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开!不许过来!”曦凰忽然扬剑,以剑锋点上他的咽喉,只差了寸许便要刺到。
男子停下脚步,半垂下目光欣赏眼前青霜如雪的宝剑,啧叹长喟,“居然是千年难遇的北寒玄铁。”他眼中全不掩欣赏和喜爱,“不知姑娘可否割爱?”
“千金不卖!”曦凰几乎切齿,瞬间看穿了此人身份,还真是冤家路窄。
“姑娘真是固执。”男子微笑,刚毅的五官化出柔软线条。他伸出手指,拨开面前的长剑,“从来没人敢拿剑对着我。”
曦凰收手,将剑负在身后,不甘示弱的扬眉,“也从来没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东西。”
两人言语争锋,明明都洞悉了对方身份,却都不曾开口点破。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能夺人所好。”男子拱手,犹见风度翩翩。
“请。”曦凰朝门口扬袖一拂。对于这个人曦凰虽没什么好感,却也并不憎恶,或许是他曾经出手救过赵宸和楚桓,也或者是他谦让大度的气魄吧。
男子临去前,突然回眸看向曦凰,露出一个颇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说,“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遇。”
曦凰也不睬他,只以冷哼作答。
男子笑笑,转身出了铸剑房。
绮凤
前厅大堂里,有不少人凑在一起左挑右拣,大多都选了心仪的兵刃在手。
简衣汉服的肃王殿下手中拿了柄长弓,弓弦绷满作瞄准之势。
“这把弓不错。”肃王赞道。
“客官,您眼力真好。”店伙计万分热情的上来推销,“这弓以紫霄木作身,牛筋拉的弦,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好弓。”
肃王一边听他说,一边又换了个姿势挽弓。
伙计不依不饶的继续游说,“这弓身上有名家绘画了虎骨,意欲猛力如虎战无不胜,好兆头啊。”
肃王眸光一亮,细细看向弓上刻纹,果然是只下山猛虎,难得雕作精美,栩栩如生,即便不是伙计口中的万中无一,百里挑一还是可以的。
“既然喜欢,就买下吧。”翩翩云裳的耶律宝隆走到肃王身旁,瞧了眼那柄长弓,笑道。
肃王点头,左右把玩那柄弓箭,“即便不用,光图这份彩头也好。”却见耶律宝隆双手空空,笑问:“没瞧着喜欢的?”
他意味不明的笑笑却不作答,扬手招来人结账。伙计眉开眼笑的打着算盘,今天算是赚了个满盘皆钵。
等这大批客人走后,店伙计开始盘点这一天的营收,又瞧了瞧柜台里所剩不多的兵器觉得应该早些打烊,再等师傅把兵器全部补齐了。
正在他忙着收拾的时候,又有客人上门,是个体型高瘦的中年男子,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富贵傍身的人,那人一进来也不点名要兵器,劈头就问:“我要制作兵器,现在就要师傅打造,天明前我就要。”那口气咄咄,把店伙计吓了一跳,忙同他解释,“师傅已经回家去了,明儿个成不成?”
基本上碰到的客人都是能好商好量的,有什么问题大家都能协调,没想到这次伙计碰到了块搬不动的铁板。那人毫不退让的说,“我现在就要师傅打,多少钱也没问题。”
店伙计看他雷打不动的样子,急的脑门子上发汗,“这位爷,师傅真的不在,就算现在去把师傅找来也要个把时辰,天亮前恐怕也打不成的。要不您看,您把图样留下,一旦铸好,我们给您送府上去,如何?”
男子还是不依不饶,“我方才明明听到从你们后院传出打造兵器的声音,怎么这会儿就说人不在了?你明着敷衍我是不是?”
