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骂吗?那就先骂骂祖宗吧!
这不都明摆在这里吗。这经传了一代又一代,这歌唱了一年又一年。早已是世人心中的圣经。
就算是花心的男人,就算风流了,又怎么样?这是祖宗教的。想骂,有这胆量吗?想推翻,有这力气吗?
还是众人皆醒我独醉,众人皆清我独浊吧!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女曰鸡鸣(国风·;郑风)
轰轰烈烈的爱也罢,激情燃烧的欲望也罢。都不过是稍纵即逝,过后,一样是该平静的平静,该冷却的冷却。一旦走火入魔,陷入这种循环之中,最终,倘若能够留有全尸,那也将是万幸了。
王子和公主的幸福生活,如果如同这段对话一般平淡美好,恐怕才是真正的幸福生活。射回来飞禽走兽,和恋人一同烹饪,再有美酒相伴,弹琴奏瑟,如此美好平静的夫妻生活,定会羡煞神仙。
唱了五百年的《国风》,也唱尽了世间一切爱的形式。谁都有选择如何爱的权力,可是谁都不会有同样的爱的故事。
爱是亘古不变的旋律,有人的地方,就有爱。男人也好,女人也好,真爱没有界限。只管去爱着自己的爱,别去管别人是否爱得对与错。
唱吧,高声地唱,继续唱下去,五百年不够,要千年,万年,亿万年……
燕都夜话
凤凰山脚下,大凌河河畔,龙鸟的故乡,燕都所在。
大凌河自打改建成了水上公园,旁边的酒家随之也多了起来。店面装修精良,桌椅一律是红木的,每四人一方桌,八人一圆桌。门口左侧是吧台,吧台小姐高高的个子,脸蛋圆润,眼睛也水汪汪的,年龄也就是在二十岁左右。同六个服务员一样的装扮,上衣是晚清时期的款式,红色对襟小袄,而下身却是黑色一步裙。这样打扮起来,似乎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倒也没人太去注意过。
虽说环境改善了,客人也从屋外,挪到了屋里。可于前几年比起来,却似乎少了几分野趣。几年前的这里,河面上立着几根粗实的柱子,撑起用厚木板铺成吊桥似的板面,上面就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小吃,塑料棚顶四周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灯、塑料拉花。粗野的汉子,袒胸露背,叼着烟的妓女,眉梢眼角一股荡意。时不时地传来肆无忌惮的笑声,伴着跑调走腔的歌声。桌子上下,到处是盐水花生的壳,煮毛豆的皮,零碎的鸡骨头,烧烤用的铁钎子,劣质的用来擦手的纸巾。时不时有卖花的小姑娘和卖花生、卷饼的大娘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王品孚坐在店门口的一张桌子旁,两腿叉开,一只手放在桌子上,轻轻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又不经意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中。
年轻的时候,他辞了教师的工作,下海经商。先跑去广州和几个朋友打拼,结果一败涂地,回来后,和老婆离了婚,十三岁的女儿住两位老人的家里,就算是和他生活,恐怕他也没有这个能力与精力照顾好女儿。这些年来,经营饭店,换了一家又一家,却总是不见起色。他累了,是的,他真是觉得累了,并且他的高血压越来越严重,还常伴有心脏偷停。
这样坐着,想着,不觉就是大半天。下午四点钟以后,客人稀稀啦啦地来了几个。他没有去接待,也用不着他去管,自有厨师和服务员应付。
史小雅那天穿了一套淡紫色的套裙,袖口和领口是另镶上去的压了褶皱的花边。裙摆一直盖住脚裸。一头黑发高高地束起,手里拿着把蓝色的摭阳伞。看上去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嘴角笑盈盈的,可眼神却有点暗淡。她走进来的时候,王品孚一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后来他对她说,那天我看到你的时候,真以为是仙女下凡呢,那么飘逸,优雅,像在梦境中一样。
服务员过去问她需要什么。史小雅就小声地问,你们店里有没有别的吃的,我不是来吃烧烤的,我只是饿了,又在这附近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服务说,抱歉,我们这儿只经营烧烤和火锅。史小雅站了起来,无奈之下,准备离开。王品孚问服务怎么回事。听完服务员的话,王品孚笑了,走到史小雅面前,问,你想吃什么?史小雅说,我只是出来玩,错过了学校食堂开饭的时间,你这儿有什么吃的呢?王品孚就说,那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碗蛋炒饭吧。
