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一怔,“什么时候?”
丞相道,“十年前,瑞悦大长公主生辰,景阳侯继夫人堂妻弟送了个暖烟壶,大长公主十分喜欢,得知他想做河间驿站的驿长,便向您讨了旨意。您觉得瑞悦大长公主难得对您开一次口,又是一处驿站小吏,便应了。当时老臣也在大长公主府,所以记得此事。”
皇帝恍然,“你这样一说,朕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丞相道,“因是皇上亲自任命,多年来,也未出现大的纰漏,又看在瑞悦大长公主和景阳侯的面子上,兵部尚书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事儿说来,兵部尚书虽然有管辖不严之罪,但也不至于定死罪。如今还是要尽快查出是何人动手杀了河间驿站所有人才是。”
皇帝闻言面色一时有些挂不住,没想到追根究底是他亲自对河间驿站驿长下的任命,他沉着脸道,“没想到朕也有责任,听信了瑞悦大长公主,任命了个酒色之徒误事儿,丞相所言有理,应尽快查出是何人杀了驿站所有人,中断了燕北八百里加急。”话落,他扬声吩咐,“来人,将兵部尚书带回殿内来。”
有人应声,带回了绑在午门外的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吓得脸色发白,进了内殿后,头冠不整,当即跪在了殿内,叩头谢恩,“老臣谢皇上不杀之恩。”
皇帝沉着脸看着他,“十年前,虽然是朕听信了瑞悦长公主举荐,亲自任命的河间驿长,但你身为兵部尚书,理当对驿长有监察之责,他玩忽职守,酒色狂徒,你就该上报朕对其惩处治罪。你却纵容于他,如今酿成大错,你可知罪?”
“臣知罪。”兵部尚书跪地请罪。
皇帝沉声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朕念你多年来从无过失,如今丞相为你求情,朕就姑且免去你砍头之罪,责令你戴罪立功。你即日起督查南齐所有驿站,但凡有此等玩忽职守之徒,一律问罪。同时,不得懈怠燕北粮草军械供给,务必保证京麓三万兵马和五万御林军前往燕北的供需。若燕北安然无事儿,朕就不再追究你罪责,若燕北保不住,你就自刎以谢天下。”
“是,臣领旨。”兵部尚书连连叩首。
皇帝又转向刑部尚书,“整个河间驿站所有人被杀,刑部立即派人前去河间配合苏青彻查此案,务必将此案给朕查出,到底是何人敢杀朝廷官员,耽搁军情大事儿。”
“是。”刑部尚书连忙领旨。
皇帝又道,“河间县守惧怕景阳侯府权势,对河间驿长敬而远之,不闻不问,河间县守管辖一县之地,出了此等大案,却闭目塞听尚不知情四五日,视为渎职之罪,理应革职查办依罪论处。”话落,他吩咐小泉子,“快马传朕旨意,命苏青查办河间县守!”
“是!”小泉子连忙应声。
皇帝又将满朝武扫视了一遍,少缓和了声音问,“众位爱卿,谁还有本奏?”
满朝武你看我我看你,再无人说话。
皇帝干脆地道,“既然再无本奏,退朝。”
群臣一怔,暗想皇上只提了一句景阳侯,便再不提安国公和景阳侯入狱之事了,这显然是已经定了的铁案了,连刑部和大理寺都不必经过会审,直接拿办,自皇上登基至今,这是第一次如此。显然是不让人对这两府求情。
在殿内未曾涉案的所有人都已然知晓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战死一案以及四年前岭山瘟疫隐瞒一案,月贵妃伙同安国公和景阳侯涉案之深,欺君卖国。即便与两府有交情之人,都不敢求情,更不敢言语一句。
于是,皇帝说了一句无本退朝的话后,群臣都齐齐跪地,山呼万岁。
皇帝出了金銮殿后,等在殿外的严公公连忙上前,恭敬地小声说,“奴才拜见皇上,太后请您散朝后过去慈安宫一趟。”
皇帝沉声问,“母后有何事儿找朕?”