眼看那客人就要怒发冲冠,店伙计急的真是又拱手又作揖,“您有所不知,那不是我们的铸造师傅,那是安国侯府的德凝郡主,借我们这儿的铸剑房用一下,您这才会听到有人打剑的声音。”
男子还是将信将疑,不过态度软了下来,“你说的可是真,莫要哄骗我。”
店伙计搓着手点头哈腰,就差指天为誓了,“客官,小的真不胡说,那是安国侯府的郡主,这种权贵人家我们哪能得罪哟。”
男子目光一动,口气已比方才好上了许多,“算了,既然这样我找别家去。”说完,拂袖离开。
伙计秉持着笑脸迎人,态度至上的原则,还是很礼貌的将客人送出了店铺。
铸剑房里,曦凰左瞧瞧右看看这柄宝剑,总觉得似乎缺了点什么。但凡一柄上古宝剑,总有它的名讳,好比如万仞、照胆、干将,那名字无一不显出气势。
曦凰重开铸炉,将火烧灼,把长剑又放回熔炉里去,她拉过一条小板凳单手托着腮,坐在炉子前。火光荏苒,照在她的脸上如焰光飘舞。
“师傅,你说这把剑取什么名字好?”曦凰自言自语般的对着炉火喃喃开口。
“绮凤,你觉得如何?”一抹身影照来,与曦凰半坐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绮凤?”曦凰咬了咬唇,一手拉过炉旁的铁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支尖口细锐的铁笔,“会不会太过阴柔呢?”
“绮光飞影旋凤凰,是大吉之名。”夜箴半撩起长袍,在曦凰身旁单膝跪下。
曦凰莞尔,侧眸看了眼夜箴,笑言,“既是师傅所说,定不会错。”
铸炉内的长剑已烧至通红,曦凰用长布再次裹了剑柄就将烧红的长剑放到砺板上,右手拿着铁笔,在近剑柄的剑身上用古篆刻下“绮凤”两字。曦凰擅用大篆,难得她用笔凝重浑厚,风格典丽奇骏。
“师傅,我们早上在城外分手,之后你没有回去吗?”曦凰将刻好的长剑放到水中冷却。
“没有,我带着小白在附近田埂里散步。”
曦凰看了他一眼,笑出了声,“师傅来这儿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取了干净的巾帕将剑身拭干,又用砂纸细细磨了刻字的地方。
“没事不能来找你么?”夜箴脱口反问,话出口才觉有丝古怪别扭。
曦凰停下动作,似笑非笑的看着夜箴,眼中光影飘动,笑意深深,“真没事?”
夜箴轻咳了下嗓子,别开眼,从地上站起。
曦凰瞥眼看到他耳后根一点通红,按耐不住,咬着牙低头哧哧笑了。
“东突厥有亲王来使,现正在朝中,此事你可知?”
曦凰手下顿了顿,她今早回府后也没多呆就去了凤昀府上,而后又同凤昕闲逛了半天,接下来的时辰她都是一人呆在这里铸剑,根本没有机会听人言及此事。
“倒是没听说,不过应该同我们无关吧。”她对朝局政事一向意兴阑珊,只要不会涉及安国侯府,她并没多大兴趣。
“突厥亲王来使,有意在我朝择一位王妃回去。”夜箴声音淡漠,一手轻抚腰间悬着的玉笛。
“昌平公主么?皇上只这一个女儿及笄了。”曦凰漫不经心的说道:“难为她一国公主要远嫁边塞,也不知能否吃得起那份苦。”
“未必是昌平公主。”
曦凰仰首看向他,见他眸光深沉,眉头轻攒,心头掠过不详的预感,她干笑出声,“总不会是我吧?”
夜箴不语,眸中深处俱是晦暗,她脸上所有笑意都化为僵冷,“怎么可能?!他们连我什么样都没看过。”
曦凰心中一时慌乱无措,要真是皇上下旨赐婚,她怎么办?逃?势必连累整个安国侯府。不逃?难道真要嫁给突厥人为妃?
夜箴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双手扶住她的双肩紧紧按住。从他的掌中传来渗透人心的温暖力量,将她所有忐忑和不安俱都抹去。
“莫说太子妃不会袖手旁观,即便是我也不会眼睁睁看你远嫁突厥。”夜箴声音轻软,却字字震心,“所以这点你无须担心,不管是谁嫁去突厥,那人绝不会是你。”
曦凰单手按上额角,拭去鬓发上的冷汗,静下心来,方听出夜箴言外之意,“突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