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正捧了个瓷罐,看她从正门进来不由一愣,目光看了看内殿又看了看正在走近的曦凰,疑惑道:“你们刚才不是在里面么?怎么……”
“翻窗出去的呗。”曦凰打开她手中罐盖,从里面挑了粒冰镇的樱桃放入口中,细细嚼着。
“呃。”昭阳一愣,复又释然,看来她为了哄完颜澈什么花幺子都想得出来,“怎么就见你一人,他没回来?”
“让他去中宫了。”曦凰满不在乎的挑起一块冰含入口中,冰冷的寒意透入牙龈让人浑身发颤,可嚼冰时“喀嚓喀嚓”的感觉又是如此畅快,她又抓了两块冰来吃,微微仰首阖目,似极为享受,脸上笑容逐渐舒展,不知冷暖,“以哈柪龅男宰樱陆裢聿换崛盟霉伞!?br />
昭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指戳她手臂,戏谑道:“妖女,你可是故意要激怒哈柪龅陌伞!?br />
曦凰睁眸,目光似笑非笑的斜着昭阳,“那也要多亏你如此灵动生姿的云昙舞了,我是女人都看的怦然心动了,何况那帮男人,怕是连神魂都要飞了吧。”她作势扬手,摆了飞魂的样子,极尽调侃之能事。
昭阳本想揶揄她的,没料反被她戏言,羞赧间,只能‘我我我’的说不出一句话,眼看曦凰抱着肚皮大笑,昭阳狠狠一跺脚,只说了一句话,“笑死你算了。”然后不让她再吃樱桃,盖了罐子气呼呼的走了。
曦凰很久没那么开心了,笑得泪花儿都出来了,她冲着昭阳的背影嚷道:“好昭阳,别生气呀,我先去洗个澡了,有事就来找我。”
香汤浴肤,洗涤了一天的疲惫,曦凰只穿了抹胸外面罩了件轻薄的纱衫从偏殿走了出来,月夜正好,宫廊上挑着的宫灯在熏风中微微摇曳,烛光温柔。
曦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缓步往正殿走去,静悄悄的宫殿内偶尔从某处会听到一声轻微的虎吟,这声音曦凰知道,肯定是小白玩游戏耍赖正在被昭阳惩罚。
她拂帘转入内殿,脚步却顿在门口,眸光一颤,眼中顿时涌上无限喜色。
他坐在妆镜台前,好似正在出神,并未发现她的到来,曦凰悄悄挪步,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摸到他身后,蓦地展臂将他抱住。
“想什么呢,连我进来了也不知道。”她贴着他的鬓发低声厮磨。
夜箴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身前,朦朦灯光下, 他的神色异常温柔,“知道是你,我故意不作声的。”他的笑容中带了丝促狭,唇畔的一朵酒窝若隐若现。
曦凰坐在他的双腿上,听他这么说,顿时柳眉倒竖,攥起拳头捶他胸膛,嗔道:“你就只会欺负我!”她的拳头根本没有半分力气,打在身上连蚊子都拍不死。夜箴却只是笑,眼中全是宠溺和爱怜神色,看她难得的小女儿娇态。
她却突然顿手,双臂一圈,抱住他的脖子紧紧搂住。身贴身,发缠发,彼此间不再存有一丝空隙。
“明明知道你在身边的,可还是很想你,真的很想……想的心都痛了。”曦凰伏在他的肩头,喃喃低语,声音都有些哽咽,原以为已(炫)经(书)历(网)遍苦痛,再难有什么事情能撼动心神,却在蓦然间发现世上还有种感情更加厮磨人。
相近却不能相亲,明明相爱的两人只能隔着人潮,遥遥相望。
夜箴一手环住她纤瘦的身子,五指按着她的肩头,隔着一层薄纱,曦凰依旧能感到他掌心中传来的暖意,给了她莫名的力量。
静烛柔影,爱若痴缠。
“昭阳拿了冰镇的樱桃来,你以往不是最喜欢吃樱桃的么。”他忽而说道:“还在冥冢山的时候,每逢季令我总要出山给你买好几斤回来,结果你不用两三天就吃光了。”
曦凰心头微震,一阵紧缩,他见过昭阳了,必然也知道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
“干嘛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取了瓷罐内冰镇的樱桃,送到她唇边。
指尖沾了冰屑,触到温润肌肤,莫名心头寒战。
曦凰衔了那枚樱桃入口,果肉鲜甜爽口,混着冰渣一起咽吞入腹部,一路冰凉。