其实那碗蛋炒饭不那么好吃,史小雅后来对王品孚说。不过,我爱吃你给我做的烧茄子。爱吃,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他摸着她的头,心中装满了爱意。
可是史小雅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都是带她去别的店里吃饭。明明自己家开着店,却花钱出来吃饭。她问他,他只说,多学学别人的经营方式嘛。她觉得也有道理,也就不再多问。可是后来,她明白了,这其中是另有隐情的。
那天,那个中年女人来了,坐在饭店的外间,史小雅坐在里间。就听这个中年女人连哭带喊。好啊,王品孚,你说吧,这屋里,是我走,还是她走。今天,你就说个明白。让我走,也容易,那我们就算算帐吧,这些年,你欠的钱,你都还清了,我就走,不然,你就马上让她给我滚。王品孚来回地走着,央求着,却又无话可说,你别这么大声,好不好。你听我说,你先别生气。说话别这么难听……
中年女人对史小雅说,你年纪轻轻的也往里陷吗?我陷进来,拔不出去,已经够后悔的了。你要是真心对他,我可以离开,必竟,我不能给他婚姻。
王品孚对史小雅说,这么多年来,你也知道,是她一直在接济着我,我也欠了她不少钱。要说还,那是根本算不清,还不清的。她也挺不容易的。一个女人独自支撑着生意,丈夫常年在外。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这么年轻,我不能给你幸福,要是我身体好点,还可以重新来过,重新打拼,可是我老了,身体也完了。打拼不动了。小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知道你有梦想,我知道你想四处游历,要是再退后十年,别说新疆、西藏,就是跑遍全中国,我也陪你去。可是,现在不行了。
史小雅笑了,脸上毫无表情,很镇静。慢条斯理地说,好了,你们都别说了。你们累不累啊。真逗!!呵呵……
那个中年女人和他一起走了,临走的时候,王品孚嘱咐史小雅晚上就在店里睡吧,把门关好,不会有事的。如果有人来叫门,你也不要开。史小雅点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突然觉得可笑极了,这简直就是场闹剧,而根本这事儿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就像个看戏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既不生气,也不悲伤。
第二天,史小雅踏上了列车,准备从此离开。车走到中途,CALL机响了起来。一直在响。下了车走进候车室,史小雅回了电话,电话那头,王品孚焦急的声音,只是重复着两个字,等我!等我。。。。。。
初春时节,天气有些微寒,并且下着小雨。王品孚出现在候车室门口的时候,黑色的皮夹克上面闪着湿漉漉的光,头发粘在额头。一双不舍、忧伤,充满怜爱的双眼,盯着史小雅欲言又止。
他坐在店门口的一张桌子旁,轻轻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客人仍旧是稀稀啦啦的。半死不活的生意,没精打彩的人。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想起刚才的那些,吃吃的笑了。
服务员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了摇头。心里说,难道要我告诉你们,我做了场春秋大梦吗?
月夜,无云。燕都夜话,多是情话。
破碎的季节
抽打了两天两夜,不知这一场还算不算渡边淳一笔下的“春疾风”。但是,风雨过后,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倒是毋庸置疑的。
对着电脑傻笑的时候,“啪”的一声巨响,从窗外传来。我顿时打了个哆嗦,别说这么大的动静,在平时,就是连突然响起的电话声,都会吓得我心惊肉跳的。以为会是飞机坠落或者是有人跳楼之类的事情发生,所以,满怀好奇心地打开窗户,再拉起纱窗,把头探出去,左右看了看,除了一地瓷器的碎片之外,没有发现更令人震惊的物件,想必这声音,就是这碎片在形成的一刹那发出的。那应该是个花瓶或者是罐子一类的瓷器,器身外面施着厚厚的蓝釉,是那种略显紫色的深蓝,里面是白瓷,色泽不是很纯,质地也不细腻,器身也很厚,看来倒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碎了就碎了吧。我兀自胡乱地想着,想来一定是被风吹落下来的,倒也可惜,一件完好的东西,就因为一场风,“啪”地一声碎了,还碎得这么均匀,那一声巨响,是什么呢?是哀怨,愤怒,还是惊叫,留恋……总之,是它发出的最后一声尖叫,以此完成它的生命。
“破碎的季节”,我忽然想到这个词,可能就是因为这场疾风,或者是这“啪”地一声,也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