严公公小声说,“是关于瑞悦大长公主。”
皇帝闻言道,“你回去回禀太后,就说瑞悦大长公主朕自有论断,让母后不必管了。”
严公公见皇上脸色十分难看,不敢再多言,连忙应声,折回了慈安宫。
皇帝向御书房走去。
小泉子见皇上要去御书房,连忙在身后小声提醒规劝,“皇上,您已经一夜未曾好眠了,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住,您可不能倒下啊,还是回寝殿歇上一歇!否则燕北再来军情,您若是病倒,可怎么办?”
皇帝闻言脚步一顿。
小泉子再接再厉,“皇上,寝殿内还躺着太子,如今已经第七日了,算算时辰,若是苏小姐所言不差,太子也快醒了。”
皇帝闻言道,“回寝宫。”
小泉子连忙应声,吩咐仪仗队,转道回帝寝殿。
皇帝回到帝寝殿后,见太子依旧躺在寝殿内,一动不动,并未醒来。他示意小泉子上前探他体温,小泉子走到近前,摸了摸太子胸口,对皇上点点头。
皇帝揉揉眉心,对小泉子吩咐,“你盯着些,太子醒来,即刻喊朕。”
“是,奴才看着太子,皇上您放心歇息,太子一旦醒来,奴才立即喊您。”小泉子应声。
内侍给皇帝脱了龙袍,皇帝躺去了龙榻上。
朝臣们出了大殿后,无人前往御书房亦或者帝寝殿奏禀朝事儿,都齐齐出了宫,往日散朝时三五一群三两一伙地谈论着朝事儿,今日朝臣们都闭紧了嘴巴,提着心小心谨慎地往宫外走。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朝臣们为官多年,多多少少都有些私事儿,尤其是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这两府一个是自太宗时就盛宠到当今皇上依旧很受器重的府邸,一个是先帝因爱护胞姐扶持的景阳侯府,若是认真问罪,朝臣们无人不与这两府牵扯。
如今这两府一个手里有太宗的丹书,一个手里有先帝的免死金牌都不管用,所有人缉拿归案,锒铛入狱,显然是奔着满门抄斩而定的案。虽然如今皇上并未下抄斩的明旨,但定是早晚之事。
一时间,整个京都,空前的喧嚣又空前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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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日夜兼程
一日夜行程,第二日夜,苏风暖带着三万兵马来到了临县……
三万兵马一日夜赶路,饿了只吃干粮,途中遇到溪水泉水解渴而饮,日夜行出八百里,已然是极限,也超出了苏风暖的预料。京麓兵马也不全是不堪大用之兵。
来到临县后,比预计行程提前半日,苏风暖吩咐一声,在临县十里外的青石崖安营扎寨。
急行军所带的军粮虽然不多,但够供给之用,炊事营搭建炉灶生柴起火,军士们饱餐了一顿后,苏风暖下命令,所有人休息半夜,明日一早启程,明日子夜前一定要到达燕北。
军士们没想到可以休息半夜,齐齐欢呼一声,倒头便睡。
苏风暖没让人搭建自己的营帐,而是自己躺去了青石崖半山腰的一颗大榕树上,倚树而眠。
黎明时分,天色还未亮,青石崖山后传开一声声狼吼。
苏风暖挺大狼吼,嘴角露出笑意,慢慢地坐起了身。
士兵们被狼吼声惊醒,有人大喊,“有狼!”
有人同时大喊,“快生火!拉弓搭箭!”
一时间,军营里的士兵们暴跳而起,乱作一团。
苏风暖见此,扬声高喊,“不要慌,这些狼是我让人请来的,不吃自己人!”
士兵们齐齐一怔,但狼吼声一声赛过一声,听着就有成百上千头之多,士兵们还是不能抑制地惊慌失措。但有苏风暖的话在前,所有人都是听她的,立在原地,没再生乱,都看向狼吼声传来的山头。
只见,转眼间,青石崖的山头上便现出一双双绿的放光的眼睛。
伴随着黎明前天刚刚透出的微亮之光,黑压压一片,似乎将整个青石崖的山头都盖住了,十分之渗人。
副将章林来到树下,仰头看向树上,紧张地说,“苏姑娘,您说这些狼是您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