“你知道了?”曦凰偷眼觑他,小心探问。
“知道什么?”他又拈了粒樱桃送到她嘴边,明知故问。
曦凰泄气,闷闷嚼着他递来的樱桃,“我知道这次是我擅作主张,以后一定置喙你一声。”
夜箴不语,撇过脸,起手合上罐盖,只道:“太凉了,放着,你慢点吃。”
这人就是这样, 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 就算有不快也自己憋着,有伤也自己忍着,全把她当了外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似的。
曦凰也冷下脸,一手拍开那只罐盖,抓了块已融掉一半的冰塞入口中。
“那么冷……你做什么……”他的话才到一半,已被她唇舌封缄。
一半的灼热一半的冰寒,他先是怔住没有反应,却在她的攀附纠缠下,终于失却理智,发狠似的攫取她口中所有甘美芬芳,寸寸不让。而她早已沉沦淹没在他的气息里。冰块融化在齿舌间,濡沐彼此,相烙进了骨血。
“告诉我,无论心中有多少恼怒愤恨,都不要瞒着我,你还当我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吗?”她攥着他胸前衣襟,仰目看他,眼中带上哀色,“无论火山还是冰海我都陪着你一起,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他捧着她的脸颊,浅灰色的瞳眸中蕴着深光,所有痴、恨、嗔、怨,人间情绪都在他的眼中,“回东朝去,不要再留下,我不愿看你在他身边。”
曦凰眉目一松,险险落泪,这个从不动情绪的男子居然是在吃味。
“那你呢?”她手指轻抚他的唇,尤为不舍。
“待事情成了我便回来,你先别回安国侯府,去冥冢山等我。”他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个吻。
“好,我等你。”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亦不知此刻一别又会是多少时光,泪水溢出眼眶,她不想让他看到,所以将脸孔深埋,一切的狼狈痕迹都留在了他的衣襟上,“这次回去我想大概钟汉和喜儿连孩子都有了呢。”
夜箴紧拥着她,听她絮絮叨叨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他知道她在哭,也知道她不愿自己看到,所以他便什么都不看,就这么抱紧她,再也不会轻易松手。
晚风吹入半敞的长窗,吊在窗下的金丝球在空中转出清脆的叮铃声,他蓦地回过神来,眸光徒然变得犀利。
作者有话要说:千万不要因为完颜澈这副深情的样子,而对他有所偏心啊……
一别经年
皇上在朝议的时候突然咯血昏迷,满朝震动。太医院会诊,断出皇上乃是旧疾复发。皇上是病在朝堂上的,瞒是瞒不住了。
是夜,皇上从昏迷中醒来,下了两道旨意。
其一:令汉王前往邯桐,掌元帅印,楚桓为副帅,领西境二十五万大军,驻守边关。
其二:令皇太子主持朝政,着宰相楚诘辅政。
二道旨意颁下后皇上便又昏了过去,任凭太医们用尽各种手段,皇上还是醒不过来。
太子刚下朝回了东宫,近日一番忙碌使得他原本玉润的脸孔也清减下去不少,宫女伶俐的递上香茶,在殿内焚起安神定心的天竺花。
原本甘香的茶叶,此刻已全然尝不出一丝味道,太子将茶杯搁回桌上,单手扶着额头撑在桌上,只觉十分疲累。事情是一茬一茬的来,来的还都是坏事,就没件顺心的。
宫女们安静站在一旁,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殿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不一会儿人已到了殿前,却是在太子跟前伺候的大太监吉祥。
“太子殿下。”他在门口轻唤了声。
太子目光轻掠,而后有些不耐烦的挥手:“你们全都下去。”
宫女们裣衽,悄无声息的退出殿外,带上宫门。吉祥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