欢颜相伴。
思及此处,眼泪虽不停,心中痛到不行却十分安然,再不似当初那份忐忑焦虑。
黎姜听得他言语,心中感慨错愕。看著他,是双儿,又不是双儿。此番言语似乎是从双儿口中出来,又似乎不是。似乎是双儿彻底与他绝决,又似乎是别人被他逼迫。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酸涩不知所措。
正沈默间,忽然察觉背後有人。转身一看,原来是解忧。
他面色苍白,显然将刚才二人的对话全部听了过去。见黎姜回头,身躯微震,摇摇晃晃地掉头就走。黎姜心中腾地一跳,立刻丢下风月追了过去。
帐中银灯摇曳,映著风月孤单的影子。想著庆泽,心里难过之极,便抱著眼巴巴偎著他的祥善,小声哀哀哭著。
青龙回来时,在外面看到帐上两个奇怪的影子,进来一看,风月正和祥善相拥而泣。吃了一惊,赶紧扶著他问:“怎麽了,哭什麽?”
风月摇著头,哭著问:“我还是想快点走,尧哥哥……”
青龙俯在他耳边道:“就是今晚!”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