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唤如熏的宫女有些愣愣的。
西楼余光看向了里面,有些空空的院子,花木却修剪得很好。
“这位是孟丞相的孙女,孟小姐,还不快行礼。”雪雁快速小声的提醒。
如熏方才反应过来,行了个礼。
她面色有些茫然,略带些紧张,“侑归殿常年冷清,奴婢们若有失礼处,请孟小姐见谅。”
云深雾涌(3)
西楼不在意的点头,“我只是来看看,顺便想问大皇子一点事情。请先禀报一声吧。”
她小心的看了看雪雁,见她不说什么,便打开了门,“孟小姐请进,奴婢……奴婢去请大皇子。只是大皇子话不是很多,所以……”
西楼淡淡点头,“没什么,你不必紧张。姑且当作我只是来看望他,我不会为难与他,只是最近宫里的事情你应当也听说了,我不来也自有别人来。”
如熏点点头,“是。”
西楼走进前殿,看到屋子右处有个素衫的身影,正躬着身,似乎是在修剪盆景。前方的窗子打开了一半,清晨的阳光薄薄的洒进来,他对着光,几缕漏出的头发被渲染上一层晕晕的色泽。
这一刻安静得仿佛阳光能流进心里。
他小心的样子,让如熏疑迟了片刻。
“大皇子,你先停停。”
他头也不抬,回答:“你今日怎么了,不是说了平日叫公子便可么?”
片刻后,他方才抬头仔细看着她,如熏朝西楼那边一看,便直说,“孟小姐来看你。”
他顺着如熏的目光看去,又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如熏。
“这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孟小姐。”如熏低着头,小心的说。
他方才客气一笑,和着晨光,淡定的眼睛里却显出了些与年龄不符的清澈。那一瞬间,西楼几乎以为自己看恍了眼。
“大皇子。”西楼微行了礼节,即便是软禁了十几年,他依然是皇子的身份。
他摆手,淡笑着:“什么大皇子,很多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如不介意,可叫我夏邺。请坐吧。”
如熏帮夏邺略微/炫/书/网/整理一番,他便坐下,淡笑不语。
西楼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感到一种放松,就仿佛平日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她没有去想怎样去问关于冷宫妍嫔的事,只是心里有些奇怪,他的眼睛与别人不一样……
她见过的许多人,眼神无一不是深不见底,心里藏着无尽秘密。哪怕前世,那些她曾看不出来,或是看不懂的,后来记起时都开始渐渐的明白。甚至从小一起长大的吟风公主,偶尔也会有她看不懂的眼神。
可是这个人不一样,就好像,你一眼就能将他看到底。不用费劲去猜测他有多深的心思。这样的简单如同山涧溪流,水下一览无遗。
云深雾涌(4)
“孟小姐,此番前来,应当不会只是来看看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吧。”夏邺话中流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意。
西楼回过神,淡淡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你也该清楚我的来意了。”
他笑得有些牵强,像是突然涌现出了一种苍白,西楼将目光移开,不去看他。他的眼里可以看出一种无奈,但是他还要坚持笑。
为什么?西楼很想问。
“妍嫔去了,是这件事么?”夏邺问。
西楼点头,“是的,有几日了。姑姑最近身子不好,但后宫出了这样的事不能不管。”
夏邺微微垂了眼,如熏看着他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需要你亲自来么?”
这并不需要她亲自来,她说不清为什么,听雪雁说他的(炫)经(书)历(网),就很想来看看。不知是一个怎样的人,被软禁十六年还安稳的活着。
“我想有些事情亲自问比较好,何况你毕竟是先皇长子,我亲自拜访,也不算很让人意外的事吧!”西楼缓缓说,“你在宫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没有人敢对你不敬,但你也不参与任何事。也正因如此,我对于调查妍嫔的事情,很难绕过你。”
夏邺微点头,“你问吧。”
西楼看着这个安静的人,觉察到他的一丝压抑。淡淡的阳光印在他的脸上,感觉却有些萧瑟了,原本明皙的眸子也黯淡了些许。“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据皇宫里的一些闲言碎语来看,妍嫔被打入冷宫,似乎与你有关?”
如熏原本沉默的站在一旁,听闻这句,忽然脱口而出,“其实不关他的事。”
西楼略微瞟了她一眼,见如熏看夏邺的眼神有些不忍,于是微笑问她,“那关谁的事?”
夏邺依旧淡淡的笑了笑,对如熏道:“如熏,你先出去吧。”
如熏看着他,手指不自觉在衣摆上打圈,似乎有话想说。片刻后,垂首,“奴婢告退。”
雪雁看着她走出去,头低得很下。她有些不解,觉察到这个时候的如熏与她过去所认识的如熏,有些不一样。
云深雾涌(5)
“你不觉得现在支走了她,我会对你将要说的话有些不信任?”西楼唇间含笑。
“那么你认为她的死,会与我有多大的关系?”夏邺看着她轻声问,“冷宫的妃嫔一向被遗忘,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件在宫里本会一笔带过的事情,要如此彻查?”
“因为……”西楼平视他,疑顿了一瞬,继而又说,“我。”
夏邺未有过多的表情流露,只是静静等着她后面的话。
“孟小姐!”雪雁惊道。
西楼摆了摆手,止住她的话。
“因为我进了宫,让有些乐于安逸的人心里开始恐慌。”她的声音清亮得如同碎冰一样,“宫里永远都有人这么不知好歹。”
夏邺的笑停了停,忽而又出现在脸上。如果说之前的笑都是客气与疏离,那么这一次,多了些微的真诚。
“你很坦白,谢谢你。”夏邺淡笑着说。
西楼不说话。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一种很宝贵的财富,因为信任,能体现出被信任的那个人的价值。可是很少有人对我这样坦白,所以谢谢你。”他笑着解释。
她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恍惚的想,很久没有人这样真挚的对她说,谢谢你。仅仅因为她的信任。
而她对别人说的谢谢,几乎都是一种习惯的虚伪。
陡然的,她想收回刚才的话。因为那不是对他的信任,是她想获取他信任的手段。
别信!心里有个声音蓦的冒出来。没有理由相信眼前这个人,不能仅仅因为他的样子与言行举止看起来很简单,就开始自己站不住阵脚。人心叵测,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是否与表象一般。
信任不应该存在与他们之间,那种东西是短暂的,需要共同的目的。可是他们没有。
心里的默念,像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我需要知道妍嫔的事情,据悉她被打入冷宫,与你有关?”西楼冷静下来,重新审视夏邺。
能明显感到他的笑容苍白了许多,“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说,其实你哪里都能问到,不必问我。”
“因为你和她有不应该有的,过多的接触么?因为她对皇上不忠?我相信这些话不是空穴来风,但绝非事实。我要知道的,是真相。她已经死了,若你们相识一场,你真能这样任她冤死在宫里,成为那些人权利争斗下的一颗被丢弃的棋子?”西楼能感觉到自己的犀利,但却有些控制不住的开始厌弃自己平日里的虚伪。
雪雁惊不住喊出来,“孟小姐,宫里不能乱说话。”
云深雾涌(6)
西楼一愣,淡淡笑道:“抱歉,权